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來翻開,每一張都是他在舞台上走秀的圖片。


    這些照片他全都見過,是各大雜誌媒體發出去的,有些他覺得拍的不錯的還會保存下來。


    這是誰給他的?程昔環視了一周也沒看到有人在看這邊。


    他坐下仔細翻看了起來。


    每一張照片背後其實都有一段舞台故事。這種活動向來盛大又莊重,很難會忘記任何一場。


    也很難忘記任何一場上的每一個自己。


    可是他現在成了得過且過的懦夫。


    這時候嚴隋發來了信息。


    【看到公司一個員工的計算機壁紙是你,好帥。】


    嚴隋發過來了一張圖片,照片裏空著的工位上計算機亮著屏幕,壁紙確實是他。


    那是他腿受傷之後拍的唯一一組平麵圖,本來以為是另一種事業,可誰知道每一個媒體發這些圖的時候都會提他腿傷的事情,反而沒人會把注意力放在圖上。


    他不想聽著大家或真或假的一句可惜,太蒼白太諷刺。


    他沒迴復嚴隋的信息,強迫自己拿起了筆,可是怎麽都看不進去眼前的字。書裏的人生,別人的人生都和自己無關,隻有自己最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一直都知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程昔打電話給嚴隋,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嚴隋,我……想做手術。」


    嚴隋笑了笑,仿佛是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他說道: 「好,我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一起枯燥。」


    去見醫生的時間安排在十五天後,因為劇組在這之後除了推翻重拍基本上也不會再有別的事情了,程昔可以放心的偶爾失去聯繫。


    在去往目的地的飛機上,嚴隋坐在他旁邊和他牽著手睡覺。


    程昔沒睡,側著頭看嚴隋眼底的暗色,昭示著這個人這段時間的疲憊和辛苦。


    突然間,他覺得頭腦發脹,有一股恍惚感襲來,像是要把他從身體裏抽離一樣。


    程昔直覺這場饋贈一樣的夢應該是要醒了。


    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程昔湊過去輕輕的吻上了眼前人的嘴唇。


    小嚴總,可能要說再見了。


    —


    病床上,程昔終於睜開了眼睛,嚴隨滿是胡茬的臉出現在麵前,神色焦急。


    「寶寶,終於醒了。」


    程昔抬手遮住刺眼的亮光,從指縫裏隱約看到了嚴隨的輪廓,用沙啞的嗓音平靜說道: 「醒來了。」


    ————————


    第28章


    @無限好文,盡在 28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啊,嚴隨哥哥。」程昔聲音嘶啞,朝嚴隨抬起了手。


    「你睡了三個月。」嚴隨此時麵色也不太好,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自從這兩天程昔有醒來的跡象之後他就一直待在這裏。


    「嗯,我夢見我去了另一個世界,遇見了五年前的你。」程昔緩神,繼續說, 「我以為是你要找我,現在想想,是我在找你。」


    「什麽?」嚴隨其實沒太懂程昔在說什麽,但看他這副樣子隻能讓他先不要說話。


    醫生過來看了看之後覺得狀態還不錯,交待他注意點在醫院躺兩天恢復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嚴隨追出去問了注意事項。


    林卓在旁邊給他倒了一杯水,程昔問他: 「你老闆有好好睡覺嗎?」嚴隨的臉色不好,一定是沒有好好休息。


    林卓搖頭: 「小少爺,這段時間公司出了點事,嚴總他每天都是熬到很晚才來您這裏睡覺的。」


    程昔扭頭看了看旁邊還有一張床,應該是嚴隨的。


    「我扶您起來吧。」


    程昔並沒有那種身體久未使用的遲鈍感,應該是一直在按摩。嚴隨迴來坐在他旁邊摸了摸他頭頂: 「哥哥快要被你嚇到了,醫生說你沒大礙隻是潛意識裏不願意醒。我以為昔昔不想要哥哥了。」


    林卓直覺接下來不是他能聽的,就先出去了。


    程昔躺的有點費力,朝嚴隨伸出了手臂。嚴隨抱住了他讓人坐直窩在他懷裏。


    程昔在想自己還會在這個世界裏待多久,也不知道最終會選擇活在哪個世界。


    他創造過無數個世界,也曾經恍惚間在某些世界裏生活過。這些故事成為他的烏托邦讓他忘記現實世界的煩惱,成為各種各樣的人。或許身在其中時不知為何自己有這樣的奇妙之旅,但經歷了這麽多他也隱約明白了。


    他不是在這些世界裏體驗人生,是在這些世界裏找尋自己真實世界裏最想要又最不願意麵對的東西,所有世界一旦達到了說服自己的目的,那這個世界也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幻想中,他最後一定是會迴去的。


    「如果我醒不來,你會怎麽樣?」程昔問他。


    「守你一輩子。」


    程昔: 「那如果,我要走呢?」


    嚴隨皺起眉頭: 「要去哪?」


    程昔跟他開玩笑: 「嗯……可能是變成小貓迴到動物世界,也可能是去完成大樹爺爺交給我的任務。」


    「什麽任務?」


    程昔一頓,沒想到嚴隨真的把他說的話當真了。


    「什麽任務……」程昔說, 「他讓我找到勇者的秘密,那上麵有讓我真正變得強大的東西。」


    嚴隨沒再說話,隻是側頭吻了吻他耳垂。


    「哥哥陪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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