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林甫的計劃,今年各道、州、郡、縣都要新加三種田賦、人頭稅和十一種商稅和七種貨稅.


    劍南道既然受災嚴重,那便減免人頭稅,其他稅收照常。


    李林甫也沒辦法啊!


    隨著土地兼並的情況一年比一年重,每年都有大量良田被不需要交稅的世家、門閥、官宦和寺廟吞並。


    再加上貪腐越來越嚴重,稅收層層收上來,能剩下一半都算好的。


    導致運送到長安的稅收一年不如一年。


    而為了維持大唐龐大的官府、權貴、宗室體係人員俸祿和軍隊軍餉的正常供應,特別是皇城內李隆基的盛世之夢繼續下去,李林甫隻能絞盡腦汁、變著方法的不斷加稅。


    這就導致大量百姓交不起稅,有的被逼著成了大戶人家的佃戶或者仆人,有一些則是被逼著成了山賊、水賊、馬賊和逃戶。


    批示過劍南道的文書之後,李林甫又拿起一個關於任命的文書。


    見是禦史台提命佳婿裴徽兼任侍禦史,一邊驚歎裴徽好手段,一邊毫不猶豫的簽署,並蓋上了右相印章。


    對於裴徽與宿敵楊國忠的關係,李林甫絲毫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以楊國忠極度勢利的秉性,很難得到楊貴妃、楊玉瑤姐妹和裴徽的真心對待。


    下一個文書是吏部關於今年大唐各縣定級的請示。


    每年這個時候,吏部都要根據各縣的人口、稅收等規模大小,對各縣重新定級。


    這與普通老百姓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對各縣的官員和財政等影響很大。


    隻因為大唐的縣分為赤、望、緊、上、中、下六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上、中、下三級。


    等級不同,縣令及縣中官員的品級便不同。


    等級越高,縣中官員的品級便越高。


    駐軍人數、配的吏員人數、財政費用也會隨之增加。


    絕大多數縣的等級,多年都不會有變動。


    但這卻是一些縣中官員提升品級的一個辦法。


    每年都有人走這個門路來升官。


    吏部遞交過來的請示文書上麵,對此次提升等級的七個縣進行了標記。


    這七個縣提級的事情當然提前都給李林甫這邊打點過了,李林甫看了一眼便準備批閱同意。


    但他突然想起昨日得到的一個消息——清河崔氏已經答應將藍田縣令的位置讓出來。


    而早在一個多月前,裴徽便已經給他說過,想要兼任藍田縣令之位。


    李林甫略一猶豫,便將藍田縣也由赤級下提了兩級,改成了赤級上。


    這意味著藍田縣令由原來正六品提到了正五品。


    駐軍由原來一千五百人,增加到了兩千人。


    便在這時,甲娘進來恭敬稟報道:“主人,裴徽將殺害張去逸的兇手和大理寺少卿秦衛叢、刑部侍郎殷傑一同抓進了不良司監牢。”


    李林甫頓時眉頭緊緊蹙了起來,略一沉思之後,說道:“你親自去一趟不良司,轉告裴徽幾句話。”


    “告訴他,王忠嗣留下遲早是心腹大患……”


    甲娘將李林甫說的話牢牢記下,恭敬說道:“奴婢謹遵主人之命。”


    ……


    ……


    不良司。


    拷問胡人兇手和嫌犯秦衛從、殷傑之事自有下麵人去,裴徽則是和顏真卿在聊天。


    而隨著二人聊天不斷深入,顏真卿則是越來越驚訝,甚至到了驚駭的地步。


    隨之對裴徽的認識也在不斷的改變。


    “今日見了裴帥,才知道裴帥能夠在短短數月時間取得如此權勢,並非一心鑽營,更不是倚仗貴妃之勢。”


    顏真卿看著裴徽時,一臉的驚歎和佩服,說道:“本官喜好遊曆,這麽多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識過不少人物了,可卻從未見過像裴帥這般知識淵博之人!”


    他是真心被裴徽給驚到了。


    裴徽本就生得劍眉星目,麵如冠玉,氣質非凡。


    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少年還滿腹經綸,仿佛世間所有的學問都被其盡收囊中。


    無論是浩瀚無垠的天文學識,還是廣袤大地蘊含的地理學奧秘。


    不論是複雜深奧的數學原理,還是源遠流長的曆史典故。


    不管是浩如煙海的各類典籍,還是對當前大唐局勢。


    亦或是金戈鐵馬的軍事韜略,裴徽竟然都能侃侃而談。


    而最讓顏真卿佩服的是,裴徽每一方麵都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與深刻的認識。


    尤其是一些新奇獨特的思考方式和觀點,更是讓顏真卿感到耳目一新。


    有些想法,顏真卿初聽時隻覺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但當他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番後,卻又不得不承認其中蘊含著極深的道理,讓他不禁為之折服。


    “以裴帥之才,應該參加科考,必能高中狀元,然後在三省六部任職,有貴妃幫襯,將來必能身披紫袍,甚至宰執天下。”顏真卿最後由衷的說道。


    裴徽卻搖頭道:“若是在開元盛世之時,本帥自會如顏公所說,去三省六部中樞為朝廷效力。”


    歎了口氣,裴徽繼續一臉肅然道:“然而,當今天下猶如水煮火烹,隨時都會出現大亂,本帥以為手握不良司和一些寵臣權勢,再以重典治人治世,更有利於救國救民。”


    顏真卿長長歎了口氣,道:“裴帥所言……有理。”


    這時,丁娘走進來,稟報道:“大帥,張去逸被刺殺的案子已經查明。”


    說著話,她將手中三張紙雙手呈給裴徽。


    這是分別來自三個人的供詞。


    裴徽接過供詞,看都不看,隨手遞給顏真卿,對丁娘吩咐道:“你簡單說說情況。”


    顏真卿愣了一下,被裴徽對他毫無底線的信任給感動到了,但他沒有說什麽,便默默接過供詞看了起來。


    同時,他對不良司竟然這般快就能夠撬開殺手和兩名四品官員的嘴感到吃驚。


    丁娘看著自家大帥將供詞遞給顏真卿,欲言又止,然後才說道:“按照那胡人殺手所說,他是安祿山派來的殺手,他按照兵部侍郎康達勇的指使殺害了張去逸,然後潛入元載的府中進行栽贓陷害。”


    “按照刑部侍郎殷傑和大理寺少卿秦衛叢所說,他們帶人前往元載府上搜人,是因為右相派人告訴他們,兇手可能藏在元載府上。”


    “那兵部侍郎康達勇難道與右相有勾結,安祿山難道與右相暗中也有勾結不成?”另一邊顏真卿也已經將供詞看完,神色變得極為凝重,一臉的憤怒。


    不用多說,顏真卿已經猜到此事是衝著王衝嗣去的。


    是安祿山在謀反之前,想要除去朝廷最能打仗的將帥之陰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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