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出來已是未時末了。一大早就被召進宮、什麽東西也沒得吃的阮青枝心情很不好。


    這會兒趕著迴府開飯也等不及,夜寒打算帶她去縉禧樓吃,阮青枝卻執意吩咐馬車改道去了南大街。


    墨香居對麵有一家炸豆腐果的據說挺不錯,雖然不能當飯吃,但可以當戲看。


    不對,是可以邊吃邊看戲,頤養身心。


    阮青枝要了一大包炸豆腐果,又吩咐程虎去隔壁買了兩碗麵,跟夜寒坐在路邊彩棚下的桌子上,吃得津津有味。


    她也不怕冷。


    畢竟對麵的墨香居門口熱火朝天。


    烏泱泱幾百號人圍著嚷著,嚇得唿嘯的北風到了這兒都隻能打個轉兒然後遠遠地逃掉。


    被這幾百號人圍在中間的阮碧筠和她的婢女小廝們就如同北風中的幾片雪花,弱小,可憐,又無助。


    今天的墨香居門口沒有掛繩子,也沒有擺筆墨紙硯。桌子倒是放了兩張,卻不是用來寫字畫畫,而是用來擺算盤算賬的。


    “真是太俗了。”阮青枝一邊嚼豆腐果一邊評價道,“我們清雅出塵的阮二小姐怎麽能做這麽俗的事!”


    林安在旁說道:“不俗不行了。原先她倒是不想這麽俗來著,那些人說捐了多少她就退給人家多少,沒到一上午三萬兩銀子就‘退’完了,要求退款的百姓還在源源不斷地趕過來。”


    阮青枝聽到此處不禁笑了:“這麽說,阮二小姐至少要倒賠一萬多兩?”


    “不好說,”林安道,“今天上午,那些真正捐過錢的百姓多半還沒聽到消息,說不準那些人都是假的,下午的這些才是真的呢。”


    夜寒笑道:“如此說來,賠兩三萬也有可能。這還得是下頭小廝們的賬沒有記錯的,若記錯了,再多賠些也不奇怪。”


    “哎喲!”阮青枝撫掌大笑,“這可壞了事了!我妹妹哪有那麽多錢賠啊?她不會跑去向我祖母要錢吧?祖母會不會為了幫她擦屁股縮減我的嫁妝啊?”


    夜寒擺擺手打發了林安下去,看著阮青枝笑問:“心情好點了?”


    “好什麽呀!”阮青枝一邊吃飯一邊笑:“相府都快要被我妹妹賠出去了,我都快要沒有嫁妝了,心情怎麽可能會好!”


    夜寒也不反駁她,帶著笑意陪著她認真地把麵和炸豆腐果都吃完,然後才問:“要不要去見見你那個好妹妹?”


    “要啊!”阮青枝大笑,“親妹妹嘛,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忍心看著她受這樣的委屈!”


    說去就去。阮青枝戴上兜帽,緊了緊頸下的緞帶,轉身將手爐遞給夜寒,自己擠進人群極有耐心地一點點挪到了最中央。


    這時,阮碧筠正被一群百姓指著鼻子罵。她身子嬌弱嗓門小,不能跟人爭吵,隻氣得哭個不住,眼圈紅紅甚是可憐。


    但那些圍著罵她的百姓更可憐。他們捐出了家裏僅剩的錢,滿以為能幫到西北軍,如今卻忽然得知那些錢根本送不到西北軍手上,人人都氣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說什麽也要來討迴自己的血汗錢。


    菁華院的丫鬟小廝們忙不過來,哭也不敢哭,隻好拚上自己的畢生勇氣擋在阮碧筠麵前,免得她被憤怒的百姓傷到。


    阮青枝在旁邊欣賞了一會兒,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出什麽事了?筠兒怎麽在哭?”


