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煩躁,江敘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開始亂想。


    可是明明都是這麽要好的朋友,他喜歡男人喜歡女人有什麽分別嗎?一定要組建家庭嗎?生育小孩嗎?


    一定要像個正常人一樣嗎?


    高斂似乎發現他不太開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後輕輕的嘆口氣。


    「怎麽迴來不開心嗎?」


    「不是,開心的。」江敘猛然發現自己滿腦子的心事竟然找不到一個傾訴的地方,以前可以一往無前的直接好高斂說,但是現在他不想高斂因為自己的話受到傷害。


    明明是朋友的時候,什麽顧忌也沒有,可是成為了戀人,好像被百般掣肘。


    「沒事,就隻是有一點累了。」


    「是不是白天累了?」


    江敘忽然睜開眼睛,「也還好,就是想嘆氣,心累。」


    高斂沒說話了,手在他臉頰上輕輕的劃過來劃過去。


    江敘被他撓的臉癢癢,忍不住捉住他的手,「幹什麽呀?三歲小孩畫畫啊?」


    高斂笑笑,「我喜歡你。」


    「忽然說什麽騷話?」江敘翻過身來看著高斂的臉,見他一臉平靜,眼神也是正常,不知道他是抽哪門子的瘋。


    「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所以沒關係的。」


    這話簡直戳到了江敘心裏了,他忽地眼睛發澀,猛地坐起來,扭頭進了衛生間。


    高斂這樣子簡直在鞭撻江敘的內心,他高斂從不會因為自己的話受傷,喜歡了這麽多年,要是因為一兩句話受不了,早早就分道揚鑣了。


    反而他卻瞻前顧後,左右搖擺。


    講到底,他真的不是個堅定又堅強的人。


    周圍所有人都比他勇敢,比他好。


    可是高斂那個人偏偏就是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洗了一把臉,努力的笑了起來,然後轉頭出去找高斂,卻發現高斂已經不在沙發前了,他一個人站在陽台在抽菸,見到江敘出來,他招招手喊:「過來。」


    「你當我是狗,招招手就過去啊?」江敘抱著手不動。


    高斂笑了,他放下煙正要走過去。


    江敘卻忽然動了,「算了,當一次狗也行。」


    說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高斂麵前,拿過高斂指尖的煙吸了一口。


    高斂問:「對於我們以後,你有什麽想法嗎?」


    「繼續談戀愛啊。」


    高斂點點頭,「雖然我們才剛開始就談以後的問題,很可能不太好,也很可能給你壓力,但是江敘我想說,雖然談戀愛的人不一定能夠結婚組建家庭,但是一旦抱著隻是談戀愛的想法去和對方渾渾噩噩的過,這樣對於雙方而言,並不好。」


    江敘又吸了一口煙,他是壓力挺大,他不是個隨性的人,做事做人顧慮太多了。


    有時候,他極其羨慕高斂這樣自由不羈的人,看起他是個爛片裏打滾隨意消耗自己人氣的三流演員,但其實一直不自由。


    高斂那樣始終隻為問心無愧而活的明明白白的人,才是自由的。


    高斂能說出這樣的話,他一點也不驚訝,因為太在乎了,不管說什麽,他要的是自己的一個承諾,哪怕是謊言也好。


    幾個老人家遛彎迴來已經是九點多了,隨意寒暄了一會,宋朝爸媽就迴去了。


    江母細心的發現江敘一個人坐在沙發,高斂在陽台看著窗外發呆。


    可能是被打量的明白了,江敘咳嗽一聲,「今晚······」


    「在家裏睡吧。」江母上前拉住江敘的手,「就一晚。」


    江敘迴頭看了眼高斂,他輕輕的點頭表示同意。


    「好。」


    宋悅也看出來兩個人可能心情不太好,早早的就和江母去休息了。


    江敘給高斂找了自己高中時候的衣服讓他洗澡,高斂也沒講什麽,洗完澡就去了書房。


    書房裏有個小床,高斂之前過年來過他們家睡過兩天,就一直睡書房的。


    高斂的心情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是他知道江敘的性格,太封閉自我了,看似開朗活潑的人,其實不然。


    他願意給他時間,也願意等待,甚至可以去談這一場沒有未來的戀愛。


    隻是,哪怕一點點謊言也好,他也會幸福的擁江敘入懷。


    高斂躺在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躡手躡腳的出門去找江敘,卻發現他的房門緊閉,不由嘆口氣,轉首迴了書房。


    就隔著一堵牆,高斂覺得自己百爪撓心,想江敘想的快瘋了。


    他忍不住找出手機給江敘發消息,騷氣的發了個弱小可憐但能吃的表情包。


    但是半晌沒有迴覆。


    高斂扔了手機,仰頭嘆口氣。


    這氣還沒嘆完呢,屋外響起了敲門聲,很低很低。


    「誰啊?」


    「外賣小哥。」


    高斂笑起來,前一秒還是煩躁的臉,瞬間樂開了花,一個箭步衝上去拉開門就抓住江敘的胳膊,將人拽進來。


    江敘剛剛洗過澡,頭髮上有小水珠,臉上泛著熱水的紅暈,水珠順著他溫熱的臉頰,滴到脖子裏麵,整個人看起來都濕漉漉的叫人心猿意馬。


    「幹嘛不迴我消息?」


    江敘皺眉,「我沒看手機,靜音著呢。」


    高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你來幹什麽啊?」


    江敘緩緩伸手,快到碰到高斂的時候,忽地捏住他下巴,眨眨眼說:「你覺得我來幹什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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