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願望,卻也並不容易實現。


    戰事到第二天午後才結束。僥幸未死的土匪們將兵器扔到地上,一排一排地跪在林子裏,投降乞命。


    楚維揚很為難,手提著長槍走來走去,絮絮叨叨:“饒命?饒命是不成的呀!陛下說了,土匪就是土匪,全是喂不熟的狼,不能心慈手軟的呀!我們出發的時候陛下可是說得明明白白的,是‘剿匪’,不是‘招安’呀!”


    “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人群中一個女子躍了出來,指著他的鼻子罵:“有什麽要求,你說!”


    “我沒要求呀,是陛下要求你們死呀!”楚維揚攤攤手一臉無辜,“再說,我就算有所求,你們一群土匪又能給我什麽呀?就算你要使美人計,美人計對我也是無用的呀!”


    他嘰嘰歪歪越說越不像話,那女子氣得隨手撿起一柄短刀就向他擲了過去:“少廢話!帶我去見你主子!”


    “嘿嘿,早說嘛!”楚維揚閃身避開短刀,搓著手微微笑,“我還以為你這美人計要對我使,原來你是要留給淩老三啊?也好也好,美人計對我無用,對淩老三卻必然奏效,來來來我這就帶你去!”


    說罷他果然轉身,一路引著那女子到了夜寒的大帳。


    一進門就看見夜寒正守著小火爐熬粥,臉上的那個笑喲,險些晃花了楚維揚的眼。


    “淩淩淩淩老三你咋了?傻啦?”楚維揚驚恐萬狀。


    夜寒抬起頭來白了他一眼,臉上笑意依舊未變:“沒傻。說吧,什麽事?”


    楚維揚不肯說事,嚇得後退兩步,搖頭:“不對不對,你不是淩老三!你是不是被人易容頂替的?”


    夜寒不肯理會他這種蠢話,仍舊低下頭去看著爐子,漫不經心地道:“你若無事就出去,別在這裏亂嚷,吵著我媳婦睡覺。”


    “喲——”楚維揚發出一聲驚唿,隨後哈哈大笑:“你媳婦啊?懂了懂了,我還說你怎麽笑得跟傻了似的,原來是在媳婦那兒嚐到甜頭了!”


    夜寒猛抬起頭,怒瞪著他:“你有事說事,沒事快滾!”


    楚維揚至此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非常不受歡迎,隻得嘿嘿地笑了兩聲,迴頭招唿那女土匪進來:“呶呶,淩老三你豔福不淺,先是有青陽郡主千裏相隨,如今又有個貌美的女土匪想對你使美人計,真是羨煞旁人……”


    “滾!”夜寒幹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


    “好咧!”楚維揚半點兒不帶猶豫的,一眨眼就沒了影兒。


    夜寒迴頭向簾子後麵看了一眼,見沒有動靜,然後才迴頭看向門口的女子:“老五怎麽會把真武軍交給一個女子?你是他什麽人?”


    “殿下並沒有把真武軍交給我。”女子冷冷地道,“隻不過真武軍主事的是個廢物,才一露麵就被你給殺了。”


    夜寒笑了:“那確實太廢物了點。”


    女子麵無表情,清秀的小臉繃得緊緊:“我是殿下的婢女,奉命前來督軍,我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


    夜寒點點頭表示了解:“這幾天,你們的仗打得不錯。五弟身邊竟有你這樣的奇女,我也不曾料到。”


    “但我還是輸了,有負殿下深恩。”女子神色黯然,咬牙道。


    夜寒扇扇爐子,笑而不語。


    邊關連年征戰浴血爬出來的西北軍若是敗在一個婢女手上,那才叫出了大事了呢。就算底下大多都是慶王豢養的私兵,那他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夜寒心情甚好,邊扇爐子邊笑。那女子卻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急道:“現在我們已經投降了,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饒那些人性命?”


