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還能笑得雲淡風輕,楚溪就更生氣了。她虎著臉瞪了金戈一眼:“還敢笑,你倒是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還不是因為江山。”金戈的臉沉了下來,靜默了幾秒,“以前他就算提出要求,到底還是會尊重我的意願。這次他也算是對我動手了,隻不過,後來我對自己也下了狠心。”


    她提著手臂前後晃了一圈,說:“看著是慘了點,不過能換來一段時間消停。就是笑笑那邊,還需要費精力跟她解釋,小家夥不相信我是摔去的啊。”


    楚溪正色道:“如果你確定不愛他,那你就要對自己負責,也對江山公平一些。愛不是全部,可你的生活不能隻用來跟他周旋。”


    “我不知道。沒有孩子的話,我想我會跟他離婚吧。”金戈低頭,“可現在…真的要離婚,我隻怕苦了笑笑。你知道她一個月的開銷要多少嗎?”


    楚溪搖頭:“這和孩子沒有關係,是你的心理底線問題。結婚之前你沒有想過會發生的這一切嗎?如果兩個人相愛,性是情感互動和愉悅享受。可現在看來你並不是。如果把婚姻看成一場交易,有所得有所付出,既然江山滿足了你的物質需求,而你給他性。這並不過分吧。”


    “可他對我那麽暴力,我都說了身體不舒服,他還逼我…”金戈聲音並不大,底氣也不是那麽的足。


    “那是因為你認定了你的身體無法容納他,也不願意接受他。所以在這個過程中痛苦是必然的。”楚溪直言,“江山那晚上的粗暴有錯,可你呢?”


    “我承認…虛榮心作祟也有一部分原因。可是小溪你有沒有在我的角度考慮過,我以一個離異單身女性的身份,帶著孩子生活,又會是什麽樣子。”


    “事情在我看來就是這樣。當然,你可以有其他的選擇,離婚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如果你覺得單獨撫養孩子經濟壓力大,那給男方呢,或者讓他多出一些撫養費。”


    “不,不管怎樣,笑笑一定要跟著我的,我不能沒有她。”金戈斬釘截鐵。


    “我不會勸你離婚,我也尊重你的所有決定。”楚溪很心疼金戈,捧著她的臉,“怎麽臉那麽燙的?”說完就伸手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周末溫度有點高,整個人燒得暈暈乎乎的。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金戈躺在床上抱著手臂。


    “不管怎樣,你一定要愛護自己。”這已經是楚溪第二次跟金戈說類似的話。她的觀念裏,堅信夫妻關係應該淩駕於親子關係之上,而兩性關係裏,自己的感受才是第一位。


    金戈糾結又矛盾,可她除了楚溪,也無處言說。她靠著楚溪,心裏想到前一天晚上母親打電話來催問弟弟工作的事情有沒有著落,還顧著自己發燒難受,敷衍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現在再想起來,她眉頭又緊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天花板的方向。她不想再管自己的弟弟,可親媽會一直纏著,但她也不好意思打電話給江山的父親。


    楚溪也沒有睡著,側過身體,拿著手機給錢莊發了條信息,對著內容猶豫,刪了又打,還是按下發送鍵:“你認識莊曉月?”


    他直接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我靠,我終於想起來那天在電梯裏看到的人為什麽覺得那麽熟悉了,就是曉月啊。她是我表妹,舅舅的女兒,你怎麽認識她的?”


    這就不難理解了,錢莊的母親姓莊,他的名字分別取自父母的姓。隻是這世界真的好小,時間安排她在十多年後重逢老同學,還買一贈一,把他的表妹也一起送了過來。


    楚溪告訴錢莊:“她是我同事。”


    錢莊沒心沒肺地說:“我這表妹有點傻白甜,還得拜托你多照顧她。”


    提到莊曉月這個人,其實楚溪覺得很奇怪,每次感覺都不太一樣,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上午會議時莊曉月既然提到了這筆業務,鍾和建已經吩咐下來讓金源陪她一起去企業了解情況,她也不好再插手。


    說實話,她不可能完全不當迴事,畢竟這是自己經手的第一筆業務,才接觸了第一次,腦子裏剛建立起來的框架和業務思路,結果到嘴的鴨子飛了。


    放下手機沒再跟錢莊聊,轉頭看見金戈還呆呆地睜著眼睛,問:“想什麽呢?”


    “我在算,離婚的話,我帶著笑笑租房住,我這點工資夠不夠養我倆?”


    “想出什麽結果了嗎?”


