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璿拒絕了蘇弈的提議,並表示出家人不殺生,往後也莫要再提。


    沒等蘇弈再說什麽,門外就來了個小沙彌,隔著窗戶還能看見烏泱泱的影子,他頓覺不妙,推著阮桑枝躲到了禪房後的茶水隔間。


    “秋璿師父,我們什麽時候可以下山?!”


    來人的嗓音有些熟悉,正是之前和阮明河起衝突的監生。


    “楊施主稍安勿躁,寺裏——”


    “稍安勿躁?”楊順安一拳砸在門框上,聲音帶了些顫抖,隱隱藏著幾分俱意:“可是、可是林策早上出去找尤英卓,現在還沒迴來……”


    林策?!


    阮桑枝瞳孔一震,濃烈的不安席卷心頭,蘇弈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輕輕拍了拍垂落在木椅上的手背:“我會派人去找的,先聽聽怎麽個事。”


    秋璿眉頭緊鎖,佛珠被捏的咯吱作響:“孫施主可知道此事?”


    提起格外嚴厲的恩師,楊順安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夫子偶感風寒,臥病在床,學生不敢打擾。”


    “胡鬧!咳咳——”


    三朝元老、當世大儒孫承文老先生在阮明河攙扶下來到了禪院內,小沙彌瞧見了,連忙將人迎了進去。


    秋璿正要拉開竹簾倒茶,卻見蘇弈飛快的將茶盤推了出來,又飛快了縮迴了手。


    秋璿:有時候和尚也挺無助的。


    “朽木!一個兩個都都是朽木,書都讀到哪裏去了,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還敢瞞著老夫!”


    孫承文“砰砰”杵著拐杖,嚇得在場監生皆是頭都不敢抬:“若非明河告訴我,你們隻怕要將天都捅破了,到時候又讓誰去補?!”


    “明河,當著秋璿大師,還有這些榆木腦袋,你再將前因後果捋一捋。”


    阮明河低垂著眉眼,正盯著竹簾出神,冷不丁被先生點了名,意識才逐漸迴籠,他麵不改色的道:“夫子,我與楊順安、林策、尤英卓幾位同窗暫居青鬆院,昨日酉時,尤英卓單獨外出,戌時仍然未歸,楊順安出去尋找,亥時才迴來。”


    間隔至少一個時辰,楊順安能做的事簡直太多了。


    嫌疑陡然增加,在同窗們似有若無打量的目光中,他忍不住開口:“我真去找人了,沒找著!才打算迴去叫阮明河和林策一起。”


    “阮明河,你可別裝什麽正人君子了,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昨夜要是答應跟我們一起去,說不定英卓兄就不會死了!”


    “閉嘴!”孫承文眉頭緊擰:“昨夜風雪無常,明河待在院中才是明智之舉,咳咳,你能平安無事的迴來,才是萬幸。”


    “……是。”楊順安自己心裏也有些後怕,聞言更是縮得像個鵪鶉。


    “明河,後來呢?”


    阮明河微微頷首:“後來林策同楊順安外出尋找,大約兩刻鍾的時間,我聽到了關門的動靜。”


    “次日天色微亮,楊順安敲門叫醒了我,說是林策放心不下,卯時再次出去尋人,足足一個時辰還沒迴來。”


    秋璿停下撚著佛珠的動作,緩緩說道:“卯時三刻,本寺練功的武僧在東山的落雲坡發現了尤施主,已經無力迴天了。”


    孫承文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阮明河眼疾手快的扶住先生,一邊輕輕替他順氣,一邊從容開口:“我與楊順安在路上遇到返程的僧人,這才知道了尤英卓的死訊。”


    “為、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一下子痛失兩位愛徒,孫承文肉眼可見的頹敗了不少,原本就疾病纏身的麵色更加難看了些。


    秋璿歎了口氣:“現在爭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孫施主,在官道疏通之前,咱們不如找尋那位監生的下落。”


    “大師所言有理。”


    孫承文甩了楊順安一拐棍,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林策可有跟你交代過什麽?”


    他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讓人一眼看出來其中還有貓膩。


    許是害怕孫老先生再被氣暈,有一人畏畏縮縮的走到前麵來,撲通一聲就地跪下:“夫子,我作證,楊順安昨夜並未去尋人,而是與我在觀月亭喝、喝了幾杯。”


    “什麽?!”


    眼看情況不對,楊順安一個箭步衝過來,忙不迭並排跪下:“夫子,我的過錯我認了,隻是現在找到林策更為要緊,迴去之後我自會負荊請罪!”


    事已至此,孫承文隻覺疲憊不堪,他微微躬著身子,屋子裏安靜的隻能聽見喘息聲。


    “夫子,楊順安說的不錯。”阮明河輕聲道:“隻是責罰難逃,不如先將他禁足在青鬆院,待此案有了定論之後再做打算。”


    “你什麽意思!”


    楊順安首先不服:“阮明河,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罪魁禍首?”


    此話一出,原本死水般的人群沸騰起來,竊竊私語不絕於耳,而這顯然是孫承文最不想見到的情況,但他也沒有精力再說什麽話,隻顫巍巍的端起熱茶喝了一口:“秋璿大師,我這兩個不省心的弟子犯了佛門清規,勞煩您施以懲戒。”


    秋璿微微頷首,讓小沙彌叫來兩個武僧,眨眼間,楊順安和另一個監生就被帶了下去。


    原本有九個監生,死了一個,失蹤一個,關了兩個,除開阮明河,還有四個在屋子裏裝啞巴。


    “你們就毫不知情?”


    見一問一個不吱聲,孫承文又猛咳了幾下,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眼皮發腫,看上去很難繼續保持清醒了。


    阮明河低聲細語卻格外強硬的勸說道:“夫子,您應該歇息一會兒,免得林策沒找迴來,自己先病倒了。”


    孫承文聽見這話,卻意外的沒有生氣,隻不鹹不淡的瞪了他一眼,便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先退出去:“迴自己的院子裏老實待著,有什麽天大的事都不要出白鶴寺內。”


    阮明河躬身應是,卻被他按住了胳膊:“你留下。”


    等到擁擠的禪房再次恢複安靜,孫承文以拐杖杵了杵地麵,客客氣氣的說道:“兩位,不如現身一見?”


    這個時候,一身病痛的老者才顯示出了幾分多年身居高位的氣勢,隻是他麵對的也不是什麽善茬。


    竹簾緩緩拉開,孫承文的視線劃過蘇弈在落到阮桑枝臉上時,陡然目瞪口呆。


    “太子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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