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護國公摸著自己的胡子,麵露詫異,“你連書也不好好的讀,如今怎麽還關心朝堂上的事情來了?”


    “府邸裏的人都在私下裏議論這件事,自然是偶爾聽到的。”


    “那我倒要聽聽你從那,隻言片語中,想到了什麽好計謀。”護國公並沒抱著多大的希望,畢竟他也不指望一個不學無術的人,突然之間開了竅。


    “那些妖道的擁護者,亦不過是居無定所的流民而已,被人利用了而全然不知。”他隻按照絳墨的話,分毫不差的說,“何不簡別流民,命人護其歸於本縣郡,賞其良田,不許其再迴瓜州,後孤弱其黨羽,誅殺其主謀。”


    誰知聽了這話,護國公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太急,袖子竟讓桌上的筆架給碰歪了,掛著的狼毫竟滾落在地上。


    “好辦法。”護國公幾乎要拍案叫絕,愁了幾日的事情竟全然而解,“我家阿怏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桓怏也從未見過自己的祖父高興成這樣,他實在不懂朝政之事,隻按照絳墨寫在紙上的東西背了一遍而已,從未想到竟得到護國公這樣的誇讚。


    但他素來不喜自己的祖父和二叔,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還請祖父做主,將那丫頭留在府邸裏。”


    護國公正喜不自勝,一聽到絳墨的事情,之前的怒意也全消了,隻歎道:“你要哪個女人不成,偏是個青樓的,這以後你為官作宰的,豈不會影響你的名聲,罷了,隻要那女人以後安安分分的,給她一口飯吃也是使得的。”


    桓怏見護國公這樣爽快的答應了,也沒有多高興,隻說身上乏了,便迴自己的屋子裏去了。


    誰知他一出門便撞見了自己的二叔桓蘅,隻見桓蘅笑著道:“阿怏,聽說你受了風寒,可好些了?”


    桓怏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隻轉身走了。如此不懂禮數,桓蘅也並沒有生氣,隻踱步進了書房內。


    護國公還是滿臉的笑意,見桓蘅進來,便霎時收斂了,卻早已將桓怏說的話整理了半頁的字,正要將書信送到瓜州去。


    “瞧瞧這個。”護國公將書信遞給了桓蘅。


    桓蘅不過幾眼就看完了,便將信又裝迴到信封裏,笑道,“不愧是學富五車的大學士們,竟想出這樣精益的法子,費不了多少的麻煩便能化去這場災禍。”


    “他們?”護國公冷哼,“那些敗絮其中的學子們,竟說要朝廷中出兵去鎮壓,更有可笑的竟說要招安,用官位去討好那些人,朝廷中每年竟白拿出錢,養這些酒囊飯袋。”


    桓蘅不動聲色,“那竟不知是哪位想出這樣主意?”


    “是阿怏想的。”護國公臉上難得的帶著自豪,“你即刻去命人將這書信送去瓜州。”


    桓蘅目光幽深,隻淡淡的說,“是。”


    他剛走到書房的廊下,卻見範光從廊下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隨即進了書房。


    範光乃是護國公的客卿,頗被賞識。


    桓蘅卻並未離開,隻是看著手裏的那封書信,目光變幻,眼中的厲色越發的現出來。那些平常見慣了他溫潤親和的人若是見到了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會驚的目瞪口呆。


    很快屋內便傳來了範光的聲音,“小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吾等望塵莫及啊。”


    護國公卻笑道:“這孩子竟不比他父親遜色,我們護國公府的嫡孫,豈是那些賤婢生的所能比的。”


    桓蘅在聽到那一聲“賤婢生的”的時候,手指不由得又碰到了他腰間的流蘇珞子,他轉身離開了書房,廊上掛著的鸚鵡和畫眉見了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隻蜷縮著金籠中,不敢再亂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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