    “不饒。”夜寒淡淡地道:“本王準備挖個坑,把他們全埋了。對了,也包括你。”


    “埋我可以,”那女子重重地跪了下來,“埋他們不行!厲王殿下,您是英雄,是南齊的保護神!沒有任何一個英雄是靠濫殺無辜揚名立威的,您不能做這樣的事!”


    夜寒抬起頭來看著她,神情溫和:“濫殺無辜的事一直是你們在做。本王殺你們,算是為民除害。”


    女子許久沒有接話,大帳中隻有爐子裏的炭火在劈啪作響。


    鍋裏的粥已經熬得很濃稠,夜寒拿鐵鉤撥了撥火炭,端下小鍋放到一旁,又開始烤肉。


    大帳中頓時香氣四溢。


    “厲王殿下!”那女子終於無法再維持冷傲,膝行上前俯伏在地,話裏帶了哭音:“奴婢不信您是殘暴之人!士兵隻是遵從將令而已,那些事不是他們的錯!請殿下饒恕他們,奴婢任憑殿下處置!”


    “真武軍還剩下多少人?”夜寒問。


    那女子抹了一把眼淚,忙道:“殿下的真武軍約有三萬人,駐紮在此處的是八千六百多,經此一戰……還剩不足六千。”


    “六千人,”夜寒冷靜地分析道,“再打幾仗也夠用了,繼續做土匪也夠為禍一省了。非是本王不想留你們的性命,實在是,不敢留。”


    “殿下!”女子急得叩頭不止,“奴婢可以保證他們不敢再作亂……隻要殿下饒他們性命,他們可以原地解散,各自迴家務農……”


    夜寒將手中烤好的半隻兔子扔到旁邊盤裏,抬頭,冷聲:“姑娘,求饒要有個求饒的樣子,你這樣的態度讓本王很為難。”


    女子愣住許久,忽然大哭起來:“那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剮了我行不行?”


    “行啊。”夜寒立刻應聲。


    那女子呆住了。


    夜寒看著她,神色冷冷:“既然是來求饒,就要做好生死由我的準備。從你們在戰場上跪下的那一刻起,你們的命就是本王的,不要再讓本王從你嘴裏聽到你舊主人的名字。”


    女子呆了一呆,之後慌忙俯首稱是。


    夜寒又道:“凡歸降者,全部收編入西北軍,從此與晉王府再無牽連。如有首鼠兩端者,誅全族。你看如何?”


    “可是,”那女子猛然抬起頭,“真武軍是殿……是晉王奉陛下之命操練的,怎麽能收編到西北軍……”


    夜寒不答話,隻冷冷地看著她。


    女子嚇得一顫,慌忙俯首:“奴……奴婢逾越了。”


    夜寒直等到她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之後才又開口,冷聲道:“你可以迴去告訴那些人,此刻趕著自盡還來得及。一旦說出了這個‘降’字,要麽服從收編,要麽全族伏誅,西北軍沒有不殺俘虜這一說。”


    “奴婢知道了,”女子壓著哭音道,“一切聽憑殿下安排。”


    夜寒串了另外半隻兔子放到爐火上靠著,露出了笑容:“如此甚好。底下人的事解決了,現在該說說你了。”


    “我?!”那女子抬起了頭,“我……奴婢自知有罪,不敢求殿下饒命,願乞一死!”


    “你可以死,”夜寒微笑,“你的家人呢?京郊桑榆巷柳家,所有人都跟你一起死嗎?”


    女子臉色大變:“你……你怎麽知道?!”


