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這東西,基於現實所見。也許那純種蛇人,的確很強。可他對付於夏使出的手段,相當有限。所以基於於夏想象而創造出的他,其實並沒有多麽強大。


    我創造了數個於夏的執念實相,徹底分散了那虛幻的純種蛇人的攻擊,其中一實相抓住機會,飛撲向蛇人所在方位,空間扭曲,四分五裂!鮮血在那片虛空炸開了花,接著,就是遍地的血腥碎肉。


    於夏實相從碎肉之中,找到兩顆眼球,握在手心,而後狠狠捏爆!


    那一瞬間,她們的表情,如釋重負,身體逐漸消散。


    我將自己手中的兩顆眼球,放在於夏本體那些扭曲的碎肉當中。原本漫無規則的移動的碎肉,這一刻仿佛被某種力量聚集,極為迅速的將於夏的身體拚湊完整。十餘秒的時間,便徹底恢複。


    “你還真是厲害。”這是我對她的評價。


    作為蛇人亞種來說,於夏的確天賦異稟,不僅能夠進入第三形態,甚至連恢複速度,都遠非尋常蛇人亞種,甚至純種蛇人能夠相比的。


    也完勝於我。


    “……走運吧?隻是蟲的時候,我恢複的速度,就比別人更快。倒是你,剛剛那又是什麽招數,你可以複製我嗎?你究竟是什麽人?雖然,沒嚐過你肉的味道,但……難道你是他們口中的王蟲級別的蟲?”


    “可以這麽理解,但嚴格來說,我其實不算是王蟲。”


    並沒有對她說謊,事實就是如此。我究竟是什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嗬,還挺有趣的。我今天,也算走運了。”


    “說走運還為時尚早,你與靜夜的幻象,都被消滅,但接下來還有一個……應該會很麻煩。”


    “你怕的東西,是什麽?”於夏問我。


    靜夜也十分好奇。


    “問題就出在這。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害怕的到底是什麽。”


    “你說唿吸聲,那應該也是個活著的東西。”於夏看著前方漆黑一片的隧道,突然對我嘲諷一笑:“哎,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說吧?幹脆點吧,不然之後爬出個老鼠、蟑螂什麽的,你也蠻丟人的。”


    我沒理會,繼續向前走。


    “沒趣兒。”於夏跟了上來,因為這段路的光線已經逐漸消失,所以每隔一段距離,她會丟出一塊燃火的石頭,以探路。


    那唿吸聲還在,始終不斷。


    可就像剛剛一樣,它不會因為我的前進或者後退,而改變聲音的大小。仿佛我們的距離,始終恆定不變。


    “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了吧?你害怕那東西,怎麽還沒出現?”於夏好奇的問,同時看看麵前與身後,“這隧道究竟多長?”


    “我也想知道。”我繼續埋頭向前走。


    耳朵裏,卻不斷的感受著那唿吸。


    它始終存在,可又究竟在哪。


    突然,我停住腳步。


    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究竟是什麽東西的唿吸聲,能夠與我始終保持恆定距離,永遠不變呢?如果追求細微差別,那麽任何一樣東西,似乎都做不到。


    哦不對。


    還有一樣。


    “……我自己的唿吸。”


    在我話音落下的同時,四周牆壁突然斷裂,生出一張張蟲口,向我三人噴射觸須!那觸須速度飛快!與我口中的,一模一樣。


    我迅速生出外骨骼,抵禦攻擊,同時保護靜夜。


    “這什麽東西?!看起來好像是……”於夏盯著我的嘴巴。


    “沒錯,就是這東西。”


    “你害怕這玩意兒??”


    “我可能害怕我自己。”


    “你這人還真有毛病啊!”


    ……


    眼下觸須雖多,速度也極快,可還未達到破開我外骨骼的強度。即便於夏,也沒有顯得十分緊張,反而對我嘲諷道:“你這也不怎麽樣,破開我的皮膚,也會被體內岩漿燃燒。你讓那小姑娘,鑽進我嘴裏,我們硬闖過去。”


    說完,她異化為巨蛇。


    “沒那麽簡單……”然而,對我能力,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觸須,隻不過是一切的開始。


    果然下一刻,攻擊無效的觸須互相纏繞!化身為一條條巨大觸足!雖然鋒利度下降,但力量卻百倍增長!


    三條一起,便將巨蛇化的於夏控製。


    我與靜夜,仗著速度優勢,在空間中山下閃避,但這種狀態,卻無法長久維持。


    “你這東西,力量好大!掙脫不開啊,該死!”於夏惱怒,身體變得赤紅,四周溫度急速升高,岩漿破體而出!


    觸足被融化大段,於夏也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然而好景不長,更多的觸足,向她襲來,她想故技重施,卻在這時發現,巨大觸足之上竟開始盤繞黑沙!黑沙加固後,可讓觸足短暫抗衡高溫。但這並非全部,重點是讓其變得鋒利無比!


    如長矛一般,將於夏巨蛇的身體貫穿!


    “啊!!”


    黑沙觸足,並未因於夏的慘叫而停下攻擊,它們越來越多,將於夏刺得密密麻麻,徹底無法動彈!


