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徽一行來到太子府門口時,太子李琮和其長子李儼等人第一時間匆匆迎了出來。


    裴徽見此,禁不住有些失望。


    他是帶著聖旨來的,若是李琮怠慢,他完全可以找借口發飆。


    “太子李琮接旨!”裴徽淡淡說道。


    李琮神情肅然,立刻帶著人衝著裴徽跪了下去,道:“兒臣接旨。”


    聖旨有兩層意思。


    其一,李隆基象征意義的表示對孫子李儼納妃之事的恭賀。


    其二,李隆基說李琮身邊有奸人,派裴徽到太子府將這些奸人清理了。


    李琮聽了裴徽宣讀聖旨,不由得心中一寒,心想那個老不死竟然這麽快就開始猜忌自己。


    還好陳希烈和駙馬張涸給他提前通了信,將所有可能會被裴徽認定為奸人的心腹、屬下提前打發走了。


    “太子殿下,聖人有旨,下官隻好讓人搜查一番,以防太子府中藏有奸人。”裴徽一副公事公辦的神色和語氣。


    李琮心中冷哼一聲,麵上故作不悅,道:“裴帥請便,但請不要驚擾到今晚的賓客和後宅的女眷。”


    “那是自然。”裴徽擺手道:“賓客所在,本帥的人不會去驚擾,至於女眷更不用擔心,本帥帶了一批女不良人。”


    說完,他右手一揮,一百名不良人便分成十組,進了太子府,奔赴各處開始搜尋。


    太子府一眾護衛和仆從敢怒不敢言,更不敢阻攔。


    這讓裴徽再次感到失望。


    但凡是有人阻攔,他就能以抗旨不尊為由發飆殺人見血。


    “太子殿下,這是下官的賀禮。”裴徽禮數周到,接旨儀式結束之後,他將一枚用木盒裝的玉佩遞給了李琮。


    木盒和玉佩都是普通貨,但這份禮物卻是裴徽精心準備的。


    “裴帥能親來本宮府上為小兒賀喜,是本宮小兒的榮幸。”李琮一臉溫和謙虛,但在滿是疤痕的臉上就顯得有些猙獰了。


    旁邊李儼也連忙上前對裴徽見禮。


    以郡王身份麵對裴徽時,神色中竟然滿是恭敬拘謹之色,這讓裴徽頗為失望。


    裴徽本想著老的城府深,小的會忍不住對自己不敬,自己便好發飆。


    “一家子影帝啊!”裴徽忍不住感慨。


    然後突然將頭湊到李琮耳邊低聲道:“太子殿下,這玉佩上麵是右相李林甫讓人刻了一些字,是給殿下轉告的話,殿下等會兒抽時間細看一番。”


    李琮聞言,禁不住瞳孔驟縮,然後心中便是怒極。


    “該死的李林甫,這是與裴徽說了本宮與其暗中結盟的事情。”


    “李林甫與裴徽的關係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他就不怕裴徽將此事告訴聖人。”


    深吸了口氣,李琮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擔憂,一臉疑惑低聲道:“右相的恭賀之語,為何要讓裴帥以這種方式送過來。”


    裴徽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李琮心中忍不住罵道:“我猜你娘啊猜!”


    “裴帥請!”


    “太子殿下請!”


    ……


    將裴徽親自引進府內,交由長子李儼陪同之後,李琮便迫不及待的拿著裴徽送的禮盒來到了一間密室,獨自一人開始查看。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盒子,拿起了盒子裏麵一個巴掌大小的玉佩。


    發現這玉佩上麵的確是雕刻了不少小字。


    但需要他將眼睛幾乎貼在玉佩上,才能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清楚。


    而這個過程中,他不可避免的鼻子和嘴巴靠近了玉佩,一唿一吸間,一些肉眼難見的東西便入了鼻腔和口腔。


    李琮沒有注意到,他的瞳孔隱隱開始渙散,且漸漸出現一些血絲,心底深處更是有瘋狂之意滋生。


    “啪!”李琮將手中玉佩狠狠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該死,被裴徽這豎子戲耍了,這上麵的字根本不是李林甫所說。”


    “所以,這是裴徽對本宮的試探。”


    “裴徽已經懷疑是本宮派人刺殺他,從而聯想到本宮與李林甫可能暗中結盟,所以才對本宮進行試探。”


    “該死,本宮剛才急於離開宴席,可能已經被裴徽懷疑。”


    便在這時,太子府總管太監尖細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殿下,要拜高堂了,賓客都在等殿下過去。”


    “本宮知道了。”李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莫名越來越狂躁的一些瘋狂想法,打開門走了出去。


    總管太監看見李琮有些泛紅的眼睛,禁不住一怔,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啪!”李琮對著總管太監一巴掌,嗬斥道:“本宮的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


    “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是高力士那閹人派來監視本宮的。”


    總管太監被打懵逼了,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連忙說道:“奴婢該死。”


    “死閹人。”李琮對著總管太監踹了一腳,然後才往宴席所在大殿走去。


    他卻沒有察覺到,他的行為已經極為反常,打人和罵“死閹人”這種話在平日間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他甚至為了不讓李隆基對他猜忌,平日對這位宮中派來的總管太監頗為尊重。


    在李琮視線之外,總管太監眸中深處閃過一抹陰狠,咬牙低聲道:“咱家本想認下你這個主子,沒想到這般對待咱家,那就不要怪咱家進宮給高將軍說一些事情了。”


    ……


    宴席分為內中外。


    外席都是客人帶來的仆從、護衛。


    中席是一些綠袍小官和無官職的權貴二代和三代。


    內席是紅袍以上高官和宗室的親王、公主、郡王和駙馬、郡主們。


    內席的左手一排是官員,每人身前有一張桌案,上麵擺滿了美酒佳肴。


    坐在左邊首位的是左相陳希烈,接下來第二席位便是裴徽。


    對麵右手一排是一眾親王、公主等宗室權貴。


    接下來,要在提前選定的吉時拜高堂,李儼和新納王妃要對李琮敬酒。


    此時,李琮從右側門走進來時,所有人都看向李琮。


    裴徽目光如炬,看得比別人要清晰得多。


    一眼便看到李琮瞳孔微微渙散,且有血絲,便是心中一定。


    “等會兒就看李琮的表演了,以李琮內心深處的陰暗和狠厲,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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