謝遜心念一動。


    他似有所悟。


    時青柚講到這裏,嘻嘻一笑,【到這裏,我們這段故事還沒結束。】


    她說:【張無忌正要與謝遜離開,不想眼盲二十多年、練得一雙耳朵異常靈敏的謝遜,聽到了成昆的聲音,他叫成昆出來與他對峙。】


    謝夫人有些不安。


    【偽裝成老和尚的成昆見躲不過,便去掉偽裝站了出來。謝遜當著天下豪傑的麵,說,我的武功是這位成昆師父所授,但他殺我父母妻兒,我找他報仇,該是不該?時隔許多年,夾雜著恩與仇的師徒二人終於麵對麵,交戰之時,謝遜讓了成昆三招。】


    謝夫人搖搖欲墜。


    謝父謝母相互看了一眼,沉沉嘆氣。


    他們聽了這麽久,也隱隱有所猜測,不想竟然真是如此。


    謝遜望著他的父母妻兒,想要開口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謝遜與成昆對戰,成昆武功本就不弱,謝遜又畢竟瞎了眼,雖得趙敏想辦法攻心為上,謝遜依然還是遜於成昆。好在金老爺子有心讓謝遜復仇,謝遜拖著成昆滾進了地牢。那地牢中黑暗,成昆也和瞎眼沒什麽區別,謝遜憑藉聽聲辨位的本事打贏了成昆。】


    【謝遜戳瞎了成昆的眼睛,廢了他的武功。】


    【謝遜又自廢了武功。】


    聽到謝遜打敗了成昆,明教眾人原是為他高興,又聽得他自廢了武功,大吃一驚。


    「獅王,你這是何必……」一分壇壇主嘆道,他忽又想起此刻站在他麵前的謝遜非是「她」故事裏的那個謝遜,遂沒有說完。


    謝遜與他目光一對,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金毛獅王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道,「被恩師殺了至親至愛的人不是我,為復仇在江湖上大肆殺戮無辜的人不是我,誤殺了空見神僧的不是我,在孤島上二十年的人不是我,大仇得報的人不是我。」


    明教眾人明白他話裏未盡的意思,未曾經歷那一切,又如何能知曉那時的謝遜是什麽心情呢?


    【謝遜自廢武功後,對在場的天下豪傑道,我作惡多端,在場哪一位的親人師友曾為我所害,請來取了我的性命去。他又特意叮囑張無忌,不許阻止,不許事後報復。】


    「啊!」


    謝遜的父母妻兒及明教一幹人等無一不為之震撼,無一不為之驚愕。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謝遜大仇得報之後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獅王你——」


    「謝兄弟!」


    「夫君!」


    謝遜本人亦是一驚,隨即又沉沉嘆了口氣。


    【但在場的豪傑見了謝遜是如何向成昆復仇的,也為他所動,凡有親人師友為他所害的人,站了出來,卻沒有殺他一刀一劍,而是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謝遜自認英雄,被人吐唾沫,原是極為羞恥之事,謝遜卻全都受了,甘之若飴。】


    眾人:「……」


    有人能夠理解,有人不能理解。


    但大家都沒有在開口說什麽。


    謝遜本人聽著「她」的聲音,胸中心跳如擂鼓。


    那個「謝遜」,《倚天屠龍記》中的謝遜,他的一生,已再無什麽遺憾,再無什麽牽掛。


    他已真正算得上是大徹大悟。


    可如今的謝遜不是。


    他的父母妻兒還站在這裏。


    他的兄弟們還站在這裏。


    他們明教大業未成。


    他不能理解「他」,他也但願,自己這一生都不要理解「他」。


    --------------------


    寫這一段時候,翻小說,才發現我記錯了,小說裏張無忌和周芷若大婚不是在光明頂,而是在濠州。


    第27章 屠獅英雄大會(六)


    【有個峨眉派的師太打算趁機殺了謝遜,被楊姑娘攔了下來,周芷若帶領峨眉派弟子下了山。楊姑娘也告辭離去,臨行前她對張無忌說:「終南山後,活死人墓,神鵰俠侶,絕跡江湖。」這便是透露楊姑娘的身份,告知大家她是神鵰大俠楊過的後人。】


    時青柚的語速稍稍加快,【之後,謝遜有意拜入少林,他本想拜空聞方丈為師,少林三僧之一的渡厄主動開口,要收謝遜做弟子,此後,謝遜便身入空門。】


    眾人先是一怔,隨即便是一嘆。


    誰能想到「屠獅英雄大會」的結局竟是如此。


    謝遜報了父母妻兒的仇,又與天下豪傑化解了仇恨,從此大徹大悟。


    謝遜本人亦是感慨萬千,心情複雜異常。


    他想說什麽,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化作一聲嘆息。


    謝夫人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指,謝遜抬眼,夫妻二人目光一對。


    謝夫人柔柔一笑。


    謝遜也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


    【咱們這個故事講到這裏還沒有結束,】女聲幽幽,【一眾人等在少林寺中用餐休息,這時,武當張鬆溪上山來找張無忌,匯報元兵鐵騎正往少林寺這邊趕來,群雄頓時熱血沸騰欲與元兵大戰一場!】


    【張無忌說請空聞方丈領導,空聞方丈自稱不懂,予以推遲。張無忌年紀雖輕,但武功高強,群豪頭一日剛剛見識五行旗的本事,再加上近些年明教徐達、常遇春、朱元璋等人率兵反抗朝廷,與元兵打得也是轟轟烈烈,群豪都有耳聞。故空聞方丈說讓張無忌下令,大家都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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