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易小白起的很早,應該說他壓根就沒有睡。望眼欲穿的看著院外,期待天南星來的早些,越早越好,最好是天沒亮就來。


    天越亮他越焦急。時至午時,天南星才慢悠悠的推開他院中的竹門。


    見到他時,易小白雙眼差點流出歡喜的眼淚。一直在他身旁聒噪,問他帶了靈液和丹藥沒有?又問他能不能不去會武雲雲……


    天南星無奈的打斷他:“幻境地不需要丹藥靈液維持體能,會武你不去也得去,放心吧,此次會武於你非禍,而是福。”


    易小白可不信他的那些鬼話,心裏想道:“感情又不是你們去會武,當然不在意了。”


    在他又一次的催促下,天南星從腳下升起一簇白團,把他拉到身邊。叮囑道:“十五日後,我來接你去會武。”


    他好奇的看著腳下的白團:“長老,這個是什麽?”


    天南星沒有迴答,隻眨眼間,易小白就從白雲身邊飛過,經過的事物都飛快的流逝,他看不見前方,隻能看清身邊飄然亦仙的天南星正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大約百息過後,他們二人停在一個宛如仙境的山穀內。穀內有各種他不認識的飛蟲走獸,但都看起來很和善。


    山穀並不大,有一簾瀑布,沒有源頭,水流卻不斷,流入水潭。水清澈透底,連潭底的卵石都看的一清二楚,潭中有幾條錦魚。


    易小白一眼就認出了水潭旁邊的藥草,幾乎都是極少見到的珍品靈藥。


    他發出感慨:“天呐……這麽多稀有藥草……長老,可不可以帶一些走?”


    天南星沒有迴答,往前走。瀑布旁邊是一個圓形的石拱門,布滿了青苔,看樣子很久沒有人來過似的。


    隱約可見石拱門上是一道水波門,看不透穀內的構造。


    天南星抬手一指,從穀內發出聲音道:“隻一人入穀,驗明真身。”


    易小白對那些草木,極為感興趣,完全忽視天南星這邊。


    天南星沒有那麽多閑功夫在這裏耽誤,一手提起他,就往穀內的水波門甩:“易小白入穀。半月後午時,我自會在此等候。”


    易小白的疾唿還沒發出,就被水波門隔絕了。


    “嘭——”


    易小白摔進穀內,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就唿出聲:“一模一樣?”


    水波門內的場景,和剛才他在外麵逗留的場景,沒有絲毫變化。該有的草木均有,瀑布,水潭,錦魚……


    易小白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我瘋了?天南星瘋了?登山峰瘋了?”在確定這是事實後,他才知道幻境地原來是一麵鏡子,但和鏡子不同的是方向相反,這裏完全是一樣的,方向也沒有對調。


    “這個地方?能讓我悟什麽?”


    他以為這種地方,起碼有個秘籍,或者神通讓他領悟才對,和想的又不同了。


    易小白坐在草木中,自語道:“真糟糕,聽了天南星的鬼話,丹爐也沒帶……竹牌也沒收了……”


    剛說完,在他麵前立馬出現一個丹爐。他徹底瘋狂了,又道:“再來一點靈液就好了……”


    在他期待中,果然在他麵前又出現幾瓶靈液。


    易小白疑聲:“有求必應?”


    又試了很多次,隻要他說出什麽來,地上就會多出什麽來,而且是真實存在,並不是虛晃的東西。


    又試了一些其他的,發現隻有物品有求必應,比如要個人什麽的,就沒有了。


    “煉丹師!”“玉紫青!”“小結巴!”“冷凝霜!”


    ……


    他每喊一個人的名字,地上本出現的物品就消失一件,直到他再次喊物品的時候,又恢複正常。


    他這半天,基本是在要物品,現在他一個人在穀中,非常瀟灑,什麽都有,張口就來的那種有。


    漸漸的這種感覺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開始瘋狂的說出物品的名字,從靈玉源開始的物品,他都一一報出來,甚至連他在靈玉源家裏的物品,也全出現在這裏。


    又一天過後,他還是不停的在報物品。宛如一個瘋子,他控製不住自己狀態,很多次想要停下來,愣是停不下來。


    他的欲望在這裏被放大了很多倍。


    才來兩天,他雙眼已然空洞,被那些他報出名字的物品驅使著,他瘋狂的迴憶見到過的物品。


    口中自言自語,精神越來越恍惚,人也跌跌撞撞走不動路,眼裏的世界全是那些物品。


    “我還要……寶劍。”“還要……靈玉山中的玉……”“還要登山峰的人參。”


