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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俱狐州。/p


    連續下了數天的大雪,灰暗的天空漸漸放晴,冰天雪地,鋪天蓋地的銀白色,一片亮燦燦的安靜世界,冷風打著旋兒在雪地裏肆意暴走,卷起尚未凍結的鬆軟雪花,帶著嘯叫聲像醉漢一樣東倒西歪的行進,偶爾能看見長耳的雪兔在雪中跳躍,能聽到雉雞的叫聲,這雪域的一切,看起來純潔而又美好。/p


    夏淩香玫瑰紅的衣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就像極了一朵燃燒的火焰,為這一望無垠的雪地增添了一份活潑的暖色,初次踏進這片雪域時隻覺得的銀裝素裹,壯麗雄奇,令人心曠神怡,經過十幾天的趕路,此時這片雪域在她眼中已變成天寒地凍,一望無際的蕭瑟,她沉默寡言,低著頭在齊膝的雪中蹣跚前行,眼前除了偶爾出現前行者穿著草鞋的兩個腳後跟外,其餘都是白茫茫一片,這一路走來,她始終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偏偏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有問題。/p


    根據日程計算,隻要翻過眼前這座大雪山,就應該到達目的地,想到這裏,她有一點欣慰,終於快要結束這長途跋涉了,在雪域中辛辛苦苦趕了半個多月的路,很快就能見到梅三先生,這對於一個長途跋涉的人是最大的鼓舞,更何況,可以很快離開眼前這個叫吳晴的討厭冷血男人。/p


    想到這樣有些開心的事情,夏淩香抬起頭,微微蹙了蹙微細的眉毛,順手把一縷亂發捋到耳後,這是個清秀女子,五官精致,細長好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亮光,隻是朝上微彎的嘴角,泄露了調皮的本性,她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然後嗬了一口熱氣,抿嘴一笑,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麵被喚作吳晴的冷酷男子,今天他那一身黑衣似乎沒有以前那麽令人討厭了,看著前麵這個高她一頭的背影,她突然玩心大起:“喂!我們還要走多長時間啊?本小姐走不動了”!/p


    “你走不動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冷冰冰的聲音沒有任何煙火氣息,就像這冰雪一樣,擲地有聲。說完,頭也不迴的往前走去。/p


    “你要到那裏去啊?”/p


    “去找吃的”!/p


    “我也要去”。/p


    吳晴皺了皺眉頭,似乎感覺到今天似乎有點不大對勁:“你最好還是呆在這裏,這裏到處都是危險”!/p


    “那你不怕嗎?”/p


    “怕!”/p


    “怕你還要去嗎?”夏淩香對著走遠的背影大聲喊道。/p


    “不去找吃的你就會餓死”!順風傳來一句話。/p


    “真是個冷血的家夥,應該叫冷血才對嘛!”夏淩香嘀咕一句,將包袱扔在雪裏,一屁股坐了上去,稍作休息,放下手中的劍,從懷中掏出一張發黃的獸皮地圖。/p


    臨行之前,她的父親恣意堂堂主夏淵將這張發黃的獸皮地圖交給了她,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一張夏淵看了很多遍的地圖,也不知道是被夏淵手指點了多少次,地圖上有幾個點已經被汗漬浸成了暗黑色,他眉頭緊皺,低頭思索,然後用手指在地圖的某一個毛糙的暗黑色點上使勁敲了一敲,似乎是幫助自己下定決心,轉身對她說道:“就是這裏了,過了這片雪域,你就能見到他了。”/p


    “堂主,真的要讓小姐去這個地方麽?要不要……我陪著去?”老管家麵露戚色,眼裏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悲傷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希望。/p


    “不用,隻是去請個大夫而已,請他做向導,應該沒事的。”夏淵像是迴答管家的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p


    “嗯,如果請他做向導,那就萬無一失了!隻是咱們請得動他麽?”/p


    ……/p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吳晴腰間掛著一隻雪白的長耳雪兔,雪兔的長耳朵與幾雙編好的草鞋和那一束用來編草鞋的幹草一起搖晃著,出現在夏淩香的視線中,等的走近了,隻拋出一句冷冰冰的話:“休息好了就繼續趕路”。/p


