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駱君厲聲喝止,聶元景行伍出身,真將付滿踢出好歹,屆時麻煩就大了。


    付滿忍痛之際,嘴巴卻不肯停,「小寡婦,憑什麽外人能睡你,我們睡不得?你將我伺候舒坦,今年冬天就有肉吃,和一個外人通姦,你又能得到什麽?」


    聶元景登時鬆開木棍,去捉付滿的衣襟,眼底的狠戾讓付滿的臉色空了一瞬,緊接著付滿挨上了聶元景的一記重拳。


    連勝早已慌了神,也來不及管付滿,爬起來掉頭就跑。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駱君撲上前,抱住聶元景的手,聶元景卻一把將人掙開,力道極大,駱君沒有站穩,直接摔進不遠處的竹筐。


    竹筐撐不住重量,在身下被壓碎,駱君的手摁進碎竹間,割破了皮肉,她顧不得去查驗傷口,飛快起身,這次卻沒有去攔他的拳腳,而是伸手捂住聶元景的雙眼。


    溫熱濕黏的血,沾染他的眼睫,濃鬱的鹹腥氣在鼻翼間擴散開。


    聶元景停手。


    於黑暗間,他聽見駱君的聲音。


    「停手吧,他是村長的兒子。」


    停頓間,付滿猛然推了一把聶元景,擺脫禁錮起身逃跑,腳步虛浮。


    駱君正要鬆手,聶元景卻捉住了她的手腕,借著微弱的夜色,攤開她的掌心。


    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對不起。」


    聶元景的聲音軟下來,小心翼翼,帶著些愧疚。


    「進去再說吧。」


    駱君沒忘記那隻白蠟杆子,彎身撿起來。


    -


    聶元景點燃油燈。


    昏暗光火下,女子的手掌盡是竹屑土灰。


    駱君覺得惋惜:「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做不了飯了。」


    「我來。」


    聶元景低頭,用浸濕的軟布小心處理掌心的泥灰,駱君無聲端詳對方,淩亂的碎發攏在熔金般的火光中,髮絲間裹著糖漿似的光澤。


    他似乎感受駱君的視線 ,倏然抬頭,撞上她的視線。


    駱君卻並沒有閃躲。


    「你殺過許多人。」


    聶元景沒有否認,「我也讓許多人免於被殺。」


    駱君會心一笑,讓聶元景的心神微晃,隻好重新凝神,低頭處理傷口。


    又聽見駱君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今晚多謝你,你若不在,隻怕我沒有好下場。」


    「嗯。」


    駱君感到手掌間有蜇刺感,垂目打量 ,聶元景正用一根細針,挑出紮進皮肉的木刺,他的臉貼近掌心,溫熱的唿吸起伏,灑落在掌間。


    油燈漸暗,聶元景才直起腰身,無聲舒了一口氣,捏著她的手,側身去拿藥瓶。


    一場鬧劇在後半夜草草收場。


    第二日天剛亮,駱君將醒未醒,隱約嗅到一股食物香氣,迷濛間,她想起自己正躺著,哪裏來的飯菜香?


    她冷不防坐起身,披衣前去夥房張望,卻發現夥房中水汽蒸騰,聶元景早已備好了飯食。


    聶元景早已聽見門口的腳步聲,心知是她,也未迴頭。


    「我白日不在,你的手不能沾水,午飯怕是要吃涼的。」


    「你會做飯?」


    駱君有些驚訝,湊上前打量,食物並沒有想像中那般醜陋。


    聶元景看出了她的心思,將手擦幹後同她講道:「軍中也是要燒火做飯的,平時輪到我掌勺時,來討飯的士兵特別多。」


    聶元景將食物一一放進竹籃中。


    幾畝麥田收了一半 ,聶元景站在田間心中盤算,如果速度快些,再有七日,便能收完。


    臨近中午,駱君拎著竹筐按時前來,可隨之而來的,不隻有她一人。


    十幾人跟著駱君的腳步來到田間,聶元景站在不遠處,望見了一隻騾子,上麵坐著麵目全非的付滿。


    付滿的半邊臉被布條裹著,勉力仰起頭才能看清眼前的光景,他艱難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駱君身後的聶元景。


    「爹,就是他。」


    付滿整個人絲毫不見昨夜的跋扈,佝僂著後背,恨不得縮進空氣中。


    人群中走出一個老者,黑色長袍遮蓋他優越的姿態,與周圍的村民不同。


    老人拄著手杖,望向聶元景,叫得確是駱君。


    「駱氏,你憑白無故,傷我兒子,算是怎麽迴事。」


    「村長,並非我故意傷人。」駱君攏著手,走上前來,「付公子半夜進我門院,卻不敲門,我們以為有賊人,昏燈瞎火間,不知是付公子。」


    「你亂講。」付滿說得委屈,「我什麽品行鄉裏鄉親都看著,斷不迴會做無禮的事 ,昨日我與連勝前去夜釣,一無所獲,路過你家,恍然想起郭家夫人獨自一人,田中農事怕是不好收拾,於是我和連勝路過時,想問一問需不需要人手,誰知連院子都沒進 ,你身後的野人,拎起棍子便追打我二人。」


    說完,付滿看向自己父親,「爹你若不信,連勝便是證人。」


    聶元景聽完,低聲冷笑:「告的判的都是一家,說什麽都是他們……」


    駱君無聲踩了他一腳。


    聶元景卻沒有住口,反而揚聲去問:「你小子說自己是斯文人,哪有半夜去寡婦家問農事的?你說你有證人,我也是證人,我見你待人潛入院中,欲行不軌之時,我捉你時 ,你正站在內院門口想要撬門 ,你說你沒進入院內,可你的血跡還留在我家院中,我還沒來得及清理,若不信,我大可帶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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