    一個小婢聽見聲音以為來了救星,忙哭道:“錢不夠了……”


    話一出口她立刻意識到不妥,忙住了嘴,一抬頭阮碧筠已經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閉嘴!你求那個賤婢做什麽?錢不夠了,她能給你出錢嗎?!”


    這一下變起突然,旁邊圍著她叫罵的百姓都被嚇到了。


    從未有人說過,溫雅柔弱的阮二小姐原來不但會罵人,還會打人的。看那婢女被她打之後撲通跪倒喊“小姐饒命”的熟練勁兒,想必打人也是家常便飯吧?


    而且,被她罵作“賤婢”的這個小姑娘……


    有伶俐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小姐,您是青陽郡主嗎?”


    “我是,”阮青枝立刻承認,“我是青陽郡主。你們這裏是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欺負我妹妹?”


    這是護短來了。


    眾百姓心裏都覺得很不是滋味,有幾個性子直的便搶著嚷道:“青陽郡主,您要講理啊!我們是為西北軍捐的款,如今這錢到不了西北軍手裏,我們是不是應該要迴來?”


    阮青枝想了想,道:“是。”


    “這就對了!”百姓們爭著嚷道,“我們要求阮二小姐把我們的錢退迴來,可是您這位好妹妹說什麽?她說錢不夠了!從我們手裏一分一厘搜刮上去的錢,這才幾天怎麽會不夠了?是不是她自己拿去買胭脂水粉花掉了?青陽郡主,您評評理,這事兒我們是不是該找相府要個說法?!”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響應:“對!找相府要個說法!!找阮文忠要個說法!!!”


    民憤洶洶,聲震雲霄。


    阮碧筠哭得更厲害了。又想到自己挨餓受凍的這番委屈,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衝過來揪住阮青枝的衣裳便要打:“賤婢,都怪你!都是你的陰損手段!”


    阮青枝仿佛被嚇住了,挨了她好幾下打都沒有躲,最後還是百姓之中有兩個婦人看不過眼,上前來把阮青枝護在了身後,替她跟阮碧筠吵。


    菁華院的丫鬟小廝們見勢不妙忙也圍攏過來護住阮碧筠,作出一副要打架一定奉陪的架勢。


    阮青枝歎息一聲推開了那兩個婦人,搖搖頭一臉痛心地走了出來:“不要吵。此事,我能解決。”


    她轉過身,麵向百姓,誠懇地道:“我父親前些日子受了重傷,至今臥病在家,對此事並不知情,請眾鄉鄰莫要遷怒於他。”


    百姓聞言都有些不滿,遠處好些人同時叫嚷起來,近處反倒無人說話,隻是許多雙眼睛怒瞪著阮青枝,靜等下文。


    這時阮碧筠又忍不住,尖聲罵道:“父親確實不知情,但你是知情的!你不要在這裏裝無辜,要不是你這賤婢在厲王麵前挑撥,事情斷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真不是,”阮青枝認真地道,“筠兒,厲王不肯收這份錢,真的是因為如今籌款已經太晚了,不是因為看不上你。他是你姐夫,這件事但凡有好的法子可以解決,他也不至於這樣駁你的顏麵、辜負百姓們的心意。”


    “你!”阮碧筠氣得麵紅耳赤。


    阮青枝沒有理她,又繼續說道:“你的心意,厲王殿下都知道。但他也說了,你的心意就像你籌集到的錢一樣,不是不好,而是來遲了,並且也不是他想要的。想必昨晚殿下也已經對你說過:請你將一番‘好意’和你的銀錢一起收迴,放歸原處。”


    阮碧筠被她一番煞有介事的話說得愣住,之後忙又跺腳:“你無恥!我何曾說過……”


    “你不要說!”阮青枝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筠兒,我知道你不容易,更知道你的好意。咱們是至親姐妹,我當然不會怪你。我也知道你有難處,三萬兩銀子還不上,你又不知要愧疚多久……你放心,我替你還他們就是了!我一個做姐姐的,難道連妹妹買兩盒胭脂水粉都請不起嗎?”