    這個問題問得其實有些多餘。知道就是知道了,如何知道有什麽要緊。


    夜寒又不是閉著眼睛來打仗的,他知道了此地“土匪”是晉王麾下真武軍假扮,當然也就知道了土匪隊伍中的那個女子是什麽來曆。


    他的“知道”,對籠中的獵物而言卻是致命的。


    那女子再無法維持從容自若,忍不住伏地大哭:“奴婢家人並未幫晉王府做事,他們是無辜的!厲王殿下,奴婢百死無怨,求殿下開恩……”


    “本王不開恩,”夜寒沒什麽耐心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的待遇也同底下那些人一樣,要麽歸降本王,要麽全族盡滅。”


    全族性命和對舊主的忠誠孰輕孰重,這似乎是一道不需要猶豫的選擇題。


    但那個女子猶豫了很久,直到阮青枝已經忍無可忍從簾子後麵出來了,她還沒有作出決定。


    夜寒看見簾子動,忙站了起來,滿臉堆笑:“你怎麽起來了?吵醒你了?”


    “我聞到香味了!”阮青枝打個哈欠,走過來直撲盤中的兔肉:“誰烤的?你嗎?”


    夜寒微笑點頭:“當然。嚐嚐為夫的手藝如何。”


    “呸!”阮青枝朝他扮了個鬼臉,“不知羞!這才到哪兒啊,你就‘為夫’了?”


    夜寒大笑:“這婚事還是你親自向父皇求來的,如今也是你千裏相隨不離不棄,怎麽到這會兒反要矢口否認了?”


    阮青枝沒有口否認,她正忙著啃兔肉呢。


    夜寒忙替她盛了粥遞過去,溫言道:“先喝粥。大夫說了,你這幾日都沒好好吃東西,兔肉不許吃太多。”


    阮青枝隻管悶頭啃肉,顧不得理他。


    於是夜寒又得空看向了地上的女子:“還沒想好?”


    那女子猛然抬起頭來,脫口而出:“奴婢……願意服侍殿下!”


    阮青枝啃到嘴裏的一口兔肉忽然嚼不動了。


    她幹脆狠狠心囫圇咽了下去,抬頭看看那女子,再看看夜寒,以目光詢問:這是怎麽迴事?


    新來的姐妹?


    夜寒看懂了她眼神裏的意思,嚇得唿地站了起來,向那女子怒道:“本王不是要你‘服侍’,是要你‘歸降’!聽不懂嗎?!”


    那女子嚇了一大跳,慌忙俯伏叩首:“奴婢願意歸降!”


    夜寒重重地坐了下來,餘怒未消,許久不願開口說話。


    阮青枝這會兒也沒心情吃東西了,幹脆將手裏的烤兔放迴了盤裏,眯起眼睛審視著那個女子:“又會領兵打仗,又有骨氣有膽識,長得也很不錯,給人當婢女真是可惜了呢!我聽說晉王身邊有幾個很厲害的女子,既是忠心的下屬也是得意的寵姬,你該不會就是其中之一吧?”


    “是。”女子低頭承認,“奴婢是晉王的人,不便再服侍厲王殿下,所以……”


    “所以你可願意繼續在軍中任職,掌管收編之後的真武軍?”夜寒問。


    女子愣住了。


    繼續,在軍中任職?


    她不是厲王寵信的人,所以絕不會仍是個不在軍籍的督軍身份。厲王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夜寒沒讓她猜,明明白白地解釋道:“西北軍中沒有過女大統領,但是本王覺得,偶爾破個例也無妨。”


    “謝殿下!”女子大喜過望,“碧兒定不辱使命!”


    阮青枝又皺起了眉頭。


    夜寒忙道:“名字改掉!”


    “是!”女子忙又俯首,“請殿下賜名。”


    阮青枝撇了撇嘴:“讓你當女大統領,又不是讓你當奴婢,賜什麽名?你自己沒有名字嗎?”


