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過後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夏季,延昌帝決定今年跟去年一樣,帶領大部隊去玉熙園避暑。


    皇後從來對帝王的恩寵看得很淡,仍跟去年一樣,選擇待在皇宮坐鎮,皇後不去,陳氏肯定要去,畢竟她還掛著皇貴妃的名頭,在外人看來她仍是最受寵的。


    短途搬家陳氏還是受得住的,她這幾年稍稍收斂了一些,沒再拉幫結派,圍繞在她身邊的嬪妃見得不到好處,也都漸漸疏遠了,這些年隻剩下一個徐美人,仍舊隔三差五來給她請安,這一迴便仍跟去年一樣,帶了徐美人一起。


    湊熱鬧這種事必然少不了賢妃,何況還有一個在她熏陶下同樣愛圍觀的六公主。


    靜妃恰好相反,作為一朵貨真價實的高嶺之花,她一向特立獨行,喜靜不喜鬧,巴不得閉宮做她想做的事。


    朱玨這些年也算看明白了,若說這後宮嬪妃裏哪個女人對延昌帝沒有過絲毫男女之意,絕對是靜妃無疑。


    據小道消息流傳,延昌帝當年對靜妃這位小師妹一見鍾情,當場留牌封了妃,可惜高嶺之花就是高嶺之花,即使他有帥裂蒼穹的顏值也沒能攻下對方。


    當然,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靜妃這種顯然需要一個比她更淵博更有才,能令她完全折服的,延昌帝一個半路識字念書的自然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純屬皇命難違。


    靜妃也算有個性,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家當個朋友就好,就是假裝也不假裝一下。


    朱玨十分懷疑延昌帝當年寵愛陳氏,或許正是因為在這些世家貴女麵前受了挫,隻能在陳氏麵前找迴點場子的緣故。


    先是皇後再是靜妃,延昌帝心裏的陰影麵積隻怕也不小。


    接著三個嬪,照例留下了專注種田神隱一百年的端嬪,襄嬪從來都不甘落後,宜嬪更是擔心留在宮裏肚子裏的孩子出問題,堅持要跟去,各種手段齊上陣,最終說通了延昌帝。


    剩下低份位的,除了延昌帝特意點出來的兩三個,全交由皇後分配了。


    一年到頭難得公費出宮旅行一迴,大家都很積極,各種活躍想辦法走路子希望能搭上順風車。


    皇子公主這邊,太子肯定要跟著去,三皇子四皇子去遊曆了,不算在內,陳氏去了,元寶肯定也要去,七皇子已經夭折,生母是嫻婕妤,八皇子被妍婕妤當眼珠子一樣護著,肯定也是要帶去的。


    四公主六公主八公主不用說,倒是二公主跟三公主有點猶豫,最後二公主被皇後說動,三公主則選擇留下來陪端嬪。


    朱玨倒沒有大家這麽興師動眾,對他來說也就是從市區內到城郊走一趟而已,隨時可以兩邊跑,想迴皇宮就迴皇宮,想住行宮就住行宮。


    某些事上他還是有很大特權的。


    臨行前,他叫太子帶他悄悄去了一趟周府,他思來想去,還是好奇想知道周珽到底有什麽後招對付裴翊,總覺得裴翊是個定/時/炸/彈,越早拆除越好。


    畢竟這一世雖然沒了令嬪,沒了七皇子,但有陳氏有元寶,說不定裴翊就會將目標放在元寶身上,萬一一個沒看住,搞出個讓人措手不及的大事情怎麽辦。


    那天玉熙園發生的事就能看出來他果真如周珽所猜測的那樣,野心不小。


    公主郡主落水,先不說她們本身會不會水,四周那麽多太監宮女又不是擺設,明明可以指揮宮人們營救,即救了人又避了嫌,兩全多好。


    可他卻非要自己下水去救人。


    但按當時的情形,也不能說人家做得不對,畢竟人實打實冒著危險跳下水去救人了,何況還有一個安平郡王陪著,誰能說郡王也糊塗做錯了?


    危急時刻第一反應是不顧安危主動下水救人,大眾第一反應都是讚賞這個人英勇。


    這種事哪怕放在現代也是這個道理,你總不能說因為落水的是個美女,就懷疑下水救人的男人都別有居心吧。


    何況他沒有伺機去救比端敏郡主身份更高的二公主,而是救了端敏郡主,端敏郡主對周珽有意人人皆知,即便救了她也不會如何。


    在不知道裴翊真麵目的人看來,確實挑不出什麽錯,除了遇事稍稍衝動了點,但畢竟年輕人。


    隻是沒想到,端敏郡主會突然變臉,就像當初昭陽三位公主對待崔玉郎一般,愛情的小船說換就換,火速拋棄周珽跳到了裴翊,連船票都買好了,隻等時間一到就登船。


    朱玨不得不懷疑裴翊是不是有什麽把妹方麵的金手指,好想跟他探討一下。


    彈幕專業人士比他分析的要更深入更詳細一點,各種假設猜想都列了出來,還劃分了百分比,按照他們羅列出來的,比分最多的一種說法是認為,救人的事九成九是裴翊慫恿安平郡王的,畢竟以安平郡王的性格,不像是那種會豁出命冒著危險去救人的人。