    旁邊幾個小丫鬟聽見一句“我替你還”就已忍不住歡唿起來,吵得阮碧筠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就發現阮青枝已經把“胭脂水粉”四個字說出來了。


    百姓已經如水沸騰起來,有歡唿的、有罵人的,吵吵嚷嚷鬧得阮碧筠耳朵裏嗡嗡地響。


    阮青枝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來,隔著兩個人遞給了菁華院的一個小廝,吩咐道:“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三萬兩銀子還難不住咱們!快去錢莊兌成碎銀子和銅錢,叫夥計們抬著送過來,別讓眾鄉鄰們久等了!”


    小廝打眼一瞧,見一大把都是一千兩、五千兩大額的票子,頓時樂得咧開了嘴,沒等阮碧筠吩咐就顛顛地跑著去錢莊了。


    眾百姓見狀便知道自己的錢已有著落,心中有底,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立刻七嘴八舌開始誇青陽郡主大氣、善良、識大體什麽的。


    阮碧筠見狀,心中剛剛因為麻煩解決而生出的那幾分輕鬆立刻被憤怒蓋了過去。


    她向前踏出兩步,看著阮青枝高聲嘲諷道:“姐姐果然大氣,我這裏萬千百姓募捐多日才有了三萬兩,你隨隨便便就能拿得出來!隻是姐姐,你既然有那麽多錢,為什麽不早拿出來捐給西北軍將士,卻要坐視他們忍受凍餒之苦呢?”


    這是明著要吵架了。


    阮青枝看著她,神情語氣都很平靜:“筠兒,你說錯了。首先我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三萬兩,而是為了幫你解決麻煩,費了好一番心思才籌集到的這些錢;其次也不是我不肯捐錢給西北軍將士,而是因為西北軍將士是朝廷的兵馬,不是厲王殿下的,更不是我的。邊關將士遭了雪災,就該由朝廷出麵給錢給糧,旁人繞過朝廷做了這種事,算‘僭越’。僭越到了朝廷的頭上去,是等同謀逆的大罪。”


    她說得極其鄭重,阮碧筠和麵前的百姓都被嚇得許久沒有話說。


    阮青枝見狀又放緩了語氣,勸慰道:“你也別緊張,陛下和太後娘娘都知道你的性情,知道你是一片真心想要為西北軍將士做些事情,所以此次定然不會問罪於咱們家。隻是姐姐還想勸你幾句:百姓捐錢可以算是‘勞軍’,人人都可知道他們是一腔赤誠;咱們這種人家卻是要避嫌的。父親謹小慎微那麽多年,咱們可不能為了自己出風頭,給他老人家招個抄家滅族的大罪過來。”


    阮碧筠完全不信為西北軍捐錢還能捐出個抄家滅族的大罪來。但她此前從不知道朝廷明裏暗裏的那些規矩,一時竟然無言以對,隻得怒聲斥道:“你簡直一派胡言!危言聳聽!”


    百姓們多半並沒有讀過什麽書,不知道一派胡言和危言聳聽有什麽區別。他們隻知道阮青枝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反倒阮碧筠好像說不出什麽,隻會大叫大嚷的樣子。


    高下立判。


    當下,街上百姓議論紛紛,說的都是青陽郡主如何如何思慮周全操心受累、阮二小姐如何異想天開瞎折騰險些給府中帶來災禍之類的話。眾人又想起剛才阮碧筠對阮青枝口口聲聲稱唿“賤婢”的惡劣態度,不免要一邊倒地指責阮碧筠不懂事。


