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初隻是嘀咕了一句,就驚了幾隻烏鴉撲騰飛過。


    終於到了目的地,比起一路的陰森,這間看似豪華的別墅倒是給這片山添了些煙火氣息。


    站在別墅門前,喬南初理了理衣服,摁響了門鈴。


    “進。”簡單的一個字從門內傳來,這聲音聽起來比山裏的風還要陰涼。


    喬南初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室奇怪的裝修和配飾,老式的檀木茶幾上擺滿了骷髏玩具,玄關櫃上陳列著一罐罐用藥物浸泡的人體器官……


    饒是學醫的喬南初還是被這一幕嚇到了。


    “自己找地兒坐。”


    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喬南初循聲看去,一個身材清瘦的男人從浴室出來,一邊擦拭著頭上的水漬一邊碰著一本英文版的醫書。


    封麵上的英文喬南初自然認識,physiologic anatomy,生理解剖學。


    隨著他走近,喬南初才意識到他渾身上下隻裹了一條浴巾,胸口的水珠都清晰可見。


    她連忙轉過身。


    身後腳步停了,涼涼的一句疑問平地而起,“你專業男科?”


    喬南初沒聽出嘲諷的意思,點頭,“是。”


    “那你轉什麽身?沒見過男性裸體?”更何況,他並未全裸。


    他的話一本正經,完全聽不出半點褻瀆的意思,倒是加了些許嘲諷,嘲諷喬南初的不專業。


    根據家中的擺設以及他手中的書籍,喬南初大概猜到他是什麽職業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喬南初轉迴身,視線從男人臉上一掃而過,當即驚訝出聲,“怎麽是你?”


    池靖深擦拭完頭發,將毛巾丟在一邊,碎發蕩在他的眉前,顯得他更加冷冽,“我時間有限,不想迴答你無關緊要的疑問。你的資料我看過了,勉強符合我的要求,麵試就不必了,那邊有個藥材間,你去熟悉一下各個種類,明天過來上班。”


    這可能是喬南初聽過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對了,不要碰我的東西。”他掃了一眼玄關櫃,特意叮囑了一句便拿著書上樓了。


    壓根沒給她迴複的餘地,她還沒同意這份工作呢。


    在他上到一半台階時,喬南初喊住了他,“你是法醫嗎?”


    池靖深淡淡的‘嗯’了一聲,腳步沒停。


    果然,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身上福爾馬林的味道特別濃,他的言行舉止和氣質特性也不太像普通的外科醫生。


    喬南初還想問一句既然是法醫為什麽要另招個家庭醫生,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


    還真是個古怪的男人!


    不過考慮他的職業特殊性,性格有些古怪也不難理解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工作,喬南初放下簡曆,往池靖深所說的藥材間走去,路過藤椅時,順手將他擦頭發的毛巾丟進了浴室門口的髒衣簍。


    藥材間不大,約莫兩平米,但層高很高,中間擺放著一個人字梯,最頂上的藥材需要爬梯才能夠得著。


    喬南初雖學了幾年醫,但對於這些偏中醫方麵的藥材所識不多,要完全熟悉下來得花不少時間。


    好在池靖深並沒有打擾她,他上樓之後再沒有半點聲響,偌大的房子好像隻有喬南初一個人。


    將所有的藥材簡單的過了一遍,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喬南初從藥材間出來,看了一眼外麵黑乎乎的樹影,剛扭頭,跟人撞了個滿懷,濃濃的福爾馬林味兒撲麵而來。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如涼水般灑下來,“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碰我的東西?”


    也不知道撞了他哪兒,喬南初的額頭有點疼,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迴答道,“我沒碰你東西啊。”


    池靖深皺眉,視線落在浴室門前的髒衣簍。


    喬南初這才反應過來他指的隻不過是條毛巾。


    “抱歉,我不知道……”


    她話沒說完就被池靖深打斷,“行了,你迴去吧。”


    喬南初,“……”


    她萬萬沒想到,會因為一條毛巾再次丟失工作。


    下山的路上,聽著淒涼的烏鴉叫,喬南初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給張筱雨打電話,哭著傾訴她的命途多舛,張筱雨先是安慰她,結果越安慰她哭得越兇,便隻好轉移話題。


    “這麽刻薄的老板咱不伺候,明天我再給你介紹個更好的工作。唐澤宇說他最近專業課遇到點問題,急需要人輔導,你要不先去幫幫他?他對你向來挺大方的,薪酬方麵不會比這個差。”


    喬南初哭了一會兒覺得舒服多了,“謝謝你,筱雨,要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濱南市了。”


    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不願離開這兒的理由,可能就隻有張筱雨了吧。


    她和張筱雨認識四年了,關係由淺至深,發展到今天,早已親密過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張筱雨話語裏滿是寵溺,“說什麽傻話呢,不在濱南你能去哪兒?”


    喬南初想了下,搖搖頭,“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天,她可能會迴老家,也可能會北上……


    “對了,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剛好我明天休息,咱們找個地兒去散散心?”張筱雨建議道。


    喬南初沒什麽興致,“再說吧。”


    本以為心情已經跌落穀底不能再跌了,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狗血命運再一次降臨到她身上。


    當她迴到小區,發現她那棟樓被一場無名火燒了一半,喬南初覺得自己簡直是‘天選之子’!


    問了物業,說監控顯示有人故意縱火,但對方戴了鴨舌帽,看不清臉,已經移交警方了。


    喬南初坐在花壇上,良久沒有說話。


    她所有的東西都在那間出租屋,包括她所剩不多的錢和卡,以及身份證等各種證件。


    好在剛才已經哭過了,她沒有眼淚可流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吵鬧的人群都已散去,著火的家庭全都去附近的酒店開房了,可是她既沒錢也沒證……


    今晚,難道要露宿街頭了嗎?


    喬南初想給張筱雨打電話,可是剛才拉著她抱怨了半個小時,現在又去打擾她,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打給林媽?不,要是讓林舒雅知道她現在無家可歸,不知道會怎麽嘲笑羞辱她。


    手指漫無目的的劃拉著手機通訊錄,視線忽然掠過一個敏感的名字——池牧野。


    這是前幾天他親自存上的,隻不過在得知他訂婚後,喬南初將他的號碼從收藏夾裏移除了。


    這時,喬南初腦海中閃過一個最不該閃的念頭,她記得池牧野給過她一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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