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下的熱鬧也染上了山峰之上。


    無涯峰終是再次響起了嬉鬧聲。


    歸功於好久沒吵架的沈隨風和尚漠。


    好似要借著今晚這個機會吵個痛快。


    起因就是尚漠給沈隨風夾菜,被沈隨風嫌棄。


    像是情緒隱忍了好久,隨便一個由頭便能鬧的不可開交。


    自然不是真的吵架,更多的像是宣泄這幾年來沉默隱忍過多的情緒。


    看兩人吵架時還不忘時不時看向沈緣便知,他們是想要沈緣的情緒。


    而沈緣這邊,手中動作沒停,心中卻毫無波瀾。


    一絲異樣又被沈緣察覺。


    麵對如此,他以往不該是這樣的。


    會阻止?


    更有可能得是加入,調侃兩人幾句……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微小的聲音,


    像是深處的記憶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這種感覺很熟悉,在他這一年時常夢醒時也會出現。


    他該明白了,他的記憶,有問題。


    黑夜掩蓋住沈緣微微低沉的眸子,讓別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隻有片刻,沈緣揚起頭,看向吵鬧的兩人:“吵不過晚上就偷偷去揍他。”


    這話自然是與尚漠說的。


    兩人也因為這句話停住,隻是靜靜的看向沈緣。


    片刻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沈隨風笑著開口:“小師兄以前沒少與尚漠如此出主意吧?”


    “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要亂說。”沈緣那僵硬的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個很怪異的笑容。


    看得曲鬆手中的筷子都掉在桌麵上,發出聲響,讓還在發愣的人迴神。


    曲鬆弱弱的開口:“沈師弟笑起來好嚇人……”


    聽到這話,沈緣的嘴角又恢複原樣。


    曲鬆還繼續說道:“但,師兄還是喜歡師弟多笑笑。師弟以前笑起來可好看了,隻是太久沒笑了。多笑笑就好了。”


    曲鬆的話如同繞口令一般,聽得沈緣心中生出一些無奈。


    而後又想起,他好像經常會對這個師兄產生無奈的情緒……


    這幾年裏,他好像許多情緒都不正常……


    目光劃過眼前這些師兄弟,沈緣覺得,許多事會慢慢揭開的。


    ——————


    今夜,新收的弟子被師元白安置在了內門暫時休息,明日再上無涯峰拜見沈緣。


    師元白陪著沈緣迴到院子,在院門口,師元白就停下了腳步。


    沈緣也停下了步子,轉過身:“師兄。抱歉。”


    師元白微微愣住,


    而後露出笑容:“師弟在為何事道歉?”


    ……


    “好了,迴去吧。不逗你了。”


    師元白擺擺手:“師兄不怪你了。畢竟,我是你兄長。”


    ——————


    第二日一早,昨日新入門的三名弟子就被人帶著,來到了無涯峰。


    到了沈緣院門前時,那帶路的弟子開口:“你們稍等,我去看看沈峰主醒了沒有。”


    這話聽到三人耳中,隻感覺有些許怪異。


    那人走近,敲了敲門,裏麵傳來的聲音:“進吧。”


    就見那弟子進去說了兩句,便出來帶著三人進去了。


    進入的時候,沈緣正坐在座椅上翻看著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書卷。


    那上麵的批注,自己看著是那樣的熟悉。


    手指劃過,心中生出眷戀之感。


    “拜見師尊。”


    “嗯。”沈緣把手中的書放下,抬頭看向三人。


    “你們應該知道,我教不了你們什麽。為何執意要入無涯峰門下?”


