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能民笑笑,伸出兩隻指頭,輕輕戳了戳明藏的眉頭,讓他舒展開眉眼,說:「有的,這裏就是。」


    明藏一瞬間思緒開闊起來,他猛地抓住了秦能民的手,「孟醒!孟醒呢?」


    「他和你一樣,在自己的潛意識之中。」


    明藏聽完這話,稍稍安心下來,他打量著四周的箱子,「這些是什麽?我為什麽來這裏?為什麽這裏是你們?」


    「這是夢的試煉,夢也是潛意識,什麽都有可能具象化,這裏是你潛意識投射出來最安全的地方。」仲玟解釋,摸著其中一個箱子緩緩說:「這裏存放著你的記憶,你被刪除或者忘記的記憶,它一直都在,不過你想不起來而已。」


    明藏頓了頓,從背包拿出他收集的鑰匙,「我有鑰匙,我找到了三把鑰匙。」


    說著,他就要去打開其中一個箱子。


    秦能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這裏不僅僅有你的,還有你的軀殼的。」


    明藏收迴了手,不由陷入沉思。


    他這具身體名叫談玉,也是這座城市長大的,16年前因為火災失去家園後被孤兒院收養,然後進入軍隊,成為一名解夢師,隻是他的記憶不連貫。


    他失去了那場火災的記憶,關於為什麽起火,如何起火等等,他都不記得了。


    秦能民見他麵色猶豫了片刻後,眼皮微微顫了顫,眼中一片堅韌,便問:「想好了嗎?」


    「想好了。」


    「選擇一個你想要開啟的箱子。」仲玟看向他。


    明藏握著手裏的鑰匙,看了一眼滿牆一模一樣的箱子,他隻有三把,三次機會。


    如果開錯了的話,他就會永遠失去第一次試煉的記憶,永遠記不起來他的叔叔和嬸嬸怎麽死掉的。


    不能······


    不行······


    他捏緊了手指,走向側邊的牆,彎腰打開了最下麵一排第三個箱子。


    「我是你自己。」對麵的『孟醒』微微一笑,那如出一轍的動作,確實是自己。


    孟醒垂眸想了一會後,轉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裏不是醫生的辦公室。


    空蕩蕩的房間內,四周冰冷的藍色瓷磚和銀色的工作架,上麵擺滿了醫療器械,還有腎上腺素等一些急救藥品。


    正中間是一個電椅。


    一個他曾使用過的電椅。


    孟醒看著看著,忽然笑出來,他轉過頭看向自己,問:「這裏是我的腦子之內,或者說是我的意識,我的靈魂,還是我的夢裏?」


    『孟醒』挑眉,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是真的太聰明了,我都想誇獎幾句了,這裏確實是你的潛意識具象化的一個安全屋。」


    「你想要做什麽?我需要做什麽?」孟醒又問,目光落在了桌上,一一觀察著每一個物品。


    這一下,『孟醒』搖搖頭了。


    「你的潛意識,你的腦子,該問你想要做什麽?」


    「我沒有想要做的事。」孟醒打量著桌上的那個小盆栽,是一株很漂亮的海芋,也被稱為滴水觀音,「天南星科植物海芋是有毒的。」


    「對啊,你最清楚的。」『孟醒』伸手轉過來碧色的盆,「你不是最喜歡有毒的東西嗎?」


    孟醒眼底笑意溢出來,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怪異的情緒,最後他站起來,似乎感知到自己要做什麽,「我要怎麽出去?」


    對麵的『孟醒』也站起來了,「有個東西,你需要看一眼。」


    說著,他從抽屜裏拿出了一遝尋人啟事。


    是之前孟醒在閱讀區雜誌裏看到的那些。


    不過這些尋人啟事的單頁嶄新嶄新,不像是之前他看見發黃髮舊根本沒法閱讀的模樣。


    孟醒緩緩接過來那遝單頁,一張張看過去。


    直到最後一張,他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尋人啟事】


    【失蹤人姓名:焉樂生】


    【我兒子於2019年市一院病院內突然消失,望好心人可以幫助我們找到我們的孩子,提供線索者,必定重金感謝。】


    以下就是聯繫方式等。


    單頁上的照片就是那個0號白化病人。


    隻不過,那時候他是個正常的14歲的孩子模樣,天真爛漫。


    這五六年過去,他長成大人,和之前笑吟吟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不仔細去看幾乎有些難以辨別。


    孟醒思考了一會後,又看了滴水觀音的盆栽一眼,點頭說:「我知道了,我要出去。」


    「你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我沒有反鎖門。」『孟醒』指了指大門。


    孟醒想也不想,大步走過去,伸手就擰開把手。


    門外竟然是精神病院的一樓,麵前是擋在門口的手扶梯,大廳內血汙的臭味湧上來讓他忽的清醒,轉過頭去看,發現他們竟然沒有離開過那間0號白化病人的手術操作間。


    而現在躺在那手術台上的是明藏。


    孟醒走過去看了他一眼,扒開眼皮觀察者他的眼睛後發現,他是在做夢。


    「藤隱?」孟醒放開明藏,一邊迴頭去喊,一邊打開定位卡,顯示他們確實在同一個地方,但是周圍沒有藤隱和丘昶的身影,「丘昶?」


    寂靜的病院內傳來了孟醒微弱的迴聲。


    身後的手術台有了動靜。


    明藏像是做了噩夢一樣猛地驚醒過來,他滿身大汗,幾乎是咬牙坐起來,伸手用力推開手術燈,大口大口的唿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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