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根本,比不上我。」


    吳長垣氣笑:「你!」


    「我說得有何錯?」


    身前的少年高出他半個頭來,俯視著他,眼中滿是嘲弄。


    吳長垣氣道:「我喜歡你阿姐,為何要同你比較,難不成你也喜歡她,要同她成親不成?」


    「是。」


    此話一出,吳家三人連連震驚。


    吳長垣踉蹌著往後倒退,伸手指著他,滿臉不可置信。


    夏棄雙眸微眯,語氣裏是不加掩飾的威脅:「吳長垣,死了娶她的心思,不然,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他不再掩飾,將負於身後之手緩緩垂下。


    屋外一道亮光閃過,與那白雪相映,銀白色劍鞘自他身側顯露。


    之前吳家人隻顧著歡喜,未曾注意到他身後還藏著一柄劍。


    長劍自他之手緩緩抽出,隨即見夏棄踏入門檻,劍指吳長垣。


    吳長垣身形一顫,在河西村中生活這般久了,從未見誰家人會這般瘋魔,竟敢罔顧律法,將殺人這樣的事不放在眼裏。


    青年一身湛青色長袍,身上還披著些落雪,攜著令人瑟縮的寒意而來。


    他持著劍,神情寡淡,又狀似漫不經心。


    吳長垣指著他,卻又道不出什麽:「你簡直,簡直!」


    夏棄幽幽道:「簡直了。」


    旋即劍鋒一轉,對上吳長垣的臉頰。


    由於速度過快了些,他閃躲不及,生生劃出一道血痕來。


    血腥味在他迅速蔓延至他鼻尖,吳父吳母見狀大驚失色,慌忙拉下人來。


    夏棄收迴劍,嘴角噙著幾分笑意,語氣溫和。


    「這是警告,死了娶她的心思,不然劃得不是你的臉,是你的脖子了。」


    *


    李溪之透過窗望著外頭,等了許久遲遲不見人影。


    外頭的雪下得愈發大,屋裏雖暖,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這麽大的雪,她還是頭一次見。


    可她現在是個盲人。


    歹毒的係統。


    看了這麽久雪景,眼睛都要疲勞了,休息片刻,終於見到一抹青色身影緩緩出現在院外,李溪之忙得帶上眼紗,裝作等待的模樣。


    片刻過後,隻聽「吱呀——」一聲。


    門開了。


    「夏棄?」


    顧牽白關上門,低聲應答,往旁走去後又折返迴來。


    「阿姐,放心,他們不會再來了。」


    隔著幾步路的距離,李溪之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她皺眉道:「把手給我。」


    顧牽白先是垂眸,後又退了小半步,「怎麽了阿姐?」


    無聲。


    才僵持沒一會兒,顧牽白就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將手伸到李溪之麵前。


    當她握住他手的一剎,她臉色微變,「怎麽這麽涼?快些到炭盆下暖暖身子,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轉而又撫上他的外衣,摸到冰涼的濕意時,眉頭緊皺。


    「你方才出去沒拿傘麽?怎麽由著雪在身上?」


    顧牽白往後縮了縮,泛著涼的指尖從她手心劃過,帶著幾分癢意。


    「阿姐問這麽多,我該先說哪個?」


    一時無言,李溪之有些生氣,也不知自己的氣從何來。


    「傘給了陳婆,她年紀大了,身子骨不比我。」


    「不曾想到今日的雪會這般大,便沒穿多少衣裳,下次記住了。」


    「吳家人太過無理,我說了好半日才勸動他們不來說親。」


    「阿姐這是在關心我?」


    他自顧自說著,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


    進了屋,衣衫上的落雪融了開,變作雪水浸在其中,涼意更甚。


    「我換了衣再來同阿姐說。」


    李溪之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


    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弄清楚顧牽白的意圖是什麽,這次不撐傘由著雪落在身上和上次生病不喝藥的行為,在她眼裏都是自毀行為。


    他到底為什麽這樣做?


    顧牽白換好衣服後從裏屋走出,不過麵色依稀可見的蒼白。


    「阿姐。」


    李溪之不是不說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眼紗模糊了她的視線,看不清顧牽白的神色,隻能瞧見他獨身立於屏風旁,無甚動作。


    接著,便見他坐下,靠著炭盆烤火取暖。


    他垂著頭,不知想什麽。


    看起來怪可憐的。


    良久,終是抵不過他,隻能喚道:「夏棄。」


    顧牽白唇角微勾,徑直起身走向李溪之身側,乖巧道:「阿姐。」


    就像是獻寶一般,他將手伸到李溪之掌心,「別生氣,已經暖了。」


    「嗯。」


    寒風透著窗縫滲入,做出「嗚嗚」聲響。


    大雪飄紛,順著風落在窗柩上,堆疊起高高一層。


    顧牽白又半跪下身,固執地攥住李溪之的雙手。


    手上落下的力愈發收緊,叫人想掙都掙不開。


    李溪之微怔。


    落雪飄入二人之間,掀起一股冷意。


    可手上溫度依舊,甚至灼燙。


    他的聲音低啞,篤定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可手中的力不減分毫。


    「同我成親。」


    第18章 盲女(五)


    李溪之覺得顧牽白肯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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