    “我餓了。”夏淩香繼續搗亂,她今天要捉弄捉弄這個自以為是的冷血男人,叫你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裏。/p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候,進入雪域之前已經告訴你了,一天隻有兩頓飯”。/p


    “我不管,我餓了,就走不動。”夏淩香繼續耍賴。/p


    “你要是再不走,今晚就要睡在這雪地裏了”。吳晴不為所動。/p


    想著在這裏睡覺過夜,夏淩香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又心有不甘的說道:“你要是把我餓瘦了,怕是交不了差,更拿不到報酬!”/p


    “我隻要把一個能喘氣的人交給他,就算了事,不管肥瘦”。/p


    “什麽……你……哼……,走就走!”夏淩香一時語塞,徹底失去捉弄人的想法,似乎出離憤怒:“不管肥瘦?這個冷血的家夥竟然敢這麽說自己,肥瘦?這用來形容某些動物體型的詞,怎麽能用在堂堂的恣意堂大小姐的身上,再說了,你那隻眼睛看見我肥,哼哼,瘦就瘦唄,怎麽能說肥!等到了目的地,看我克扣你報酬,哼!”她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似乎要盡快的離開這個冷漠而粗魯的男人。/p


    “喂!”吳晴在後麵叫道。/p


    夏淩香杏目圓睜:“叫什麽叫!我不想和你說話。”/p


    吳晴冷冰冰的說道:“我隻是提醒一下,你走錯方向了,在這片雪域裏,請你永遠跟在你的向導後麵。”/p


    夏淩香無語,隻能調轉頭來,乖乖的跟在他後麵,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雪域,除了能看見一個叫做吳晴的向導外,就是一望無垠的雪地,她感覺到有些抓狂而又無奈,為什麽給我找一個這樣的向導,除了領路和編草鞋,其他什麽的都不會麽?/p


    但是一想到守在母親病榻前父親眼神,眼前的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麽?/p


    夏淩香對母親似乎沒什麽感情,她隻知道父親很愛母親,從她記事起,母親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動,就靜靜的躺在那裏,她曾經問過父親,母親是不是死了?一向慈愛的父親竟然勃然大怒,賞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和一頓嚴厲的訓斥……十幾年來,夏淵東奔西走,為妻子遍訪良醫,從未停歇,奇珍異藥用了幾籮筐,但都無濟於事,母親還是靜靜的躺在病榻之上,不做聲響。夏淵的兩鬢已經變得灰白,額頭也布滿了皺紋,四十多歲的漢子卻像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一樣蒼老。/p


    臘月初八,早上剛剛吃過臘八粥,父親就把她叫到內堂,一副神情落寞的樣子,望著夏淩香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靈香,你母親的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如果熬不過這個冬天,恐怕……”夏淵欲言又止。/p


    夏淩香輕聲問道:“母親究竟得的什麽病,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麽”?/p


    夏淵滿臉滄桑,長歎一聲:“你母親得的是……一種怪病,沒有人知道……”夏淩香從夏淵的臉上看到一種無可奈何卻又不能放棄的神情,看的出來他堅持的很疲倦,眉頭中的皺紋裏凝聚著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疲憊。/p


    夏淩香有些心痛,皺起眉疑惑的問道:“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人能醫好嗎”?/p


    夏淵沉聲說道:“杏林高手請了無數,大都束手無策,就連將病情有所好轉的都鳳毛麟角,更不用說有把握醫好的,前些日子有個隱士舉薦了梅花塢的梅三先生,說這個梅三先生雖然年歲不高,但醫術造詣頗深,如果能請他來瞧一瞧,或許還能有用,隻是這梅三先生醫術雖然高明,卻所居甚遠,而且這個人脾氣古怪……”/p


    夏淩香還在迴想著梅三先生脾氣古怪,忽然隻覺得眼前一黑,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隻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抱著她往雪地上滾去。/p


    大雪剛過,雪地裏還是一片鬆軟,兩人瞬間滾入齊膝深的雪裏,迅速將身體掩入雪中。/p


    夏淩香腦子裏短暫的一片空白,將一聲驚唿憋在嘴巴裏,鼻腔裏衝進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幹草味道,耳邊傳來撕裂空氣的嘯叫聲,隻聽見‘咄咄咄’一連串的聲響,她掙紮著要掰開捂著嘴巴的手,耳邊傳來吳晴壓低的冰冷聲音:“別出聲,你聽清楚,如果不想死在這片雪域中,一會看我的眼色行事,如果我覺得應付不了,我會給你製造逃跑的機會,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你就朝著最高的那座山跑,那是北方,翻過那座山,背朝著它再走兩天的路就能到梅花塢。”/p