    該走的過程還是要走的,即便沈緣心中並不想多問。


    那在選拔之時就執意拜他為師的人先是開口了:“弟子隻想報答師父救命之恩。”


    說著,目光還試探的看向沈緣。


    那身旁名為紀雲術的人神色淡淡看了那開口之人一眼,心中暗自揣度“師父”這兩字。


    昨夜被引進門時,就有弟子為他們說明了靈陽宗的一些淺顯規矩。


    其中就有這“師尊”和“師父”的區別。


    沈緣臉上無動靜,隻是仔細看了那人幾眼。


    “我何時救過你?”沈緣是真的記不清了。


    那人聽到這話,像是有些受傷,


    而後不知心中如何思考,眼神又堅定起來:“弟子名徐梁。師父在陽城時,不止救過我,也救了我們一家。”


    徐梁……


    名字入耳,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其怕人的小孩影子。


    他想起來,眼前這人是陽城委托單主的小兒子。


    “徐小寶?”


    沈緣念出三個字。


    聽到這個名字,徐梁的耳朵霎時紅透了。


    像是羞的,尷尬的點了點頭:“是我。”


    沈緣了然,


    “既然選了這條路,日後就專心修煉吧。”


    “是,師父。”


    “你不能喚我師父。”沈緣這話說的一點不留情麵。


    徐梁臉上有片刻的僵硬。


    急忙開口:“是因為弟子天賦嗎?弟子日後會勤奮努力的修煉,絕對不會給師父丟臉。”


    話說的急切,也帶著些年少稚嫩。


    沈緣搖搖頭:“我不在乎這些。”


    “那師父為什麽……”


    沈緣看著那帶著緊張的臉,淡聲開口:“我收過徒弟了。”


    他記得沈家張的沈鴻,雖然當時隻是為了救急,但他記得,之後他再去時,沈鴻喚了他師父,他也沒有拒絕。


    那沈鴻便是他的親傳弟子了。


    即便這輩子無緣,沈緣也不想再收了。


    “你們日後喚我師尊就好。”


    徐梁的神情低落,但還是有禮的開口:“弟子記住了。”


    沈緣把目光看向紀雲術時,紀雲術便上前一步,一禮後開口:“弟子紀雲術,攜家弟紀雲禮,拜見師尊。”


    “為何要選無涯峰?”


    紀雲術微微抬頭:“弟子不是選擇無涯峰,弟子是因為師尊才選擇無涯峰。”


    選拔時,那場上仙師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每個人幾乎都一樣。


    看向他和看向他弟弟的目光完全不同。


    甚至他看到有人在看向他弟弟時,目光帶有嫌棄。


    紀雲術很是厭惡,他覺得,帶著雲禮求仙問道也是一條錯誤的路。


    但眼前這人出現時,卻讓他看到了些希望;隻有眼前這人,目光如一。


    家裏容不下弟弟,修仙界對天賦高者極為優待;或許隻有在這人身邊,弟弟才能更好的成長。


    紀雲術的話明顯帶著些心思,但沈緣這幾年最不喜動腦子。


    於是也隻是點點的點頭,開口:“這兩日我找人先帶你們熟悉無涯峰,之後也會找人教你們修煉。”


    “日後若不是修煉之外的事,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說著,叫人的小黑迴來了,盤上了沈緣的胳膊。


    也是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沈隨風走了進來,見到沈緣便笑:“小師兄昨夜休息的可好?”


    沈緣點頭:“挺好。”


    “勞煩師弟帶他們熟悉熟悉無涯峰。”


    “小事,小師兄不必客氣。”


    走出院門,又過了片刻,紀雲術出聲:“師叔。”


    沈隨風腳步停下,第一次有人喚他師叔,一時間還有些新奇。


    側頭看他:“我姓沈。喚我何事?”


    紀雲術施禮:“請問沈師叔,日後我們住在哪裏?”


    沈隨風笑了笑:“知道入無涯峰的弟子,第一件事要做什麽嗎?”


    紀雲術疑惑的搖搖頭:“還請沈師叔賜教。”


    沈隨風看向兩旁茂密的林子:“給自己建個房子。”


    “到了山峰下,喜歡哪裏便建在哪裏。遇樹便砍樹,地不平便削平。”


    紀雲術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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