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林甫擔任宰相以來,長安城內的教坊已經擴大了三倍。


    最開始隻有一個中教坊,後來又加設了一個左、右教坊。


    因為被李林甫抄家滅族的權貴和官員太多。


    這些權貴和官員的女眷們全部淪為教坊中的賤籍,隻好擴大規模。


    如今,三個教坊女子加起來已經有一萬多人。


    裴徽首先去的是規模最大、人數最多的中教坊,這裏有七千多女子。


    這七千女子中有三千多人是從開始便被定性為肉妓。


    全天下的男人隻要花錢,都可以嫖睡他們。


    其中不乏一些三品以上重臣和一些郡王宗室的妻妾和女兒。


    另有三千多人被定性為藝妓,隻賣藝不賣身。


    而這三千多藝妓中又有一千名技藝和樣貌最好的女子是皇宮專屬,也就是說隻能給李隆基一人表演,被稱之為禦伎。


    教坊下麵甚至設有一禦伎司,專門負責管理這一千名禦伎。


    而且,向來管治極為嚴格。


    但這種嚴格隻針對這一千名禦伎,身為良家子的頭人和宦吏小官們卻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他們一方麵領著俸祿,另一方麵用盡各種手段剝削和壓榨這一千名禦伎,從她們身上謀取好處。


    比如,有頭人和宦官暗中與一些富商、權貴、官員家中聯絡,將禦伎送去這些人家中表演樂舞,甚至上門陪睡服務。


    這些頭人和宦官便從中抽成。


    而身為禦伎的女子什麽都得不到,隻有身體和精神上受折磨和摧殘。


    總而言之,禦伎司是真正的美女雲集之地。


    但又沒法跟被養在宮中的梨園藝人相比,富商和權貴們有的是辦法偷腥。


    裴徽在原主記憶中發現,他和楊暄、李嶼、王準三個家夥甚至堂而皇之直接來禦伎司嫖宿過。


    禦伎司門口,裴徽看見四五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極為奢豪。


    他隨口吩咐柳亞立去打聽,那些都是誰的馬車。


    柳亞立與教坊司的宦官很熟,不等裴徽走進禦伎司,便返迴稟報道:“大人,是安祿山之子安慶宗帶著三名宗室的公子和一名官員之子。”


    “原來是他……”裴徽從原主記憶中找到了關於安慶宗的信息。


    安慶宗是安祿山的長子。


    按照朝廷慣例,大唐每個節度使至少要有一個兒子在長安城住著,且不許離開長安城,算是質子。


    而安慶宗便是安祿山在長安城的質子。


    原主之前與安慶宗也相識,甚至一起吃過花酒。


    “跟安慶宗一起的是哪些人?”跟安祿山有關的事情,裴徽格外關注。


    “唐昌公主之子薛常坤,新平公主之子薑玉峰,還有一位是儀王之子李侁,那位官員之子叫黃克石,他父親好像是範陽係官員,是一名兵部員外郎。”


    柳亞立很會做事,打聽的信息頗為詳細,且都能一一記下。


    “新平公主之子薑玉峰……”


    裴徽突然想起,原主被他鳩占鵲巢,就是跟楊暄、王準和李嶼四人與一夥宗室紈絝打架被推倒昏了過去。


    而當時推倒他的,正是這個新平公主之子薑玉峰。


    “安慶宗在禦伎司有一個相好的,名為蘇豔豔,安慶宗每過幾日,便會帶些人前來一起玩那蘇豔豔。”


    “什麽東西?”裴徽一臉驚訝,“這安慶宗莫不是有大病。”


    柳亞立雖然是太監,但顯然也看不起安慶宗此種行為,一臉譏諷道:“聽說安慶宗有個嗜好,喜歡看別人玩他喜歡的女人,每次來禦伎司,都會帶狐朋狗友過來一起玩蘇豔豔。”


    “蘇豔豔是禦伎司的禦伎,她完全可以拒絕,安慶宗難道買通了禦伎司的宦吏不成。”裴徽眉頭微蹙,故作一臉疑惑。


    柳亞立當即說道:“據說安慶宗每次都會帶大把金銀,上到禦伎司宦吏,下到蘇豔豔本人,都會得到極為不菲的報酬。”


    “所以,包括蘇豔豔本人在內,禦伎司這邊對此事的態度都是樂見其成。”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這種事情。”裴徽暗忖不已。


    他腦海中又仔細思索了一番安慶宗的信息,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此時,禦伎司的總管太監張阿寶已經迎了上來,聽說是新任的宮廷宴樂使、貴妃外甥裴徽,一臉熱情和諂媚。


    “聽說安慶宗在禦伎司,本官找他剛好有事,你帶我去找他。”裴徽淡淡吩咐道。


    張阿寶不敢怠慢,立刻答應一聲,引著裴徽去找安慶宗。


    路過一處花園時,看見一名宦官帶著兩名老嫗在毆打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模樣俏麗,被兩名老嫗壓在身下,用細針各種刺、各種掐,疼的慘叫連連,直唿救命。


    裴徽皺眉看了過去。


    旁邊張阿寶連忙一邊揮手讓那小太監和兩名老嫗帶人離去,一邊笑著說道:“是司中宦吏教訓不聽話的禦伎,驚擾了大人。”


    少女很快便被捂著嘴強行帶走,但在被拖走時,那少女死死的盯著裴徽,一臉祈求和絕望。


    這讓裴徽想起了前幾天在西域莊園救下倪丫丫的過程,心想眼前這一幕有些類似。


    但西域莊園是私企,而這禦伎司算是國企裏麵的央企。


    裴徽雖然知道那少女必然是經曆了極為不公的事情,但那又能怎麽樣呢?


    這個該死的世道,這種事情多的去了。


    他隻要每天不待在家中,出去走走總能遇上。


    難道見一個救一個不成。


    倪丫丫他救了,但結果呢!


    家中多了一個安祿山的暗子。


    雖然這個暗子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雙麵間諜。


    但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倪丫丫。


    ……


    “哈哈哈……這禦伎司除了那些年老色衰的,年輕的無一不是美女,但本公子獨愛這蘇豔豔。”


    “你們猜這是為什麽?”


    一個大廳之中,安慶宗一邊看著黃克石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名樣貌嬌豔、二十出頭的女子做運動,一邊興奮的侃侃而談。


    薑玉峰右手一邊在旁邊禦伎身上遊走,一邊笑道:“莫不是因為這蘇豔豔耐玩。”


    “薑兄大才,本公子正是這個原因。”安慶宗將旁邊女子腦袋撥到一邊,笑道:“等會兒,哥幾個不妨依次上去與蘇豔豔大戰一場。”


    其他幾人卻搖頭道:“算了,我等旁邊女子不比蘇豔豔差多少。”


    他們並不缺漂亮女人,還不至於吃別人的剩飯。


    此時上場與蘇豔豔大戰的黃克石,其實是有求於安慶宗,不得不上場討安慶宗的歡心。


    安慶宗見眾人無意,也不介意,又自顧的嬉笑道:“本公子給你們說一個極為有趣的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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