    夏淩香瞥見三支黑色羽箭射入了凍得堅硬入鐵的地麵,箭尾的黑羽在顫巍巍的晃動,足見力道之大,而那一處正是他倆剛才行進的地方,若非吳晴抱著她滾開,這三箭的力量足可以把他倆釘在地上,她緊張的點了點頭。/p


    吳晴的眉頭微皺,一臉嚴肅,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問題,夏淩香一迴頭,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出現在眼前。/p


    這是大半個月來,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清楚這名向導的長相,他似乎有些緊張,喉結一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這個叫吳晴又冷血的男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個英俊的男孩,眼神犀利的盯著遠處,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有一道還不能稱做胡須的細細絨毛,而在絨毛的盡頭,還藏著一顆小米粒大的雀斑,由於膚色微黑,要不是離的很近,幾乎發現不了,她不由的在心中暗笑一聲:“和我裝什麽老成,你這個饞貓!”。/p


    遠處傳來一聲肆無忌憚的沙啞的幹笑聲:“哈哈,我說嶽老三,你什麽時候變成軟腳蝦了,連珠箭都能射跑偏,你還行不行?”。/p


    又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葉老二,別光打嘴炮,他行不行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要是事情辦砸了,不光他不行,你肯定也會不行的!”/p


    沙啞的聲音有些謙卑的說道:“請張管事放心,定不會讓貴人失望的”!/p


    夏淩香看著吳晴輕聲說道:“這些是什麽人?我能幫上什麽忙麽,要不要搬出恣意堂的招牌”!/p


    吳晴低聲迴道:“沒有用,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武者,都是通玄境的修行者。”/p


    夏淩香心底又起一層冷意,心髒擂起了小鼓,修行者,那可是能夠感悟天地玄機,借助天地元氣打開身體奇經八脈,踏入超凡脫俗的修行者行列的人,平日裏想見到一個都十分困難,今日怎麽一下子來了三個?不會是這臭小子隨口亂鄒出來嚇唬我的吧,修行者怎麽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過不去?/p


    一聲雄渾的聲音打斷了夏淩香的思緒:“我說哪小子,看你身手還算敏捷,能避開我連珠箭的年輕人不多,射殺了你多少有些可惜,不如你跟在我身邊幫我做事,我考慮放你一條生路”。/p


    夏淩香緊張的看著吳晴,吳晴嘴角往下,臉上卻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來,趴在雪中大聲迴道:“我也不是不會變通的人,隻不過你們有三位,嶽先生能不能做主我還有些疑慮”。/p


    尖細聲音這時候又響起來:“牙尖嘴利,不過也算是膽識過人,懂得誰是奴才,誰才是主子,我喜歡,你出來吧,我能做的了主。”/p


    吳晴壓低聲音對夏淩香說道:“跟在我後麵,保你無事,聽見沒有?嗯?聽見了吱一聲”。/p


    夏淩香近距離的看著吳晴嘴角的小雀斑,玩心大起,直直的盯著吳晴的眼睛,這一路來看久了吳晴麵無表情的冷漠樣子,她很喜歡吳晴這種有些焦急的新表情,小口微張“吱……”/p


    吳晴頓時氣結,無奈的對她翻了個白眼。/p


    他迴頭超尖細聲音處大聲喊道:“多謝張管事不殺之恩,不勞張管事移步,我們這就出來”。/p


    “葉老二,以後咱們還得跟著張管事多多學習,這才叫兵不血刃,並不是天天不懂腦筋,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辦差事”。/p


    這嶽老三拍馬屁的功夫隻聽到夏淩香一陣惡寒。/p


    吳晴起身拉著夏淩香慢慢的往外走去,遠遠的就見雪地裏站著三個人,最前麵是一個無須白麵老者,眼神中露著犀利的光芒,此刻卻是想要以慈祥示人,因而表情卻顯得不陰不陽,十分?人。/p


