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她嚐試寫在木頭上,深色的紅顏料鮮艷的像粘稠的新鮮血液。


    刺眼的紅色描在名字上,唐紅梅脊背一涼,隻覺得那名字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正當她準備扭頭跟大家說明情況,彌天那邊傳來『吱嘎』一聲,像是老舊的物件突然運作發出的聲響。


    『別打開......讓我來,讓我來,讓我來!』


    江亭遠站在窗前透過模糊的窗戶向村民看去,吱嘎作響的門在安靜的屋子裏發出刺耳的聲響,屋外不知何時颳起了陰風,歪脖子的樹幹上一條長長的,沾血的麻繩在風中來迴搖晃,緩慢地富有節奏的擺動就像上麵還掛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驚悚的畫麵入眼江亭遠並沒有受到影響,負責放風的男人一邊注意著山坡上的動靜,一邊聽著背後彌天嘰嘰喳喳鬧騰的動靜。


    小傢夥兒正要開箱子玩......


    『別打開......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屋外的劉廷雨拉緊兜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他毫無意外地混入參與下葬儀式的村民中——


    大樹下安安靜靜躺在草蓆上的大小姐此時很美,脖頸處沒有了繩索的粗糙勒痕,突出的眼球被修飾裝扮,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甚至比村莊參加葬禮的婦人更加鮮活。


    嫁衣如火,朱唇似血,美麗的屍首帶著艷麗糜爛的氣息。


    她的變化顯然沒有影響npc的懷疑,此時劉廷雨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得相當詭異,環視一圈......包括村長在內的所有人臉上全都掛著淡淡的笑容,他們眼神空洞地圍繞著屍首站成一個圈。


    正中央的村長嘴皮子上下一碰:「苟二!動手!」


    語畢,走路晃晃蕩盪的苟二拖著媳婦一步一步走向土坑。


    人群裏劉廷雨默默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長像普通的男人有些邋遢,下巴上是沒有打理的胡茬,長時間酗酒讓他眼下泛青,腳步虛浮,整個人透著頹廢的氣息。


    劉廷雨打量著他,被村民指責暴力成性的苟二眉眼間確實帶著濃濃的戾氣,在得知媳婦上吊的消息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毫無波瀾,隻有觸碰到草蓆時劉廷雨注意到他麵露些許嫌棄,那一瞬暴躁地似乎想要打人。


    劉廷雨猜的確實沒錯,此時的苟二剛從宿醉的狀態被人吵醒。


    鼓動的心髒嘭嘭嘭捶打著太陽穴,腦袋一片混沌的他在知道家裏那娘們上吊後,思維上是有些發愣的,無意識的片段驟然浮現在腦海裏......


    昨晚他拿著錢準備出門買酒喝,剛走到門口還沒拎起酒瓶,他們就大吵了一架,按照老套路苟二動手打了她。


    出乎意料的,往日裏哭哭啼啼的女人被一拳撂倒後,並沒有哭。


    感到新奇的苟二難得勾起嘴角嘲諷了她一句:「長勁了!」


    女人還是無動於衷地趴在地上,眼神死死地盯著炕頭上的木箱子,那是唯一屬於她自己的東西。


    「跟個死人臉一樣,晦氣。」


    沒人嘮叨,錢也拿到了,苟二毫不在意地拎著酒瓶出門,他才沒空管家裏那一大一小的死活。


    人生在世,天天有酒喝對他而言快樂似神仙。


    「嘖——」


    迴憶到此為止,苟二忍著頭疼按照規矩辦事,隻是......手底下的東西真他嗎沉呀!


    苟二的不情願被耷拉著眼皮的村長瞧見,他將拐杖重重敲在地麵上,厲聲道:「快!」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


    他手撓著頭,立在土坑旁打了個哈欠,女屍隨著拋物線紅裙在空中劃過,哐當一聲,最終準確無誤地墜在深坑中——


    一旁早就準備就緒的村民拿著鐵鍬人擠人地靠在一起,由村長帶頭,激進的村民們高舉著鐵鍬,漫天的黃土墜入坑中,歪脖子樹下一陣陣陰風吹過,即將落幕的太陽懸掛在樹冠之上:「吉時已到!」


    在這個封閉落後的時代,死亡和婚孕擁有著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吉時,這是祖祖輩輩延續的規矩,如今輪到大小姐也不例外。


    村民們周身帶著渾濁的黑氣,眼尾流出的黑色液體和臉頰兩團緋紅昭示著他們的異常。


    看到這一步,劉廷雨望了眼身後破舊的小屋心道:那邊差不多也該完事了。


    數秒後他便抬腳離開。


    『打開了......出來了,出來了,出來了。』


    肖曉璐瞪圓了眼睛看著彌天抽出木棍,抬手打開了木箱,那一刻裏麵到底裝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頭痛欲裂的她隻覺得門外惱人的聲響戛然而止,世界一下子清靜了,唯獨隻剩下嗩吶拉長的刺耳樂聲。


    「叩叩叩——」


    伴隨著嗩吶悽厲的尾調,突兀的敲擊門板的動靜顯得格外奇怪。


    這是哪裏?潮濕、悶熱......仿佛置身於泥土中,肩膀上冰冷的手臂挽起一頭秀髮,肖曉璐頷首入眼的是死死纏住自己的女鬼。


    蒼白泛青的手臂環住脖頸,疼痛從被禁錮的位置蔓延,肖曉璐不想躺平了,沒完沒了的騷擾針對的隻有自己一個。


    怎麽?是她好欺負,歹著一個人玩唄!


    察覺到女人逐漸厭煩的神情,女鬼毫無血色的薄唇微揚,她始終與之保持著親昵的動作,濕濡的氣息包裹溫熱的耳朵緩緩道來:「你是祭品!是被選中的人。」


    「感情就是歹著一個人玩唄!」貼著耳廓的冰冷嘴唇子讓肖曉璐心中厭惡,她抬手掐住裝神弄鬼的女鬼看了一眼:「你是那具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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