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裴徽頓時臉色大變,心中充滿了死亡的恐懼。


    “不要動,否則立刻死。”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絕不會動。”裴徽立刻從善如流。


    下麵那人突然伸手一把將裴徽拽下牆頭,然後將刀架在他脖子上。


    裴徽發現,此人是一名膚色黝黑、身體瘦小的中年漢子,與之前的車夫完全是兩個人。


    顯然,這個小院裏麵也有對方負責接應的人。


    但因為郭襄陽速度實在是太快,接應的人都沒來得及出手攔截郭襄陽。


    這時,郭襄陽提著一個昏迷中的少女,從小院圍牆另一頭原路翻牆而迴。


    但等他看見院中情景時,頓時臉色大變。


    若是裴徽死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女神楊玉瑤必然會恨死他的。


    更何況有了今天的一番接觸,他對裴徽這少年也是頗為欣賞。


    “放下你手中的少女,否則我殺了這小子。”挾持著裴徽的瘦小漢子寒聲說道。


    裴徽早就注意到,郭襄陽救迴的少女就是李元霜。


    “好!”郭襄陽沒有任何猶豫,麵無表情的說道:“你我麵對麵往一起走,同時交換人。”


    瘦小漢子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可以,但我知道你是個殺人的高手。”


    “你若是敢在換人的時候對我出手,我會立刻不顧一切的殺死這小子,大不了與他一起死。”


    “我保證不會出手。”郭襄陽立刻說道。


    接下來,二人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然後麵對麵緩緩靠近。


    彼此距離一步時,瘦小漢子主動說道:“我數到三,同時將手中的人扔向對方。”


    “好!”郭襄陽立刻表示同意。


    “一……二……三!”


    瘦小漢子話音剛落,二人同時按照約定,將手中的小情侶扔向對方。


    郭襄陽立刻伸手抓住裴徽往懷中拉去。


    瘦小漢子同樣伸手抓住李元霜,然後打算立刻急退。


    有李元霜在手,同樣可以當人質,他並不擔心走不了。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身在半空的裴徽突然扭轉身體,右手指向瘦小漢子。


    他右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握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鐵弩。


    “嗡……”


    輕不可聞的破空聲剛一響起。


    瘦小漢子便身體一僵。


    緊接著發出一聲慘叫。


    抱著脖子跌倒在地。


    微型鐵弩射出來的細針雖然未射中瘦小漢子咽喉,但射進了他的脖子。


    郭襄陽一步跨出,一腳將還有一口氣的瘦小漢子徹底踩死。


    裴徽雙手拄著膝蓋,躬著身,大口急促的唿吸著。


    心髒砰砰砰的快速跳動著。


    “這丫頭是不是要救的人?”


    郭襄陽依然神色冰冷,仿佛剛才踩死是一個螞蟻。


    “是!”裴徽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和唿吸。


    郭襄陽仔細檢查過裴徽,見沒有受傷,長鬆了一口氣,讚賞道:“你小子不錯,不愧是瑤娘的兒子。”


    “這都能聯係到我娘,真是專業舔狗啊!”


    裴徽心中腹誹不已。


    他強忍著麵對屍體時的惡心和恐懼,蹲下從瘦小漢子脖子上拔出了細針。


    “此地不宜久留。”郭襄陽說完,便示意裴徽走在前麵,他半側著身體,緊緊跟在後麵。


    裴徽沒有走,而是直接跑出了小院。


    發現破碎的馬車和那具大漢的屍體還在。


    裴徽擔心太白樓後院自己的八名護衛與四名大漢廝殺結果,往太白樓的後院後門跑去。


    管家張金能給裴徽挑選的八名護衛是虢國夫人府中最厲害的護衛,但八個人與那四名大漢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些人好像是軍中的好手,廝殺經驗豐富,且悍不畏死。”郭襄陽解釋了一句,然後便提著劍上前。


    裴徽連忙說道:“留下一個活口。”


    郭襄陽沒有答應,但上前一劍一個,輕鬆將三名大漢殺死。


    將最後一名大漢長刀挑飛,一巴掌打暈,並且還不忘記卸了下巴,從口中找出毒丸。


    而此時,聽前樓的動靜,那些官兵還在搜查前樓。


    後院廝殺的動靜可不小。


    但前樓的右驍衛官兵仿佛變成了聾子。


    自始至終都沒有往後院來過一個人。


    “咚!”


    暮鼓聲突然響起。


    這代表著今晚上的長安城宵禁正式開始。


    除了負責巡邏的右驍衛官兵和各坊定時打更人之外,其他人都要立刻迴到屋內、院內。


    裴徽略一沉思之後,說道:“郭先生,此時已經宵禁,我從這附近趕迴家中,目標太大,事後恐怕會被懷疑。”


    “你獨自一人將延光郡主送到太子府門口,不要被人看見是你送的。”


    “然後將這活口帶迴府中藏好,路上一定要避開所有人。”


    郭襄陽不是舔狗的時候,心智絕對在線,略一沉思,便讚賞道:“你小子考慮周全。”


    說完,他左手提著李元霜,右手提著活口,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


    ……


    太子府總管李靜忠匆匆下了馬車,小跑著進了太子府,直直往書房跑去。


    來到書房門口,他平複了一下唿吸,正準備整理一下衣服再進去。


    不料右手的陰影處突然傳來輕咳聲。


    李靜忠嚇的一個哆嗦,連忙轉頭看去。


    發現一個中年男子正靜靜的站在牆角陰影處。


    佝著背、仰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天上的星空。


    中年男子身穿常服,頭發隨意披著,顯出了半頭的白發。


    給人一種極為疲憊和孤獨可憐的感覺。


    李靜忠認出是自家主子,連忙躬身道:“殿下,外麵冷,別受寒。”


    李亨搖了搖頭,道:“元霜找到了沒有?”