    雖然他跟端敏郡主同為嫡出,但他生母當年做的事,還是影響到了他。


    世子跟延平郡王同母,年紀又相仿,自然親近成一派,端敏郡主是長女,又沒有利益衝突,加上幼年時的共同經曆,自是偏向兩位哥哥。


    現任順王妃所生的一子一女還年幼,自有順王妃跟順王庇護。


    於是,唯有安平郡王屬於單獨一人遊離在外的處境,他與端敏郡主的關係並沒有多好,至少沒有到能讓他甘願冒著危險跳水去救她的地步。


    所以這件事必定是裴翊的主意。


    他救了端敏郡主,安平郡王救了二公主,雙贏。


    後來發生的端敏郡主的神轉折,隻怕裴翊本人也沒有料到,他起初的目標顯然是朱玨無疑。


    按照他的性格行為分析,他不是那種立刻就放棄既定目標的人,他選擇救人,最初的目的很有可能隻是為了出頭冒尖,給上麵幾位領導包括朱玨刷個好印象,再進行下一步也會容易一些,畢竟端敏郡主苦戀周珽這件事無人不知。


    隻是沒想到事情會突然急轉直下,順王巴不得端敏郡主放棄周珽,加上他對裴翊印象不錯,三下五除二當即便將兩人的事搞定了。


    而看樣子,裴翊也沒有反抗,放棄了走他這條路的想法,接受了端敏郡主的橄欖枝。


    起點踏板都準備就緒,隻看他今後要怎麽走了。


    ·


    朱玨跟太子到周府的時候,周珽正在練武,他使的是刀,畢竟戰場上劍沒有刀搶一類實用。


    太子興致勃勃換下了跟他對練的手下,選了把劍上去切磋。


    朱玨一邊調整視角跟著觀眾一起看,一邊暗自手癢,這些年他也有練武,隻是礙於身份,練得是鞭法,他自認有幾分功力。


    武俠小說裏那種內功之類的是沒有,有的隻是一些修養身心的吐納法,不然曆代皇帝或皇子豈不個個都是上天遁地的武林高手了。


    吐納法並不難,觀眾一邊看他學也一邊跟著學了,隻是需要有毅力能堅持,有些隻是三分鍾熱度,鬧過就丟在了一邊,畢竟不是真的武林秘籍,練不出大家想要的效果,相比追求效率的年輕人,更受老人喜愛。


    太子的劍法還算不錯,可惜周珽畢竟是上過戰場真槍實彈拚殺出來的,明顯高出太子一籌,順著他過了十來招,才一使力,將劍挑飛出去。


    朱玨就壓下了想挑戰一下的想法,這麽不沒事上趕著找虐嗎。


    太子揉著手腕瞪了周珽一眼:“珠珠在呢,就不能留我點麵子麽?”知道他維護大哥的尊嚴維護的多辛苦嗎?人幹事?!


    周珽麵無表情將刀劍收起:“是你自己要上場的。”言下之意自己找虐怪得了誰。


    太子就轉頭跟朱玨抹黑他:“珠珠,我看你不如再考慮考慮,我覺得其實陳士騏或者鄭知禮也不錯,仁遠年紀大不說,這一身力氣,萬一你們鬧起來,他一不小心對你動手怎麽辦?”


    朱玨一臉無語:“皇兄想多了,我跟周將軍並不是你以為的那般。”


    太子順勢點頭一臉深以為然:“不錯,是皇兄想多了。”然後轉頭給了周珽一個嘲諷揶揄的眼神,就這把妹水平也敢嘲笑他。


    周珽沒有理他,直接朝朱玨道:“公主今日前來可是有事要談?”


    朱玨頷首道:“正是,將軍這邊請。”扭頭給了太子一個眼神,示意他在這等著,別跟過來。


    太子不幹了:“你們既然沒有什麽,還有什麽話非要背著我,是我不能聽的?!”一個個的,過河拆橋,會不會太過分了點,他好歹也是太子好不好?!


    朱玨皺了下眉,看向周珽,示意他解釋一下,周珽一挑眉,確定要他解釋?


    “喂喂。”太子往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你們兩個是當我不存在還是怎麽,我還就告訴你們,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們兩到底怎麽迴事?!別糊弄本宮!”


    朱玨本想隨便應付兩句,但觸及太子眼中的關切與擔憂,將謊話咽了下去。


    周珽理了理衣袖,對上太子嚴肅的目光:“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慕公主,如此而已。”


    嗯?!


    朱玨立刻轉頭連連給他使眼色,拜托大哥,這樣隻會越說越誤會,就不能找別的借口嗎?


    他張口就想要解釋,卻被周珽打斷,他目光直直看過來,鎖住他:“不管之前還是現在,我所說俱是真心實意。”


    我擦我擦!!


    朱玨懵了,大哥你玩真的?!!


    這是逼著要他放大招麽?!


    眾人:喜樂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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