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怏的手如同繩索一般,將她牢牢的困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而她越掙紮,他便笑的越發的得意,好像她不過是他爪子底下的一個老鼠,連聲音中也滿是嘲諷,“跑?看你我往哪裏跑?”


    桓怏說完便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眼看就要觸及到她臉頰上的布了。


    就在她慌亂間往四周瞧去,卻見那幾個抬箱子的小廝滿臉的惶恐之色,弓著身子,好像隨時嚇得都能癱倒在地一樣。


    而隻有不才站在影壁前麵,衝她微微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無論如何都要跑。


    絳墨收迴目光,卻見桓怏那近在咫尺的手,想也沒想,一口便咬了下去。


    桓怏臉上的得意之色尚未斂去,便頓時疼的皺緊了眉頭,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嚇得渾身發抖的女人竟開口咬自己。


    雖然隔著她臉上的一層布,但他疼的直吸了口涼氣,隱隱的已經有了一絲的血跡。


    “快給我殺了她。”桓蘅暴怒的聲音傳來,然後將攥在她胳膊上的手給抽了迴來,想要去將她的嘴巴給掰開。


    絳墨見來了機會,一下子鬆開嘴,轉身便鑽進了梅林裏。


    她跑的很快,隻感覺自己的衣衫都被風給刮起來了,兩個寬大的袖子如同蝶翼一般,在風中唿唿作響。


    “快,將他給本少爺捉住。”桓怏滿臉的怒氣,幾乎要吃人一般。


    然後桓怏隨即追了過去,轉身的時候,碰掉了賴頭手裏的筆墨紙硯,頓時掉的滿地都是,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而他身後的賴頭也是目瞪口呆,一邊跑著跟上去,嘴裏一邊還嚷嚷著,“少爺,您小心些,莫要磕碰了。”


    而那幾個抬箱子的小廝聽到桓怏的話,自然也要追上去,然而還未邁動腳步,卻聽見不才輕咳了一聲,眾人忙看向了他。


    “你們想想是願意得罪小少爺還是二少爺,小少爺任性胡鬧,府邸裏又有誰將他放在眼裏,可二少爺是朝中命官,深得皇上的恩寵。你們想想究竟願意得罪哪一個?”


    幾個小廝再也不敢追上去了,滿臉討好的說,“您就給我們指一條生路罷,若是救了我們的命,您便是我們的親爺爺。”


    賴頭看著桓怏離開的背影,“今天你們抬著的不過是卷冊而已,並沒有什麽人藏在裏麵,即便是在老爺的麵前,也隻能是這一句話。”


    梅林中,梅花來的枝繁葉茂,那樹杈子很多,擋著人的去處,而絳墨仰仗著自己身子嬌小,桓怏竟一時沒有捉拿到她。


    桓怏在後麵氣的直發抖,他的發簪已經被樹枝給掛的歪了,頭發也被扯下來了幾縷,整個人都是狼狽不堪的模樣。


    而他還是不依不饒的模樣,隻怕若不將絳墨捉拿到,便是舍得一身剮也願意。


    “你給我站住,否則本少爺捉住你便將你碎屍萬段。”桓怏在身後惡狠狠的威脅。


    絳墨聽了這樣的話,頓時跑的更加的賣力,卻不由得想到梅林旁邊有個西角門,隻奔著在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她也來不及甩開桓怏,隻一溜煙的跑了,一時間沒有了蹤影。


    桓怏這才覺得這景致越來越熟悉,這才發現這竟是去自己後院的路,刹那間他不由得想起絳墨來,想起那天她牽起桓蘅的手離開的模樣。


    難道是她?桓怏忽然在這一刹那想起絳墨來,想起她看桓蘅的目光,總是那樣的古怪。


    他站在梅花樹下,因為跑的太急,他的頭發上還落著幾瓣花。


    一陣冷風夾雜著樹枝上的殘雪,猛地衝他撲了過來,刹那間額頭上的汗珠涼透了,冷冰冰黏在他的身上,


    等賴頭穿著粗氣匆匆忙忙的追上來的時候,卻見桓怏呆呆的站在那裏,眼底空洞的有些令人恐慌。


    “小少爺,您別嚇奴才,不過是個女人,捉不到便捉不到了,便是被您拿到了又能如何?”賴頭被他的模樣給嚇到了,苦口婆心的勸著,“難不成因為一個女人,老爺還能治了死罪不成?”


