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可怕之處……


    這似乎根本不能算是個問題。


    蟲嘛,隻有這一個不同之處,如果說,不算我與那個叫作魏恆的幹屍長得一模一樣的話。但這一條魚,怕是不會認什麽相貌,答案就是蟲,因為我是“王蟲”的宿主,所以它懼怕我!


    但這個懼怕,似乎不是無法將我殺死,畢竟這龐然巨物兩次將我擊入深海之中,都是企圖要淹死我。


    所以,它又想殺我,又不願選擇更加趁手的電擊,或者幹脆吃掉,那麽這理由就更加明顯。


    對它而言,我,是有毒的!


    也許是這蟲毒,也許是別的緣故,但不管是什麽,它都不希望我頭破血流的死掉,那樣會汙染這海水,也會汙染它!


    於是,當我再次擺脫漩渦,即將被它沉重的身體拍中的前一刻,我口中突然的觸須急速調轉方向,刺向自己的身體!密密麻麻的觸須,將我的皮肉全部攪爛!一瞬間,我眼前的海水變成一片模糊的暗紅,我在這暗紅之中,耳朵裏卻傳來一陣震顫般的嗡鳴!那似乎是這條龐然巨物的吼叫!


    它果然沒有再次向我攻擊,漩渦也同樣沒有被卷起。


    我身邊的血霧漸漸散去,我與它,同時靜止在這片深海的幽暗之中,互相望著,它巨大的身軀如一條不斷盤旋的海龍,越來越來塊,卻也越來越暴躁!


    它猛張開口,海水向我傳遞一股強大的衝擊力!


    然而卻並沒有什麽實際作用,我在水中的行動,越發控製自如,最初我進化很慢,適應某些致命傷害,需要很久的時間。但最近,它越來越快,像剛剛被淹瀕死之時,我竟很快生出了鰓。


    所以雖然力量上,我還是完全沒辦法和這條龐然巨物相比,但想要在其受到限製的情況下不被其殺死,也並不難。


    我再次刺破自己的身體,血染紅我四周的海水,接著卷曲腰間一雙觸足,猛然射出!直奔巨型電鰻而去!!


    過程中,我不斷的用觸須刺穿自己的身體,保證能夠血流不止。


    我們之間的距離,被我持續的縮短。


    嗡!!


    巨型電鰻低吼的嗡鳴已達到極致!


    但這並不是要與我決一死戰的信號,這聲嗡鳴過後,電鰻盤旋的巨大身軀突然調轉了方向,頭向著身後,甩動長尾,向著一望無際黑暗的深海而去,逐漸消失於我的視線之中。


    我就這樣在海中沉了許久,直至那嗡鳴聲完全聽不到。


    那一刻我才確信,那東西真的走了。


    ……


    之後,我迅速上船,雖然船身的劇烈搖晃已經停止,但船上的混亂依舊。


    我在找杜幽蘭,可她卻不見了蹤跡。


    我穿梭於遊輪之上,可但凡見到我的人,皆如同見了惡鬼一般,嚎叫躲閃,即便我已經恢複了人的形態。所以有些事情真的難以解釋,就像人類懼怕恐怖的外表是種天性一樣。


    終於在三十分鍾後,泳池附近的一間艙房內,我找到了她,但顯然已經不是杜幽蘭。


    “你個混蛋糟老頭子!!”這是姚倩雯見到我之後的第一句話,然後氣得原地轉圈,抓起地上一根不知從哪掉下來的管子,對著我的身上便是一陣狠打,“很疼的你知不知道!再把我當試驗品我,我,我……”


    我沒阻攔,她確實應該生氣,那畫麵想想就很痛。


    “你打我的同時,能不能把那塊項墜給我。”我對姚倩雯說。


    “項墜?”姚倩雯眼神疑惑,但掄棍子的手還是沒有停下,恨恨的迴應道:“什麽鬼項墜,我哪知道呀!”


    我抓住她手中的棍子,“你仔細找找,我下水之前,那東西給了杜幽蘭。”


    急著找項墜,是因為我意識到一件事。首先,項墜染血便能夠看到那些隱形的小電鰻,這個理由是什麽我雖然不知道,可怎麽想那項墜都應該與這特殊電鰻有些淵源。再重新說道那個女人,為什麽之前那麽久,她沒有被殺死,偏偏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她就死了呢?而之後,項墜又莫名其妙的在其身體中被發現。


    所以被殺死的理由,很可能就與項墜進入她身體有關。


    是什麽讓那些電鰻幼崽寧可放棄食物,也必須要把那女人殺死?


    如果按照單獨個體的想法來看,答案很難找到,可這些東西成群大批的寄生到人類身體,所以,換做群體的思維,必然是這塊石頭進入女人身體後不久,會發生某種會危及所有被寄生者的事情!


    而巨型電鰻又恐懼我的蟲毒,那麽蟲毒、項墜以及烏金島之間又有著什麽關係呢?