    直到他再也報不出任何物品時,他突然暈厥了過去,就倒在堆滿物品的山堆中。


    他魂魄仿佛出竅,看見自己的肉身躺在那堆物品中。俯身去拉,卻怎麽也拉不起來。接著從他身體內,再出現幾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魂魄,均是癡迷的狀態,都不如第一個那麽有主導意識。


    他看見一個拾起了丹爐,蹲在旁邊開始煉丹;一個坐在床上,翻開練氣一篇,開始修煉;一個拿起了長劍,開始練劍;一個在瘋狂的和空氣吹噓;最後一個盤膝而坐在水潭底,水淹沒了他……唯獨有意識的魂魄,在看著他們在忙忙碌碌。


    他完全看不透,和他們交談,也沒有任何作用。他想把他們合起來,歸於肉身,可不管他用什麽辦法,其他幾個,挪不動位置。


    又一日,他徹底放棄把他們拉迴的主意。


    他開口念了一連串的人名,地上的物品也逐漸消失。直到隻剩下一些可用的物品時,他才停止。開始一個一個的去仔細觀察他自己在做什麽。


    從煉藥的開始,他看著自己一臉認真的往丹爐裏加藥草,地上已經擺放很多配方,從一階丹藥到五階丹藥。


    易小白看著那些他從未看過的配方,驚訝道:“三、四、五階丹藥的配方?”見那個自己拿起五階配方就開始循環的煉丹,而且每次都成功了。如果配方煉完了,又從一階開始,一直在循環。


    “這個真的是我?”


    見那個自己又煉出了高階丹藥,他非常不可置信,很快就打消了對那些自己的猜測,他完全被眼前的那個煉丹的迷住,跟著他研究丹方,從中找到漏洞。他大腦仿佛除了煉丹,其他一切均是空白。


    慢慢的他開始與煉丹的那個自己開始融合,直到循環了三次,他們二體融合在了一起,丹爐消失,那個煉丹的自己也消失了。他還想去看看如何煉成高階丹藥,可已經晚了。


    他又去了盤膝坐在床上的那個自己,他完全沉浸在通脈之中。他本體能感覺到那個自己還處於引靈氣入丹田的時期,他借助外界的力量想要開導那個自己,完全沒有作用。直到那個潭水中的自己站了起來,練氣的那個自己才眉目舒展,丹田內充滿靈氣,全身都可以循環滋生出靈氣。在靈氣全部湧入丹田後,他感覺丹田要炸裂了。


    在他壓製的過程中,丹田內的靈氣胡亂穿梭,直到一道強烈的靈力注入他體內,他才穩定下來,之後就和煉丹的那個自己一樣,融合在這個身體裏。


    他平息的許久,才把剛才丹田要炸裂的感覺褪去。隻剩下兩個自己,一個仍然對著空氣侃侃而談,他佯裝半咳,先沒去理會這個,轉而去了那個練劍的身邊。


    見他手中拿著的劍,竟是在鬼市鋪拿到的廢鐵,他整個人都無奈了:“怎麽著,也要去冷幽說的那個劍塚拿把好劍才是……這……這個拿出去太小爺麵子了。不行……”


    對於這個自己,他顯然沒有什麽感悟,完全沒有煉過劍,怎麽把他收迴來都不知道,隻能在一旁奚落起來。剛一開口,旁邊那個誇誇其他的自己,竟然自己主動跑過來了。坐在他身邊,和他像個親兄弟一樣,一起開始奚落起練劍的:“小爺這麽大排麵,怎麽說也要把掌門的劍拿來,是吧?”


    易小白想要捂住那個自己的嘴,卻自己從他嘴巴穿透:“你不吹牛會死啊?”


    誇口的自己:“小爺說能要到就能要到……”


    “你可拉倒吧,吹牛小爺也會。”易小白:“等小爺坐上登山峰長老的位置,要收一群女修……天天聽她們崇拜我。”


    誇口的自己:“嘁~沒出息!小爺要麽就當掌門,最差也得是個掌座不是?長老就隻是築基修,小爺壽命無窮無盡,怎可就終結於長老?”


    易小白:“你能不能少吹點?小爺算是知道了,這個幻境是真實的心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誇口的自己:“你太弱了,還是讓小爺替代你得了,連個掌門和掌座都不敢想……”


    易小白:“有小爺才有你,沒有小爺你連個屁都不是……不過,掌門這個我還真沒想,掌座嘛……自然想過。”


    誇口的自己:“你看看,是非得有你才有小爺,還是有了小爺才有你?”


    “我們本就是一體,自然相輔相成。”


    誇口的自己邪魅一笑:“不,你錯了……你看看他們,都願意與你融合,是因為他們知道你可以替他們做到,但我就不一樣了,在這裏……你就算花光所有力氣,都不可能把我融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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