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嚴莊瞳孔擴大,神情變得恍惚。


    裴徽試探著說道:“叫爸爸!”


    嚴莊立刻說道:“爸爸!”


    裴徽又說道:“向左滾三圈,再向右滾三圈。”


    嚴莊立刻向左滾三圈,然後又向右滾了三圈。


    聽話水……恐怖如斯!


    裴徽暗歎一聲,才放心說道:“我是安慶宗,嚴先生,我爹如今在何處?”


    嚴莊貌似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不瞞大公子,節度使已經逃出了長安城。”


    裴徽臉色一變,神色變得陰沉起來,又問道:“我爹是如何逃出去的。”


    嚴莊說道:“我接連用了調虎離山、瞞天過海和金蟬脫殼之計,吸引了朝廷那些蠢貨的目光,暗中悄悄送節度使出長安城。”


    “這個嚴莊是個厲害人物。”裴徽心中暗忖不已,又問道,“朝中都有誰出手幫忙?”


    嚴莊說道:“除了我綁架了陳玄禮最看重的兒子,逼迫陳玄禮剛開始投鼠忌器,不敢全力調動龍武軍之外。”


    “暗中之所以能夠順利送節度使出城,主要是宰相李林甫幫忙送節度使出的城。”


    “該死的奸相……”裴徽忍不住暗罵一聲,“李林甫為什麽會幫忙?”


    嚴莊說道:“這些年節度使統領大軍與契丹人多有戰事,期間向朝廷和聖人報了三次大捷和三次大勝仗,這些大捷和勝仗都是假的,李林甫給節度使大人親自寫密信,教我們如何謊報戰功。”


    “我以節度使的名義,以將那些密信公布於眾的事情威脅李林甫,李林甫不得不幫忙。”


    裴徽暗歎一聲,每次邊關打了勝仗,李隆基都會安排人大肆宣揚,大肆賞賜,廣開慶功宴。


    這若是曝光這三次大勝仗都是假的,李林甫肯定會被罷免宰相之職。


    而對李林甫來說,沒有了宰相之位,某種程度上便猶如滅門之禍。


    怪不得李林甫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送安祿山出長安城。


    “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在何處?”


    “倪丫丫的哥哥和弟弟已經送到了範陽城,如他們這樣充當暗子人質的,都關在狼鷹衛密牢。”


    “狼鷹衛密牢在何處?”


    “在範陽城節度使府右邊的大宅裏麵。”


    “狼鷹衛密牢有多少人看守?”


    “具體我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守,那些暗子根本不會知道他們的親人關在何處。”


    “嚴莊!你怕不怕死?”


    “我非常怕死,我為了活著,可以做任何事情。”


    “長安城內還有沒有狼鷹衛的人?”


    “沒有了,為了假裝節度使大人還在長安城內的假象,被官兵全部殺光了。”


    接下來,裴徽又問了一些安祿山麾下主要大將和軍隊戰鬥力等問題,便帶著哭哭啼啼的倪丫丫離開了。


    給倪丫丫再三保證,肯定會想辦法救迴她哥哥和弟弟之後,裴徽和倪丫丫分開,各迴各屋、各上各的床睡覺去了。


    猶豫了一下,裴徽最終還是沒有敢和李騰空共睡一張床。


    雖然他今晚上特意跟李騰空共睡一屋是做給李隆基看的。


    但他擔心李騰空半夜醒來,驚怒之下一腳將他踹廢了。


    他睡在了臥室外間貼身丫鬟的小床上。


    之前擼串喝酒的時候,他便特意把貼身丫鬟打發去了別處睡。


    至於安祿山已經逃出長安城,愛咋地就咋地吧!


    他已經盡力了。


    有負責皇城防衛工作的龍武軍大將軍陳玄禮和權傾朝野的大唐宰相李林甫幫忙,安祿山能不逃走才是怪事。


    至於要不要趕緊告訴李隆基,讓其派人去追殺。


    裴徽絲毫沒有想過。


    因為對他沒有好處。


    首先,能不能追得上,能不能殺得了,裴徽表示非常懷疑。


    其次,李隆基詢問他是怎麽知道安祿山已經逃走的,他怎麽迴答。


    至於將嚴莊交給朝廷處理,裴徽估計嚴莊會被吃好喝的供著,甚至很是擔心最後會被放了。


    隻因,安祿山關在長安城跟安祿山迴到範陽,完全是兩種局麵。


    裴徽甚至猜測,李隆基、李林甫、楊國忠這些人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安撫安祿山,如何補償安祿山,讓其不要舉兵謀反。


    ……


    ……


    十王院,壽王府。


    傍晚的時候,一支龍武軍突然到來,將壽王府直接圍了,並嚴令任何人出入。


    “王爺,小人用一百金賄賂了外麵龍武軍的都尉,說是劫走安祿山的賊人藏在了王爺的別院中。”


    “而且不知怎麽迴事,安祿山狼鷹衛的一個暗點與王爺的別院之間有一條地道。”


    壽王李琩聞言,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身體顫抖個不停,喃喃自語道:“安祿山……胡豬害本王……”


    他突然想起,那處別院是十年前安祿山偷偷送給他的。


    他當時見朝中權貴和除太子之外的其他親王也經常收安祿山的禮物,便也坦然收下了,卻沒有想到會藏有今天的禍事。


    裴徽連夜拷問嚴莊的時候,李琩心中恐慌難耐,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李琩知道,自己的父皇想殺自己不是一天兩天了。


    隻不過是忌憚世人和後世評價“殺子奪妻”,才忍著沒有殺他。


    如今有了借口,他恐怕是死定了。


    他甚至想著連今晚上都過不去,便會被聖人直接賜死。


    這種等死的恐懼讓他幾近崩潰。


    “本王連王妃都盡孝給了父皇,父皇應該會給本王一條生路吧!”李琩躺在床上,淚流滿麵,喃喃自語。


    但一想,在此之前,聖人已經殺死四個兒子了。


    再殺他一個,又有正當理由,這次真要死了。


    壽王妃躺在李琩身邊,低聲安慰了一會兒,見沒有用,還被嗬斥謾罵了幾句,便懶得再安慰,自個睡去了。


    隻是,半夜她被李琩的哭泣聲吵醒了。


    已經被恐懼和絕望籠罩的李琩見壽王妃醒了,仿佛快要淹死的人看見了一根稻草,連忙抓住,哭泣道:“王妃,救救我啊!”


    壽王妃暗歎一聲,道:“王爺,妾身怎麽救你啊!”


    李琩說道:“王妃你出身京兆韋氏,乃世家大族。”


    “你們家中在朝中為官者不少,甚至有身著紫袍的重臣。”


    “求求王妃,你讓族中的重臣去求見父皇,讓父皇饒我一命。”


    “妾身……”壽王妃知道,先不說這件事情任何重臣求情都沒有用,就算是有用,自己族中的那些人也絕不會為了已經是廢人的壽王求情。


    除非是楊玉環那個妖精給聖人求情,或許才會有用。


    但她深信,楊玉環那個賤貨絕不會給壽王求情。


    除非那賤貨是個傻子。


    她卻不知道,裴徽一大早差點被貴妃小姨和漂亮娘親的愚蠢行為給嚇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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