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李亨厲聲嗬斥,“你身為皇子親王,竟然敢勾結逆賊,罪該萬死。”


    李隆基看著李亨和李琩兄弟二人猶如生死之仇的情景,心中冷笑連連,且感到莫名的暢快。


    隻因為,他讓李亨的虛偽徹底展現了出來。


    你不是為了給李琩求情嗎?


    你不是想展現自己仁義的一麵嗎?


    我就撕破你虛偽的仁義麵具。


    還有李琩,如此懦弱、無能,跟瘋子一樣的男人,竟然曾經擁有貴妃那般天仙似的人物,這簡直是找死。


    “嗚嗚嗚……父皇饒命,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嗚嗚嗚……”


    李琩不再理會李亨,轉頭對著冷眼旁觀的李隆基連連磕頭,嚎啕大哭。


    李隆基卻無動於衷,麵無表情說道:“將李琩打入東宮安祿山之前住的地牢之中,朕看還有沒有人劫獄。”


    逼迫著、操控著太子李亨將人性踐踏、將虛偽徹底暴露,看了一場戲之後,李隆基感覺心中的煩悶都消減了不少。


    李亨卻搶在李琩之前,說道:“兒臣謝父皇不殺十八弟之恩。”


    他在眼下這種情況,竟然還不忘記給自己刷名望,體現自己仁義的一麵。


    “李亨,你不得好死……”李琩一聽不用立刻去死,本來還心中一鬆,但一聽李亨又給他求情,頓時嚇得半死,忍不住直接開罵。


    隻因,李亨越是求情,越可能惹惱李隆基,對他李琩生出殺機。


    但這次李隆基貌似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不耐煩的喝道:“帶下去。”


    高力士連忙揮手叫來兩名孔武有力的太監,將李琩強行帶了下去。


    直到徹底被關在東宮死牢為止,這一路上李琩都在破口大罵李亨,大聲說是李亨想要害死他。


    這消息傳到李隆基耳中,倒是讓他消除了一些對李琩的殺機。


    興慶宮中,李隆基微微閉眼,貌似假寐。


    李亨見此,暗鬆一口氣,恭敬告退。


    到門口時,隨手從衣桁上拿起之前進門時掛在這裏的裘衣穿在了身上。


    便在這時,一張黃色的紙張從李亨已經穿在身上的裘衣中掉了下來。


    那黃色紙張上麵畫著極為繁複的血色花紋,還有幾個筆法怪異的字跡。


    “太子殿下,您的東西掉了。”站在門口的一名太監提醒道。


    寂靜的大殿中,這名太監的聲音即使很小,但是也清晰可聞。


    高力士等太監都禁不住看了過來。


    就連微微閉眼假寐的李隆基也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李亨愣了一下,轉身看向地上的那張黃紙。


    “這……”


    這年頭,人們身上隨身攜帶符籙以保佑平安、身體健康等事頗為常見。


    而符籙形式樣子整體來看大同小異,細看又明顯不同。


    所以,包括李隆基在內,所有人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張符籙。


    李亨距離最近,看得最是清楚,忍不住臉色一變。


    其他人隻是隱約看見那符籙上麵寫有一個血色“咒”字,具體籙紋看不清楚。


    李隆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門口的太監寒聲喝道:“你替朕看看,這是什麽符籙?”


    “老奴遵旨。”那太監愣了一下,連忙恭敬領旨,然後走上前細看起來。


    這一細看,這太監頓時臉色大變,尖聲道:“聖人,這是咒符。”


    龍榻之上的李隆基一臉冰寒的看了一眼李亨,寒聲問道:“可看出是什麽咒符。”


    那太監猶豫了一下,說道:“以老奴經驗,這是對咒之符。”


    李隆基一聽,臉色大變,死死盯著那張符籙,神色中湧現出滔天殺機。


    所謂對咒之符,是這年頭邪符裏麵最為常見的,很多人都聽說過。


    是專門用來詛咒心中認定的死對頭的邪符。


    正常情況下,兒子心中的死對頭不可能是其父親。


    但太子心中的死對頭是不是皇帝……這就不好說了。


    特別是李隆基和李亨之間就更不用說了。


    彼此其實都是心知肚明。


    李亨愣了半響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一邊重新往大殿中走去,一邊一臉惶恐的急聲喊道:“父皇,這對咒之符不是兒臣……”


    “你別過來……”不等李亨將話說完,李隆基一聲暴喝,臉上湧現出驚人的殺機。


    李亨愣了一下,停在原地。


    然後,他撲騰一聲直接在原地跪下,哭喊道:“父皇,這真的不是兒臣的對咒之符籙。”


    “應該是別人放在兒臣衣服上的。”


    “兒臣剛才衣服掛在這裏,很可能是有人放在兒臣衣服上的。”


    站在門口的兩名太監臉色一變,撲騰一聲衝著李隆基跪倒在地,一臉委屈的哭訴道:“聖人,老奴二人就站在這裏,太子殿下進殿之後,沒有任何人碰過太子殿下的衣裘。”


    李隆基隻是死死的盯著李亨,臉色一片冰寒,沒有吭聲。


    李亨一聽兩名太監這般說,再看高力士緊緊蹙著眉頭看著他,連忙又說道:“父皇,兒臣敢對列祖列宗發誓,這對咒之符若是兒臣的,兒臣不得好死。”


    說完,李亨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開始嚎啕大哭,反複說著敢對列祖列宗發誓之類的話。


    高力士見李隆基無動於衷,暗歎一聲,輕聲道:“聖人,此事有別人陷害太子的可能,老奴立刻親自徹查此事。”


    李隆基臉上的殺機稍稍減弱,但聲音依然冰寒:“將太子幽禁東宮囚牢,待此事徹查清楚再行處理。”


    李隆基從當皇子、太子開始,一生都在與人勾心鬥角,豈能看不出來此事別人陷害太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他自從當了皇帝之後,最警惕、最防備的就是他的一眾兒子。


    而一眾兒子中他最猜忌、最認為會害他的就是太子。


    再加上,他一直信奉道教,對這些符籙、圖讖、丹藥等事頗為相信。


    他甚至在有時候生病或者不小心受傷的時候,都會猜忌是不太子或者壽王以及其他的哪個兒子暗中對他在行邪咒之術。


    這種數十年的認知和潛意識中認定的東西,讓他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判斷。


    再加上,關乎自己生死的事情,李隆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聖人息怒。”高力士硬著頭皮,勸諫道:“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不如待查清之後,再關於監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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