    阮碧筠氣得想哭,又不願在阮青枝麵前哭出來,隻得向她怒目而視,由此引起了百姓更大的不滿,指責聲一浪接著一浪。


    阮青枝擺手示意眾人安靜,求肯道:“請大家不要指責我妹妹,她還小,難免有不懂事的時候。今日就算我代她向諸位賠罪了。還有,諸位對西北軍的深情厚誼,西北軍將士也已經知道,皆是感激不盡。今日朝堂上,陛下已經答應征購糧食棉衣送往西北邊境,三日內便可啟程北上,所以諸位也可以安心了。”


    這果然是好消息,眾人聞言都歡唿起來。


    阮青枝向眾人拱了拱手,然後低頭道聲“借過”,極其謙遜地擠進人群之中,鑽了出去。


    身形之靈活,那些看著她從眼前走過去的人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給她讓過路。


    對麵的彩棚下,夜寒還在等著。


    看見阮青枝出來,他立刻含笑迎上,攥了攥她的手,將手爐遞還給她:“冷著了。”


    “沒有!”阮青枝搖搖頭,一臉得意:“一會兒該輪到她們冷了!”


    “怎麽,你給她的銀票是假的?”夜寒問。


    阮青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我以為我就夠壞了,你怎麽比我還壞啊?她都千夫所指了你還要給她假票,是想逼她當場撞牆嗎?”


    夜寒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她那個人太假,不配得到真的銀票。——所以你到底動了什麽手腳?”


    阮青枝笑道:“沒動手腳啊。但是我隻給了她一萬兩,若是再不夠,我可管不著了!”


    程虎是先前陪著她一起擠進去的,這會兒聞言忍不住哈地笑了。


    夜寒迴頭,斜了他一眼。


    程虎忙抬手在臉上一抹,瞬間恢複了嚴肅,咳咳兩聲老老實實退到了後麵。


    夜寒扶著阮青枝上了馬車,笑問:“隻給一萬兩,你就不怕她當場數一遍,揭穿你?”


    阮青枝大笑:“不會啊!第一她阮二小姐清高得很,才不會做出當眾數銀票這麽庸俗的事;第二就算她數明白了又怎樣,我可從來沒說過我給她的是三萬兩,我隻說我拿出自己攢的銀子來給她救急了!”


    程虎過來給她關車門,順便比了個大拇指。


    顯見得阮青枝的心情是好多了。她靠在車窗上,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笑得眉眼彎彎,自己又掰著手指頭盤算道:“阮碧筠最近想跟我碰硬,所以她是不會忍氣吞聲的。一會兒小廝兌銀子迴來,她一定會當眾罵我一頓,你猜百姓們會不會向著她?”


    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夜寒沒有迴答,卻搖頭歎道:“我還是覺得你虧了。為了出氣,白給她一萬兩銀子。”


    “這樣咱就半分人情也不欠她的了。”阮青枝認真道,“免得她以後再糾纏不清,說當初為了幫你籌款拋頭露麵什麽什麽的。如今我直說了她籌的款都被她自己拿去買了胭脂水粉,就連還給百姓的錢都是我給她的,她就再沒法子跟你扯上關係了!”


    夜寒湊了過來,笑問:“你很怕她跟我扯上關係?”


    阮青枝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怕呀!好端端的男人掉進了糞坑裏,不撿吧挺可惜的,撿了又挺惡心的,你說難受不難受?”


    夜寒尷尬地咳了兩聲,訕訕:“換個比方,我不喜歡糞坑。”


    “不喜歡就對了!”阮青枝板起麵孔,“不喜歡就離她遠一點,以後若是被我知道你跟糞坑有半點兒勾勾扯扯,我就踹你到真正的糞坑裏去!”


    夜寒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之後又笑嘻嘻湊了過來:“你這是吃醋?”


    “不是吃醋。”阮青枝立刻否認,“我隻是被臭味熏到了!”


    夜寒的笑容立刻淡了下去,心中大失所望:“你就不能吃一點醋嗎?!”