    這是個值得我去研究的問題,所以,我必須找到那塊石頭。


    “哈?什麽啊?”姚倩雯依舊是一臉懵逼。


    “看來隻能問她了。”


    “喂你走開啊!你再殺我我真的生氣了我跟你講!”姚倩雯鬆開棍子,然後開始後退。大概是蘇醒後的時間線不對,讓她意識到之前的死亡,使杜幽蘭短暫的占據了身體。


    “就一下不疼的。”我像在哄小孩子。


    “我信你個鬼啊!你,你再過來我生氣了!!”她卻繼續後退。


    我吐出觸須,準備將姚倩雯殺死。


    可就在觸須即將抵達姚倩雯額頭的前一刻,我停止了動作。


    當然不是因為姚倩雯貌似楚楚可憐的委屈樣子,而是那眼神,在那一刻突然變了,同時改變的還有她後退顫抖的腳步。


    她變了個人,那個人,不是姚倩雯。


    “怎麽迴事?”我迅速收迴觸須,“你裝作她騙我?”


    杜幽蘭伸出一隻手指,將臉上的淚痕掛去,笑眯眯的看著自己手上站著的淚滴,“你欺負小女生還挺厲害的。”


    “迴答我問題。”


    “我沒那麽無聊,突然就迴來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些電鰻幼崽應該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


    我感受著四周,的確有些微弱的動靜,但極難察覺。


    這時杜幽蘭走近我,突然伸出一隻手碰觸我的麵頰,我迅速後退,躲開她的手,“你做什麽?”


    她卻噗哧一笑:“你幹嘛?我有毒啊?”


    然後仔細的看了看我,繼續說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怎麽跳進海裏,又全身而退的。那條大魚被你殺了?”


    “我殺不死它,但發現了一個弱點。”


    杜幽蘭向前一步,拽著我殘破的衣服,看著上麵的空洞,“你是說,蟲毒?”


    “沒錯。”


    “那塊石頭呢?”於是,她也想到了和我一樣的東西。


    “我怎麽知道,跳海之前給了你。”


    “那得問姚倩雯了。”


    於是,這成了一件無解的事情。


    石頭消失,有幾個人也消失了。聽說是慌不擇路的選擇了跳海,這又是一個我始終想不明白的問題。至於石頭,我本想順著那石頭的香味將它再次找到,可惜,味道也不見了。


    但好在那個男孩還在。


    杜幽蘭用精湛的易容術改變了我們二人的相貌,這才讓我們倆重新融入人群。船員依舊沒有找到,可電力恢複,發了求救信號。因為是越南的遊輪,所以大概一天後,越南的船隻來救援,我們跟隨上船。


    混過了排查,順利進入越南。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們一直在跟蹤那個男孩。


    其實對於跟蹤他這件事,本來是沒必要的,我們大可以現身,去掉臉上的偽裝,直接詢問關於他祖父更多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出現的熟人,打亂了這計劃。也讓我更加疑惑這男孩的身份。


    那人竟是左元。


    下船以後,過了船上事件的調查後,男孩被人接走,接他的人就是左元。左元的打扮有些改變,穿著牛仔外套,對應這個季節來說,有些厚重。他的右邊頭以及右手,都被白色的布條纏繞包裹。除此之外言行舉止倒是非常像個正常人,與他在拉國巫蠱師的形象,大為不同。


    這一個星期,左元一直帶著那男孩四處遊玩,我們始終跟蹤,但沒有太近的解除,以免被左元察覺,引來麻煩。所以他們具體交談了什麽,以及左元與那男孩的關係,我始終不知道。


    所以,我不確定左元帶男孩到這究竟是為了遊玩,還是另外的目的。


    但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覺左元對這男孩十分友善,看上去就像親人。這也令我十分不解。在我看來,左元不是一個有著這樣感情的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並非我對他不夠了解,我專門問了杜幽蘭,她與左元相處的時間足夠長,卻也同樣疑惑,據她所說,左元並沒有什麽親人,更沒朋友,他一心癡迷於巫蠱之術,除此之外,最大的理想就是花式殺死杜幽蘭。尋常人類的人際關係?那似乎根本就不是屬於左元的東西。


    第七天,左元將男孩帶到一處村子。這村子很奇怪,之所以說奇怪,因為附近存在越南戰爭遺跡,各種對抗美軍時期的遊擊陷阱、地道,理論上應該會有很多遊客,但實際上這裏卻十分荒涼。


    於是,我們跟丟了左元。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這裏外來人實在太少,左元心細如發,緊隨他來到這村子,太容易被發覺。所以我們延誤了大概小半天的時間。當時已經是傍晚,因為村子偏僻落後,夜裏幾乎沒有照明設備,所以十分昏暗。行走於村中小路時,讓我想到了杜幽蘭的故居,那座被屍偶填滿的拉國村落。


    有時候我會想,巫蠱師是不是就非常喜歡這樣的地方?


    究竟是荒涼吸引了巫蠱師,還是巫蠱師創造了荒涼?這是個問題。


    “這下糟了啊,有點迷路了,怎麽辦……”這時,斷斷續續的男人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距離我們似乎不遠。


    那聲音結束,馬上又有女孩的迴應:“我就說白天來!你非要夜裏!”


    “白天老東西躲起來,我能怎麽辦!肯定是夜襲穩妥啊!你唧唧歪歪的,你不想找你妹妹了?!”男孩有些惱怒,但聽得出來,一部分憤怒是為了掩蓋對黑夜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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