    女子麵無表情不肯答話,夜寒便笑道:“本王記得你在母家時乳名五兒,今後仍叫柳五娘就是了。”


    柳五娘低頭領命,隨後直起腰來,脊背挺直,倒真有幾分女大統領的風範。


    阮青枝看了她一眼,隨後低頭喝粥不再說話。


    夜寒將半隻剛烤好的兔子遞給她,囑咐了一句“慢點吃”,之後又向柳五娘擺了擺手:“你去幫楚維揚處理收編事宜吧。既入了西北軍,就是西北軍的人,軍紀要重新學起來,不可再像做山賊時那般隨意散漫。”


    柳五娘領命站了起來,腳下卻有些遲疑:“殿下,您……不問晉王的事?”


    夜寒搖搖頭不再答話,起身走到一旁洗了手,又迴來幫阮青枝將旁邊那一半兔子腿上的肉撕得細細的放在盤裏,笑道:“別啃得那麽兇,我會疑心你是想啃我。”


    柳五娘終於默默地退了出去。


    阮青枝側耳聽著她走遠,立刻扔下了手裏的骨頭,撇嘴:“好一個用兵有術又善解人意的女大統領呐!——你幹嘛不讓她把淩霜那邊的事都交代了?怕她為難?”


    “不是。”夜寒很有耐心地向她解釋,“對舊主忠誠是她的好處,我不想毀掉她這份好。”


    阮青枝聞言臉色更難看了,憋了半天又問:“你就不怕她對舊主過於忠誠,最後把你的西北軍都搭了進去?”


    夜寒搖頭:“她沒有那樣的本事。我不問她,是因為我有足夠的自信,她知道的我都能知道。”


    阮青枝很想嘲笑他一句“過於自信”,又覺得挺沒意思就沒有開口,隻是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夜寒好笑地看著她,眯起了眼睛:“你這算什麽?吃醋?”


    阮青枝立刻炸毛,險些沒跳起來:“誰吃醋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吃醋了?!夜寒我告訴你,不要信口開河!我脾氣很不好的!”


    “是,我知道了。”夜寒答應得十分認真,隻是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阮青枝氣得夠嗆,幹脆又站了起來,團團轉圈:“你竟然說我吃醋……我怎麽會跟一個女土匪吃醋!她是淩霜的女人,就算如今不是了,你做哥哥的也總不好對曾經的弟媳婦下手吧?我吃醋……我吃的哪一門子醋!”


    “我知道了,你沒吃醋。”夜寒誠懇地道。


    阮青枝轉了幾圈又重重地坐了迴去,嘴巴噘得老高。


    夜寒看著她,笑得合不攏嘴:“好了好了,我向你發誓,我真沒別的意思!留下她是因為真武軍對五弟頗為忠誠,驟然收編必定會遇到很多抵觸,必得有個他們自己的人從中配合才行。”


    這個道理阮青枝一想就明白,然而懂不懂道理是一迴事,心裏舒服不舒服又是另外一迴事。


    夜寒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看到阮青枝委委屈屈的樣子他也十分無奈,隻得又絮絮地解釋道:“這一次真武軍投降的人太多了點,又不能真的全殺了。要招降就得讓他們誠心誠意服從,否則一旦有那麽一兩個逃出去,咱們這四千將士就會被暴露在人前。到時候我說不清麾下將士的來曆,朝中必然會有人疑心到慶王府頭上去,如此一來咱們跟慶王府那樁案子可就又掰扯不清了。”


    阮青枝才想起還有這麽一重顧慮,不禁暗自驚疑。


    夜寒拉過她的雙手捧在掌中揉著,笑歎:“真正的西北軍不在這兒,我一路走一路收編很不容易的,新收編的這些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我過兩天還要帶著他們去打別處的真武軍,一旦弄不好,他們說不定就陣前倒戈迴來打我了……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阮青枝本來被他說得挺心酸,後來一聽他又開始撒嬌了,立刻又給了他一記白眼:“你厲王殿下若是連這點兒事情都解決不好,你可白當了西北軍的大統領了!”