    阮青枝覺得此人簡直無理取鬧。但看著他委委屈屈的樣子,她又有些不忍心打擊他,隻得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解釋道:“不是我不肯吃,隻是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好醋。”


    夜寒想了一想覺得這個理由勉強可以接受,心裏終於舒坦了些,暗下決心以後要想個辦法試探試探他家小姑娘,看她到底在什麽情況下才肯吃醋。


    阮青枝並不知道老男人已經在算計著喂她喝醋了,此刻她的心裏並不輕鬆。馬車裏才靜了一會兒,她剛剛因為欺負人而好轉了許多的心情又重新灰暗了下去。


    離別在即,而且夜寒要去的地方是北方鬧賊匪鬧得最厲害的山區,她心裏的憂慮並不是一場胡鬧就能徹底壓下去的。


    還是要從根本上來解決。


    阮青枝仍然不肯迴相府,又跟著夜寒迴了金栗園,一關上門便急著問他:“剿匪的事,你到底有幾分把握?隻帶一百來個人,就算你能上天入地也未必萬無一失吧?西北軍又不能調動……”


    “你忘了一件事。”夜寒拉她在軟榻上坐下,輕笑著,抬手點了點西南方向。


    西南有什麽?阮青枝皺眉。


    她所知道的能作為助力的隻有陽城,但陽城並不在那個方向。那座被焚毀的祁王府也不是,但……


    阮青枝忽然轉身:“慶王府?!”


    夜寒豎起一根手指作個噤聲的手勢,阮青枝立刻恍然大悟。


    從前慶王府的私兵,可用!


    但是,這也太陰損了吧?慶王當初蓄養那些私兵是為了預備造反的,如今夜寒全數給拉過來用了,這是不是表示,他也準備造反?!


    想想就覺得刺激!


    阮青枝興奮得滿臉通紅,直問:“所以,你是打算先剿匪再帶兵迴京逼宮,還是一出上京就直接帶兵打迴來?再不然,先跟西北軍會合?”


    夜寒看著她,眼睛翻白:“媳婦,逼宮造反這件事,不用激動成這樣吧?”


    “要啊要啊!”阮青枝一臉高興,“我還從未見過逼宮造反,想想就知道一定很有意思!喂,到時候你一定要帶上我,錯過了好戲我跟你沒完!”


    夜寒以手扶額,無奈。


    娶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就是這點不好。當然,娶個明明已經不知幾千歲卻還如此幼稚的老妖怪就更加不好。


    心累。


    阮青枝還在興奮地盤算:“京營的將士最多不超過三千,金吾衛也就七八百個人,所以你要迴來圍城造反,有五千人差不多就夠了,有八千人這上京就可以任你橫行。但是你要考慮西北邊境的安寧,還有,西北軍如今有了新的統帥,未必還能令行禁止……”


    “錯了,”夜寒道,“西北軍沒有新的統帥了。”


    阮青枝一怔,隨即大驚:“真殺了?!”


    夜寒再次示意她噤聲。


    這次阮青枝真的沒有再亂嚷。她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揪住夜寒的衣襟壓低了聲音問:“你殺朝廷命官!夜寒你瘋了!這下子你是真的要造反了!不造反你就死定了!”


    夜寒笑嘻嘻往她的手腕上吹了口氣,挑釁道:“怎麽,怕了?後悔了?”


    阮青枝忙鬆開手,紅著臉搓了搓自己的手腕,撇嘴道:“悔不悔現在還不好說。你贏了我就不後悔,你輸了我就後悔死了!”


    夜寒一臉受傷:“怎麽跟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你不是應該說跟我同生共死榮辱與共嗎?”


    “不呀!”阮青枝一點都不臉紅,“我這個人沒良心的!我就是可以共富貴而不能共患難的,你不知道嗎?”


    “這樣啊,”夜寒眯起眼睛向她靠近過來,語氣很危險:“那就別怪我用一些不尋常的辦法了!”


    “什麽辦法?”阮青枝大吃一驚,“你打算在出征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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