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雯的身體被舌頭層層纏繞,拉入那扇門內,我雖然抓住了她的手,可也無濟於事。我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對抗,那東西太強壯了。


    “叔……叔叔!救命,救我……好疼啊,感覺自己快被勒斷了!”


    姚倩雯痛苦的喊著,她的指甲,已經沒入我的手背。


    我沒打算放棄,手抓得很緊,另外一隻手拽住門框,也算暫時固定了我們兩人的位置,“別亂叫!自己試試,能不能碰到它們!”


    “碰……碰什麽啊?”


    “纏著你的東西!”


    “手腳都捆住了,我碰個雞兒啊!”


    而這時,那些舌頭突然猛發力!我的身體也險些被帶入門框之內。姚倩雯的臉色發紫,唿吸艱難,努力扭著脖子,斷斷續續的發出聲音:“完……完了叔……喘,喘不上氣……”


    是纏住脖子的舌頭勒得太緊。


    這樣下去,就算不被那些怪物殺死,也會被勒死。


    必須盡快想到辦法,可……


    哪有什麽辦法?


    姚倩雯的臉色紫得膨脹,眼睛卻始終看著我,我看到痛苦和絕望,她斷斷續續的開口,不是求救,而是問我了我一個問題:“你……你會……放手嗎?”


    我的手,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我掌心用力,將她的手腕扣得更緊,“不會。”


    “謝……”她眼睛翻白,已經撐不下去。


    而那些舌頭,開始了第三次用力!我的指甲已經在門框上卡斷,鮮血流出,再也抓不住,隻能放開了抓住門框的手!可拉姚倩雯那隻,我始終握得很緊。於是,我也被那股力量,帶入門內。


    與此同時,身後的布筐卻卡在門縫之間。


    我想這不是個巧合。


    蘭蘭應該是意識到危險,故意將其卡住。


    我抽出匕首,將肩膀上的背帶割斷,使得布筐與我脫離。接著,我便順著那股牽扯姚倩雯的力量,被拉入漆黑的房間之中。砰!身後傳來重重的關門之聲。我們在黑暗中翻滾,那些舌頭,也纏繞住我的身體。


    但也有個好處。


    不與舌頭互相拉扯,牽扯的力量便沒有那麽大,我聽到了姚倩雯大口的喘息聲。


    接著,是她有氣無力的提問:“叔……你為什麽沒撒手?”


    “我不是說,不放手麽。”


    “你……腦子有病吧?”


    “閉嘴。”


    姚倩雯歎口氣,“其實我剛剛謝謝的後半句,就是讓你放手的,一口氣沒上來……就沒說出口。”


    說到這,纏繞在我們身上的舌頭,突然再次發力!


    我與姚倩雯被倒吊在半空中,血液順著那條長舌頭,流向我們的身體,接著落到地麵,傳來“滴答”的聲響。姚倩雯不甘的歎氣,“完了,還是要死……叔,謝謝你不放開我,但……你實在是多此一舉。”


    她的聲音裏有點內疚的意思。


    難得。


    “不放開,是我有自信。”我迴應。


    “自信?自信什麽?”


    “自信我們今天絕不會死在這。”


    說話的同時,舌頭繼續向上拉扯我們的身體,很快我們也會被拉入天使白衣之內,接著如之前那人一般,成了一地碎屍。


    姚倩雯的唿吸都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她顫抖的發出聲音,問:“你哪來的自信?這種時候,安慰沒什麽用吧,叔?”


    不是安慰。


    我是真的自信。


    雖然現在,我也的確還未想到任何辦法。但我相信一件事,那就是,米娜一定不會死在這。


    隻是相信。


    這一次,我沒有任何根據。


    但相信就夠了,人總該有點莫名其妙的執著。


    如果她沒死,我就不會死。


    她能從這裏走過,我也可以。


    上升的過程中,我始終在想,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麽?