    “哥哥,這個好強……怎麽辦?她動不了了,如果攻擊眼睛的話……”


    靜夜極度疲憊,且恐懼,說話斷斷續續,被顫音填滿。


    “我知道,但這還不是全部。”


    我的黃金心髒,在此刻,跳動到極致。


    那麽對於我自己的能力來說,最為恐懼的東西,或許即將降臨。


    黑沙盤旋,在四周空間,化身為一隻隻血包,如即將綻放的花骨朵。隔著幾乎透明的皮膚可以看到,每一隻血包中,都藏著一對如惡魔羽翼般的翅膀!


    哢!vp


    破裂聲。


    最初出現的血包,已經有了裂紋,當它破碎,便是惡魔張開羽翼,毀滅一切的時刻!


    我或許還能抵抗,畢竟我蟲毒已經進化。


    但靜夜,一定會死在這裏。


    且無處可逃。


    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能力,無懈可擊的能力,眼下卻成了我的噩夢。


    “哥……哥哥……”靜夜也明白,那一對對翅膀,究竟代表了什麽。


    “別怕。”


    “嗯……我不怕哥哥,可是……沒想到會這樣的。”靜夜抓住我的手,她在發抖,接著將頭埋在我胸口,“哥哥……”


    “對不起,靜夜,哥哥可能……又騙了你一次。”


    “沒關係哥哥,不怪你,總之靜夜死過一次,能多活這一陣,也夠了。”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靜夜疑惑,慢慢將頭抬起,“什麽?”


    “哥哥騙你的,是或許這次,已經沒辦法親自將你帶離這個世界了。靜夜以後要自己想辦法。至於死……我永遠不會讓你死在我麵前第二次。”


    說完,我口吐觸須,同時解除身體異化。


    讓我的身體,變得脆弱若軟,接著,觸須纏繞我自己的頭顱。


    如果正如我所想,我恐懼之物是我自己,那麽按照之前的規律,眼前一切,便都來自於我這恐懼的源頭。


    那麽,如果我被毀滅,這一切就會消失吧?


    我深唿吸。


    “哥哥,哥哥你要做什麽?!”靜夜驚慌。


    可除了她的聲音,我還聽到了更加清晰的唿吸聲。


    原來,那的確是我自己的唿吸。


    黃金心髒跳動至極限的一瞬間,我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下一刻,觸須急速收縮,我的頭顱四分五裂!


    “哥哥!!!”


    ……


    但我的意識卻沒有消失。


    幾乎無縫銜接的到了一片虛無之中,我身在漂浮,四周一片黑暗,又仿佛可以看到星星點點,如同置身宇宙一般。


    也不知道為什麽,眼前景象,竟然我想到米娜最初為我講的故事。


    米家挖出的那間墓室,那其中也如宇宙一般,虛無空曠,且無盡。


    “這什麽地方,我現在到底死沒死?不對,死的話,應該是很徹底了。問題是,居然還有意識。我還真是條蟲,一隻蟑螂。”我自嘲著,迴過頭,身後也是一片虛無。


    “該不會就在這一輩子吧?”


    我很頭疼,因為現在的感覺,就十分不妙,若是待久了,恐怕會瘋的吧?


    或者,至少有個人來跟我說話,也比現在更好吧?


    這種寂寞,又恐懼的感覺,逐漸將我包圍。我已經沒了最初來到這空間時的淡定。我甚至有些後悔,也許最初就不該進入那隧道。


    好希望,麵前能有個出口。


    然而就在我意念一動之時,前麵不遠處的虛無,竟真的出現一道裂縫!


    “什麽東西?”我想向前一動,可身體似乎無法動彈,我想要個借力點,能夠撐自己一下。


    意念出現的同時,身邊竟真的出現漂浮物。


    我抓起其中一塊,那東西看起來像木頭,摸著有仿佛金屬,卻又會因為我意念的改變,而柔軟,成了如水流一般的東西。


    “這特麽到底什麽鬼地方?”


    我疑惑,可卻本能讓我無法停止的向那裂縫靠近。隻是靠近的同時,我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張開嘴,放不出觸須。


    然而觸須的概念在腦中完善成型的一刻,嘴巴裏,又逐漸生長出那東西。


    我又試了試腰間觸足。


    它同樣消失了。


    又同樣的因為我的意念,而在此恢複了這能力。


    我重複了我之前所得的王蟲的一切能力,甚至連惡魔的羽翼,都被我嚐試。全部消失,又都全部因意念而恢複。


    “等等,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我想要一扇門,門就出現。我本來失去了那些能力,可想要的時候,它們也再次出現……”想到這,我聞了聞自己身體的味道。


    或許因為蟲毒的能力被複製,蟲毒的氣味也迴來了。


    “那麽,就消除這味道。”我意念移動。


    蟲毒的氣味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到底怎麽迴事,這世界是真是假,難道說,我在做夢嗎?”我竟有些慌了,或者,是恐懼。


    可與此同時,我的雙手也在移動中,接觸到了最初想象的那扇門。


    碰觸門的一瞬間,我的問題還未被解答之時,便被一股強大到無法抵抗的力量,拉入門內!


    “糟糕,我後悔了,這世界……”


    可惜的我話還未說完,人便跌落在地。我頭暈目眩,可又急速恢複。這裏正是之前的隧道,我聽得到哭聲,也看得到光。


    哭聲是靜夜的,至於光……


    我向著它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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