    李靜忠連忙說道:“老奴拿著殿下的牌子,右驍衛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太白樓搜查了。”


    “但眼下還沒有找到郡主,老奴擔心殿下憂心,提前迴來稟報。”


    “右驍衛的那些人……”李亨搖了搖頭,道:“有沒有查到是誰報的信?”


    李靜忠立刻說道:“殿下,是有人戴著鬥笠給那乞丐一塊碎銀,讓乞丐跑來報的信,乞丐那裏問不出線索來。”


    “本宮隻不過是想和虢國夫人府聯姻而已,奸相都不允許。”


    “甚至為此綁架本宮的女兒,簡直是無法無天。”


    李亨一臉怒火的說到最後,卻是長歎了一聲,充滿了無奈。


    李亨憤怒的時候,李靜忠咬牙切齒,等李亨一臉無奈的時候,他則是目露悲意,低聲道:“老奴查過了,郡主是酉時一刻左右與虢國夫人府的裴公子分開後消失不見的,消失之地的確是在太白樓附近。”


    “請殿下不要太過憂心。”李靜忠又安慰道:“郡主一定會被救出來的,就算是奸相也不敢真正的傷害聖人的孫女。”


    “本宮能猜到奸相想要做什麽,安祿山那頭胡豬目前也在長安,很可能也參與了此事。”說到這裏,李亨自顧歎息道:“本宮身為大唐儲君,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豈不悲哉?”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李亨說這句話時,雙目通紅,心中已經悲哀到了極致。


    李靜忠卻已經默默流淚,但仍然不忘寬慰道:“殿下眼下隻不過是隱忍,終有一日會君臨天下,將奸相和胡豬殺光滿門。”


    “嗬,就怕父皇不會容忍本宮君臨天下……”


    說到此處,李亨終於開始哽咽,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殿下,王忠嗣將軍立下大功,不日就會歸朝,到時候殿下有義兄支持,境況一定會好起來的。”李靜忠擦了一把淚水,低聲安慰。


    “沒錯,本宮義兄歸朝,境況就會好起來的。”李亨眸中終於隱隱有了一些振奮之色,“可惜,與楊氏聯姻之事被奸相盯上了,否則有楊氏相助,境況會更好的。”


    若是有人聽了這對主仆對話,就會發現,李亨對自己的女兒李元霜的生死並不是很關心,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的處境。


    ……


    ……


    安祿山作為三地節度使,在長安自有府邸。


    此時,胖得跟肉球似的安祿山盯著眼前一米多高的翡翠鳳凰,想像著楊貴妃見到這份禮物時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這般巨大且一整塊的極品翡翠本就世所罕見。


    他又請天下最頂尖玉雕師耗費四個月的時間,精心雕刻成象征著皇後的鳳凰。


    安祿山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他已經給楊貴妃身邊的內侍和其姐韓國夫人和虢國夫人都送了重禮。


    給元宵節宴會上有資格說話的權貴和重臣都送了一份節禮。


    最主要的是,宰相李林甫到時候肯定會幫他說話。


    所以,他相信三天之後的認娘大事一定能成。


    至於世人的看法和名聲,胡人出身的安祿山隻看重實際的好處,根本不在乎。


    大不了到時候帶兵全部殺光就是。


    “幹娘……咳咳……阿娘……”安祿山對著鏡子,裝作一臉真誠且又帶有些許詼諧可笑的樣子,極為認真的開始反複練習起來。


    以什麽樣的神色表情、說什麽樣的話認幹娘,他打算在剩餘的這三天內,每天都堅持反複練習,仔細琢磨。


    此外,他還有一個絕活——胡旋舞。


    這些年,他每次來長安除了給李隆基和楊貴妃帶了大量稀世珍寶之外,都會在酒宴上表演胡旋舞,而且每次都會有新花樣。


    既以一副傻樣麻痹了天子和群臣,又可以討得天子和楊貴妃的寵信。


    但他剛練了一會兒,便感覺眼睛有些酸澀,雙腿隱隱有些腫痛。


    他想到一旁的軟榻上休息一會兒,結果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李豬兒!”


    “李豬兒!”


    安祿山連忙大聲喊叫貼身親兵。


    李豬兒是他特意從麾下軍隊中挑選出來的親兵,力氣極大,能夠將他三百多斤重的身體輕鬆扶起。


    本來平時李豬兒會一直候在身邊,但他因為練習認幹娘的情景,便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


    “來人!”安祿山大聲喊叫。


    立刻有四名妙齡俏麗侍女跑了進來,見安祿山跌在地上,立刻花容失色,趕緊上前相扶。


    但安祿山太重了,四名侍女力氣有限,竟然一時半會兒將安祿山扶不起來。


    “你們四個賤婢若是在十息內不能把我扶到軟塌上,都得死。”安祿山一臉陰狠的說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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