    “說什麽我也不能和江山離婚。”金戈語氣平和,“就這樣吧。”


    楚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隻剩下半個小時可以休息了,趕緊閉眼睛。兩人的手機卻接連響起微信短信的提示音,金戈戳著她:“估計是工作群裏的消息,你看一眼嘛。”


    楚溪念給她聽,是三人小群裏的消息:“言璐發來的,她說中午被唐慧拉去試穿伴娘服了。”廳堂服務人員不能長時間離開,中午也隻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她還發了一張自己試穿伴娘服的照片,一條淺灰色單肩蓬蓬短裙,俏皮又可愛。


    言璐說:“你們沒有忘記的吧,她婚禮是這周日。”唐慧的婚禮場地放在一個海邊民宿舉辦,白天是草地婚禮,晚上是酒宴,到場的賓客會安排在民宿住一晚。


    她沒有叫太多同事,楚溪從前在個人部的時候和廳堂工作聯係還算多,跟唐慧關係也不錯,金戈則是因為要代表行裏去送份子錢。


    楚溪半開玩笑地說:“唐慧可是說了要做你的terminator的,你要好好把握,一舉拿下婚禮上的伴郎!”


    言璐發了一串拳頭,可緊接著又發了一條“我也希望那位右先生趕緊出現把我吃幹抹淨堵了你們笑話我是老初女的嘴”的信息,楚溪和金戈也是大笑不止。


    楚溪可沒敢繼續往下聊,她怕再說下去,金戈就該心裏膈應了。


    接連好幾天,楚溪每天中午都在辦公室加班,便沒有去金戈辦公室休息,直到周四有空,才發現她為了小外甥的雙滿月,請了周四周五兩天年休假。


    以前聊天的時候,她聽金戈提起過,知道她父母家在郊區有一套落地式的房子,跟自己公公婆婆家也差不多。一樓被他們改成了小超市,平時沒人的時候周圍鄰居也會聚在一起打麻將。


    在她出生那個年代,正是計劃生育最嚴的時候,父母一心想要生個男孩,連給她起的名字都那麽男性化。所以金戈一直對於自己的名字耿耿於懷,因為每看一次,就會不自覺提醒自己,父母是有多重男輕女。


    可楚溪卻覺得,這是一個很英姿颯爽、很酷的名字。


    金戈義務教育階段一直上的都是公立學校,好在,她也很爭氣地考上了重點高中。上高中之後就開始住校,後來又考上重點大學。畢業之後順順利利地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工作。


    相反,父母費勁心思和人脈關係,把弟弟送到好學校去,重點高中沒考上,又花了很大一筆錢給他買讀,成績依然爛泥扶不上牆。


    但是這些在父母眼裏看來都沒什麽用,而她最大的用處就是嫁了一個家境還不錯的老公。


    金戈把單位發的超市卡帶迴娘家,母親雖然口裏說著沒什麽用,卡卻緊緊地抓在手裏,嘴裏還嘟囔:“這次怎麽就一千了,上次不是還有兩千的嗎?”


    “今年績效差,管製得也嚴,很多福利受限製的。”金戈把頭發盤在腦後,已經開始準備幹活。


    “陽陽的工作你到底問過了沒有,我都急死了。他說再這樣下去就要辭職不幹了。”母親拍著腿問。


    “我是不會講的,不然把電話給你你自己去說吧。陽陽那麽年輕,正是積累的時候,不管去哪都需要時間去證明。”金戈沒好氣,語氣一轉,“不過跟他同期進去的同事都被提拔了就他沒升,難道不是他的問題嗎?”


    母親也不高興了:“他是你親弟弟啊,你就這麽一個弟弟,難道你嫁了個好老公都不願意幫他一把嗎,對江山爸爸來說就是幾句話的事情不是嗎?”


    金戈冷笑:“媽,你不要讓江山家裏人太看輕我可以嗎?已經幫過一次了,我們都該知足的。”


    “你啊你啊,這個死丫頭,難道看著你弟家裏鬧得不太平就開心了嗎?白幫你帶那麽多年女兒了。”母親戳著她的腦袋指責她。


    金戈也被說得煩躁起來,上一次母親就是用這樣的理由來讓她無可反駁,她才答應去跟公公講。可母親幫她照顧女兒的那幾年,她每個月都有“發工資”的,這也是她工作五六年幾乎沒攢下什麽錢的其中一個原因。


    “媽,你說陽陽要是從這公司辭職,自己再去找別的工作,能找什麽樣的?”平時也不是會牙尖嘴利一直頂嘴的人,今天非要杠上了。


    江山下班從門外進來,剛好聽見妻子說的話,隻見丈母娘惱羞成怒,抓起手裏的東西就想往她身上扔,他趕緊攔在中間:“媽,有話好好說嘛。”


    丈母娘拉著女婿的手,說:“江山,你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


    “什麽?”江山還不明所以。


    “我說,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給笑笑添一個弟弟?”丈母娘突然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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