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迴倒是答應的挺快。


    在彌天看過來的那一瞬,江亭遠斂下眼底翻湧的情緒,一如既往寵溺地將外套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


    心機的男人在裏麵套了件長袖的襯衫,再次阻隔了某人的探究欲。


    「好哦~~」彌天拉攏搭在肩膀上的外套,雖然主要目的沒有達成,但當沾染老師味道的外套包裹住自己,他隻覺得那股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感暫且被壓製了。


    淡淡的肥皂香,隱隱有一絲藥油的味道,以及一點彌天辨別不出的腥味。


    聞得出氣味怪怪的,可一旦細究就無從下手。


    準備出發前往大學,鑰匙插入鎖孔啟動,引擎不給麵子地燃不起來,彌天見他一大早點火不是很順利,於是出聲提醒道:「你點一次火啟動不了,昨天不是還說這車子不知道哪裏壞了,要連著點兩次才會動起來嗎?」


    難得見到老師如此冒失的一麵,彌天感到意外的同時不免關心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所以一大早臉色看著都很差。」


    「可能是這兩天事太多,有點累了。」江亭遠一邊應下他的話,一邊重新發動車子。


    他的操作看似老練,實際上隻要仔細觀察,就能察覺出稍許的違和感,就像是擁有同一款車型的朋友換著開對方的車,相同的配置卻難免表現出幾分生疏的既視感。


    隻是一心念叨著即將開始艱難課堂學習的彌天,恐怕很難從中發現華點。


    大學的階梯教室非常寬敞,座位分散,學生之間可以自由選擇位置,一般關係親近的同學都挨著坐。


    從家裏出發,因為江亭遠老師的身份,提前到教室準備上課的彌天獨自一人安靜地坐在教室中央,他的身邊不關乎上課還是下課,始終都是空蕩蕩,宛如真空的靜寂無聲。


    從早上到現在,他的手心都握著黑色的水筆在白紙上塗塗改改,讓彌天感到焦灼不安的是......他逡巡整個教室,竟然都想不起來同窗的年級生都叫哪些名字。


    對於他們,彌天往往隻是記起一個姓氏,緊接著就完全忘記了對方的全名到底是什麽?


    偌大的教室,他甚至不敢主動接近一起上課的同學,更甚者連對方的臉都看不真切。


    模模糊糊的數十道身影分散在階梯教室的各個角落,隻要他想就能聽到從角落裏傳出來的窸窸窣窣的動靜,或者小聲交談的竊竊私語。


    他們好像真實存在的人,又很像遊戲世界中跟主線劇情無關的路人。


    對此彌天表現得分外焦灼,直到江亭遠出現在講台的那一刻,這段艱難的時光才被匆匆拋之腦後......


    「同學們,上課了。」


    講台上傳出的聲線清亮且溫潤,江老師一如既往的溫雅如玉,是大學課堂就座率最高的年輕導師。


    悅耳的嗓音源源不斷傳入彌天的耳朵,這才拉迴他的思緒……


    「老師!」不知不覺身邊坐滿了看不清麵容的同學,彌天幾乎是帶著驚恐不安的情緒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家稍安勿躁,保持安靜,跟著老師深唿吸調整一下心情,上課的時候需要專注凝神,用心記住傳授的知識點。」


    江亭遠並沒有遺漏他最重要的寶貝,第一時間鎖定小天的位置,當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男友眼中快要溢出的愛意瞬間填滿了彌天焦慮空虛的心。


    「就是這樣,神采奕奕的樣子才有點大學生的精氣神。」


    知道自己又讓老師操心的彌天害羞地低下頭,起碼大了兩個size的外套裹住他清瘦的身體,鼻尖縈繞的全是老師身上的味道,家中常備的皂香是清新草木的氣味,彌天一直都很喜歡。


    再次打起精神,強行忽略掉埋藏在心底的那一抹不安,彌天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外套下裸-露的手臂不再產生疼痛,原本濃墨的淤青和紅斑經歷小半天的修養,現如今早已淡化成淺淺的泛著紅的青色。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午後的太陽明媚溫暖,透過大塊的玻璃照在身體上就能驅散骨頭中溢出的冷意。


    時間滴答滴答的前行,每天重複著簡單-平凡的兩點一線。


    當今天課程安排的最後一堂大課正式結束,彌天難得抱著課本主動去辦公室等江亭遠一起迴家,往日都是江亭遠去教室門口等他,沒想到這迴小天竟然如此勤快。


    看來他們總是縮在殼裏的小蝸牛也是有主動出擊的一麵。


    江亭遠看到彌天的第一秒顯然是有些怔楞:「怎麽這麽著急跑過來找我?」


    「我......」彌天扭捏的不知道怎麽解釋,要是直說害怕,他也解釋不清自己惴惴不安的緣由到底是什麽?


    瞧著小男友緊張結巴的樣子,還以為是發生什麽事情的江亭遠瞬間表情凝重起來:「有人欺負你了。」


    「啊!沒有沒有,就是想早點迴家。」越說聲音越低的彌天揪住江亭遠的衣擺。


    含糊不清就開始撒嬌。


    他軟軟糯糯的模樣激起了江亭遠的保護欲,本就無事可做,他又哪裏會捨得拒絕小天的請求。


    「那......」說還沒說完,當場拍案決定迴家的江老師,突然間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看見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事態變化,讓右手臂尚未好透的傷口被刺-激的隱隱作痛。


    他愉悅的心情瞬間被令人憎惡的壞東西攪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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