    它們真的無法被攻擊,被殺死嗎?我試著用沒有被纏繞的一隻手,割它纏繞在我身體上的舌頭。然而,匕首會穿透舌頭,卻無法將其割傷。我還發現,身體沒有被控製纏繞的部分,例如我這隻拿著匕首的胳膊,不僅可以穿透舌頭,甚至如果我願意,它還能攻擊自己的身體。


    那麽,究竟是什麽纏繞了我們。


    “叔……我害怕……你跟我說說話唄,我們好像真的快死了……”姚倩雯突然開口。


    “怕死嗎?”


    “廢話呀!”


    “誰都會死。說不定被這些天使殺掉,還能直接上天堂。”


    “叔你現在能別扯這些沒用的麽……”我感受到姚倩雯在掙紮,可卻完全改變不了現狀,隻能憤怒且無奈的喊著:“什麽狗屁天使!天使才不會上吊!就是一些惡心的鬼怪,拉國的狗屁蠱蟲!媽的!”


    無可奈何的姚倩雯,開始破口大罵。


    可這罵聲,卻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我腦中的一扇門……


    “等等!”我喊道。


    “都要死了,罵人什麽的就不用正義審判了!”


    與她的咒罵無關,“不是說這個,你剛剛說,天使不會做什麽?”


    “什麽?我說什麽……”姚倩雯聲音疑惑,但馬上反應過來,迴應道:“我說天使不會上吊。”


    對,天使不會上吊。


    雖然蛹神是拉國獨特的信仰,但之前提過,拉國的信仰會以蛹神賜予蟲的能力的方式,吸收其它信仰的故事。也就是說,除了被蛹神這一說法外,其餘宗教賦予天使的設定,在拉國信仰中同樣是存在的。


    自殺者,無法升入天堂。


    所以,天使不會自盡。


    而這些神似天使,生著羽翼的東西,又出現類似上吊的姿態。就像它們被拉伸的身體,長長的舌頭……


    可上吊,不該頭在上嗎?我的幻覺之中就是如此。


    但現在,它們卻是頭向下。


    ……


    “我知道了。”握緊手中匕首,我的雙腳已經感受到了一雙手一樣的東西將它們抓住。


    “知道什……啊!!”姚倩雯尖叫一聲,她應該也有感覺。


    “天使不會上吊,上吊等同於墮落,墮入地獄就不該叫天使,而是惡魔。上吊不會吊腳,而是脖子。可它們的頭向下,那是不是說,吊著它們的‘繩子’也在下麵?如果它們等於惡魔,那惡魔會在哪?”


    “地獄?”姚倩雯試探著。


    “地獄在哪?”


    “在……”


    我匕首尖端向下!對準那滴落的一灘血跡!腦海中閃過之前在走廊的畫麵,當倒吊天使靠近我們的同時,它們流淌的血液,也在不斷向我們延伸……


    就是那血!


    想到此處,匕首被我狠狠拋下!!


    噗哧!


    刺入血肉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緊接著,是一陣痛苦的咆哮之聲!


    我猜對了!


    伴隨著咆哮之聲而來的,是纏繞我的舌頭的鬆動,我滾落在地的同時身體異化,一雙蟲爪狠狠刺入我腳下的血液之中!


    我感受到了,我抓住了什麽東西!它是血肉之軀,還很柔軟!稍稍用力,就能將其攪碎成肉泥,我小心翼翼將它扣住,接著用力向上一拉!那東西渾身上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枯瘦無比,雙眼巨大,麵目猙獰!


    它對我齜牙咧嘴,身體卻在顫抖。


    這就是吊著“天使”的“惡魔”!


    我一雙蟲爪,將其一分為二!它分開的身體如同被烈火燃盡一般,化成灰燼!與此同時,頭頂的天空散下淡淡的熒粉,借著怪物燃燒微弱的光線,我看到那是之前鎖住我的怪物,正在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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