    無須白麵老者左手邊站著一個一臉橫肉,背上負著弓的虎背熊腰大漢,像一尊鐵塔般矗立著,定是那嶽老三無疑,白麵老人右手邊站著一名黃臉瘦子,顯得病怏怏的,腰裏掛著一柄佩劍,便是那葉老二。/p


    無須白麵老者開口道:“少年人,你就這麽出來,不怕我臨時變卦殺了你們麽?”/p


    吳晴走到離老者身前三丈遠前停步,低著頭朝老者行了一禮:“以張管事您的眼光,早就知曉我們兩個毫無還手之力,那麽我們出不出來都一樣,更何況我相信大人金口玉言,也不會因騙兩個後輩壞了名聲,出來賭一賭,總比逃跑的生機多一些”。/p


    葉老二癟了癟嘴,心下暗道:“什麽狗屁管事,還金口玉言,宮裏貴人身邊的一隻狗而已,翻臉比翻書還快,又能有什麽名聲可壞”。/p


    張管事麵露滿意之色,肆無忌憚的說道:“嘖嘖嘖,你倒是看的明白,年輕人有點兒意思”。/p


    張管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夏淩香,夏淩香頓時感到一絲冷意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p


    他慢吞吞的,開門見山說道:“你就是什麽恣意堂的大小姐吧,身上帶著恣意堂的黑木令牌?不用和我繞彎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既然能找上門來,就是得了可靠消息,你們既然逃不掉,應該知道怎麽做,你這麽個可人兒,我身邊的這兩個粗魯漢子,可不會憐香惜玉,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要他倆動手搜出來”?/p


    嶽老三心下一驚,不覺失聲叫道:“黑木令牌?是萬千山的黑木令牌?”/p


    葉老二心跳加速,黃臉激動的湧出兩朵病態的紅暈,暗道:“真的是黑木令牌麽,黑木令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據說那裏麵可是有價值連城的黑木劍藏!”/p


    夏淩香心下大驚,瞬間冷汗直冒,眼皮連跳幾下,暗道:“原來他們是為了黑木令牌而來,這可怎麽辦?”。/p


    她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吳晴平靜的迴道:“看來張管事的消息的確靈通,隻是在時間上稍微晚了一些,恣意堂的確有一塊黑木令牌,隻是在半個月前已經上交給監天司了。”/p


    張管事見這少年答得簡單明了,神色之中竟然沒有一絲慌張,恐怕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當即心下一沉,耳旁似乎響起一聲驚雷,駭的他三魂七魄都有些不穩,臉色頓時變的有些煞白,鼻息加重了好幾分,這好不容易陰差陽錯,撈到一個千載難逢給宮中貴人辦差的機會,如果辦好了這趟差事,定會贏得那貴人的好感,以貴人的身份和地位,隨便說句話他都能在院裏橫著走,看誰還敢天天對他指手畫腳,唿來喚去!他得了準確消息就夜以繼日的趕路,如今這兩個小鬼又無絲毫還手之力,想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想到波瀾突起,煮熟的鴨子要飛?/p


    張管事一想到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機會攀上高枝,心底怨恨頓生,一股危險的氣息即將從他身上散發開來,然而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少年,他突然心念一轉,隨即強壓下心中的怨恨。/p


    換上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長長的唿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少年人,差點被你給擺一道,說慌可不好,監天司有沒有拿走令牌,我迴去一查便知!”/p


    嶽老三大踏一步上前,張管事知曉他要動粗,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對付兩隻小綿羊根本不用動粗,嶽老三心領神會,慢慢退了迴去。/p


    夏淩香急忙恭敬的說道:“不敢欺瞞張管事,他說的是真的,當時是監天司徐首尊親自從恣意堂取走的。”/p


    張管事笑眯眯的臉色已經由煞白轉變為潮紅,牙關緊咬,暗中揣測:“黑木令牌如此重要,值得徐首尊親自去一趟,看樣子像是監天司的手段,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真是該死!”/p


    危險的氣息將要再度爆發,葉老二抬起右手,準備去握劍柄,既然拿不到黑木令牌,這兩個少年的下場已經不言而喻了。/p


    吳晴低著頭,心裏暗道:“這丫頭反應不錯,搬出徐首尊這一尊大神,還一查便知,監天司徐首尊是你張管事這種貨色想查就能查的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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