    而桓怏聽了他的話,眼珠都沒有轉一下,如同死灰一樣。


    “我的好少爺,先生等了很久了,您得去念書了。”他說完忙扯了扯桓怏的胳膊,“咱們走罷,您不是答應絳墨姑娘要好生的念書的嗎?”


    就在他提及絳墨的名字的時候,他漆黑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的動靜,然後轉身穿過狹小的門,往絳墨的屋子裏走去了。


    賴頭被他臉上的神色給驚到了,但又見他去可絳墨的屋子,一時間也不敢追上去。


    桓怏站在絳墨的屋子前,臉上竟有些暗淡,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越發的顯得孤寂和蕭索。


    他猶豫了很久,手指終於碰到了門上。他的手指在寒風中被凍的太久,竟有些發紅,隱約還有幾分的顫抖。


    就在他要推門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小少爺這會子過來了,我家姑娘昨夜吐了半日,天亮才睡著。”


    卻是萱兒正站在廊下,戰戰兢兢的看著桓怏。她原本就怕他,偏巧她此時心中有鬼。


    桓怏聽到了這樣的話,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的波動,良久他才慢慢的說,“我不會打擾到她的,我隻是來瞧她一眼。”


    說完他果然輕輕的推開屋門,慢慢的走進了屋內。


    屋內很暗,隻有一隻尚未燃盡的蠟燭,那蠟油幾乎淌在了地上的青磚上,那燈芯搖搖晃晃的,好似隨時都能滅了似得。


    桓怏轉過屏風,隱約的看見床榻上躺著的女子,她嬌弱的如同一隻貓兒,連身上的錦被也掉了大半。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正俯身將落在青磚上的半截被子撿起來,卻見她微微的動了動身子,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眸子。


    她的眸中滿是困乏,隱約間還帶著一絲血絲,見了他,低聲的道,“現在什麽時辰了,小少爺怎麽來看妾身了?”


    就在她羸弱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桓怏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眼底好像死灰複燃一樣,漸漸的有了一絲的生機。


    她前幾日病成那樣,再加上有了身孕在身,豈能像剛才那女人似得橫衝直撞的,或許是那丫頭湊巧跑到這裏來了而已。


    他坐在她的床榻上,將她瘦小的身子有錦被慢慢的裹好,弄得她好像是繈褓中的孩子似得。


    “本少爺是來看孩子的,與你有什麽相幹的?”桓怏裝出滿臉不屑的模樣,手卻慢慢的伸到了錦被中,撫向了她的肚子。


    絳墨卻不由得感到心底一震,竟有些害怕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便不由得將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背上,然後伸手抓了起來,細細的查看著,“呦,少爺昨日又去哪裏風流快活去了,連幌子也帶出來了,您最好今日別去見老爺了,省的他又要責罵你了。”


    卻見他的手腕上有一排細細的牙印,許是咬的狠了,竟有幾塊皮肉都掉了一些。


    桓怏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便以為她打翻了醋壇子,便毫無隱瞞的將適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氣又恨,隻咬牙道,“總有一日我便將那女人找出來,將她碎屍萬段。從小到大,本少爺還從未被人咬過一次”


    絳墨聽到他如此的懷恨在心,便越覺得自己下嘴太狠了。


    桓蘅落在她小腹上的手慢慢的收了迴來,看著絳墨的眼睛,臉色忽然變得鄭重起來,“我與二叔誰更好一些?”


    絳墨想也不想,不假思索的說。“自然是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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