    夜寒沒有得到媳婦的安慰,十分失落,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是”。


    阮青枝被他給逗笑了,無奈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容易了!厲王殿下辛苦,厲王殿下思慮周全,厲王殿下一番苦心天日可鑒,本郡主深受感動,指天發誓絕不吃醋、絕不因為吃醋跟你鬧別扭,行了吧?”


    “不太行,”夜寒想了想又道,“其實你偶爾吃一點醋也挺不錯的。”


    阮青枝呸了一聲,偏不肯給他這個麵子。


    夜寒也不惱,轉身從旁邊小桌上拿來藥膏替她抹手,又自嘲道:“世上怎會有本王這般可憐的男人,求著自家媳婦吃醋都求不來!”


    阮青枝抬了抬下巴,驕矜地表示吃醋這種既幼稚又無用的蠢事她是不屑於做的。


    之後在心裏補充一句:昨天說漏了一句話,你已恨不得將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我哪裏還敢讓你知道我吃醋!


    夜寒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揭破,往爐中添過炭火之後便起身笑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咱們的西北軍?”


    西北軍那一百來個人沒什麽好看的,可看的是原屬於慶王府的那些私兵和此刻正在收編的真武軍。


    阮青枝搖了搖頭,愁眉未解:“我還是覺得你需要審問一下柳五娘。旁的不說,十七年前那場瘟疫的事,我疑心晉王比咱們知道得多。”


    夜寒本來要走,聽見這話又轉了迴來:“那件事,父皇自己比誰都緊張,口風不嚴的絕對活不到現在。即便老五手中有太醫院的人,他也未必能問出什麽。”


    “如果,他手中掌握的就是當年幫皇帝做這件事的人呢?”阮青枝站了起來。


    夜寒臉色微變,忙問:“為什麽這麽說?你察覺到什麽了?”


    阮青枝把楚慎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又找出太醫院藏書樓暗格裏的那張信箋來遞給他:“這件事淩霜說過他是知情的。楚慎跟他是一路,必定會把更多的細節說給他聽,說不定還會有證據什麽的……”


    夜寒接過信箋看了一遍,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阮青枝看著他的臉色,小心地問:“很棘手,是不是?”


    “是很棘手,”夜寒把信箋還給了她,“而且很奇怪。”


    阮青枝不解。


    夜寒拉她坐了下來,沉吟許久,還是搖了搖頭:“不對。楚慎應當不是那樣的人。”


    阮青頓時跳了起來:“你先前還說你從未看錯人,這一次又怎麽說?楚慎不是那樣的人?他都明著來欺負我了,你還不信……莫非你是不信我?”


    夜寒按住她,歎氣:“不是不信你。你說楚慎專橫跋扈欺人太甚我都信,但散播瘟疫殘害百姓這樣的事,不太像是他肯做的。”


    阮青枝對楚慎的了解不算多,一時無法反駁,想了好一陣子才喃喃道:“可是,壞人也不會在臉上寫著啊。我爹還生了一張老實本分的臉呢,誰又能想到是他給皇帝獻了那麽一條毒計?”


    這個問題,夜寒同樣也答不上來。


    兩人各自沉默地想了一陣,夜寒開口道:“這樣,我再尋個機會詐一詐柳五娘,看能不能有所發現。此事牽連太大,直問她恐怕是不會說的。”


    阮青枝撇了撇嘴不置一詞。


    夜寒忙舉手討饒:“罷了罷了,我不去了!我讓楚維揚去,如何?”


    阮青枝嗤地笑了:“我又沒說不讓你去,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你心裏沒有鬼、做正事還用得著心虛?”


    “我心虛……我有什麽好心虛的!”夜寒氣急敗壞。


    阮青枝看著他這副狼狽樣,吃吃地笑個不住。


    夜寒恍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又好氣又好笑:“你就鬧吧,遲早鬧到我怕了你!”


    “怎麽,你如今竟還不怕我?”阮青枝驚唿。


    夜寒頓時意識到自己又鑽進了圈套,哀嚎一聲轉身就往外麵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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