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算我欠你一次。


    林晚星沒有看向床尾的少年。


    因為徐風不善言辭,出了名的不會讀空氣,她向他尋求幫助,不如自求多福。


    而且徐風是最無辜的。


    因為他背對謝佩之。


    正在小姑娘絞著手指,做頭腦風暴時,沉默的少年向前進了一步。


    徐風對周遭氛圍變化一無所覺似的,在幾乎凝固的空氣中,把最後一塊蘋果遞給了少女。


    在謝佩之的死亡目光中,林晚星接過了蘋果,咬了一口,然後頭頂的燈泡亮了。


    「是蘋果!」


    少女展顏,綻放了一個太陽花似的笑容。


    林晚星沖謝佩之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十分誠實的樣子。


    「我磕到了蘋果……唔!」


    好痛!


    林晚星捂住了腮幫。


    少女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蘋果,居然真、真的,磕到……她的牙了qaq


    「嘶……」


    看著少女吃痛的模樣,連張靖宇也倒抽了一口氣。


    少女的眼底泛起了薄.薄的水霧。


    江嘉懿小心翼翼關切道:「還好嗎?」


    江嘉彥連忙從紙巾盒裏抽了一張紙遞上去。


    謝佩之輕輕嘆息,轉過了臉。


    確認自己的牙齒非常堅強之後,林晚星跳下了床。


    雖然磕到牙了,不過,也感謝那塊蘋果,讓她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


    林晚星的動作出乎謝佩之的意料。


    「星星?」


    餘下的幾個少年看著林晚星堅強的背影,仿佛閃著光。


    是的,此情此景,讓他們不禁聯想到了某個閃閃發光的品質……


    照例是m5中語文倒數的張靖宇來總結陳詞:


    「……身殘誌堅。」


    *


    「身殘誌堅」的某位小朋友走到了少年麵前。


    林晚星看著沈曦光的眼睛,雙掌合十,鄭重道謝:


    「謝謝你。」


    自從醒來之後,就鬧出了一係列烏,她都沒來得及跟沈曦光好好道謝。


    「送我來保健室,還在這裏陪著,一直等到我醒過來……」


    晚星掐著手指一一列舉,心說看過的那麽多乙女漫畫果然沒有騙她,女主角都是如此的心地善良。


    沈曦光垂眸看她。


    從他的角度,隻見少女的睫毛低垂,像一把濃密的小扇子,撲閃著,在瓷白的眼瞼打下月牙形的陰影。


    他罕見地走了神,數了一會兒她的睫毛數量。


    吃東西的時候也是,很像抱著堅果啃的小鬆鼠。


    「啊,對了!」少女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杏目圓瞪,「我是不是,耽誤你體測了?」


    一抬頭,林晚星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夠不到沈曦光的肩膀高。


    沈曦光低頭看了她一眼。


    「……沒關係。」


    「體育老師安排我下周參加補考。」林晚星眼中心地善良的漫畫女主角,帶來了不幸的消息,「……你也要一起。」


    滿心鬱卒的林晚星,正悄悄踮起腳尖,看自己能不能達到對方肩膀高度,冷不丁被cue,悚然一驚,訥訥應答。


    「這、這樣啊。」


    ——所以說,八百米,是不可能逃掉的。


    ——就算這次暈倒,下次也要補考。


    盡管內心寬麵條淚,但麵對沈曦光,少女露出了一個真摯笑容:


    「總之呢,給你添了麻煩,真的很謝謝你,這麽照顧我。」


    是遠超「同桌」的義務範圍的照顧了呢。


    雖然在朋友中經常處於被照顧的角色,但林晚星從來不覺得被照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尤其是不在義務範圍內的照拂,需要抱有更多,更多的感激之情,以及妥帖的迴報。


    而且……晚星其實有些意外。


    沒想到一直被傳高嶺之花的沈曦光,竟然是外冷內熱的類型。


    比起旁人那裏的「聽說」,她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看見」。


    謝佩之走了過來,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林晚星轉頭看了謝佩之一眼,又看了看沈曦光。


    女主性格外冷內熱,男主性格外熱內冷,看來是互補型的cp呢。


    啊,又磕到了!


    林晚星的眼眸一亮。


    她的座右銘是,沒有磕不到的糖,隻有不努力的磕學家!


    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墜落了溫暖的星光。


    沈曦光隻同她對視了一眼,便像被燙灼了一般,移開了視線。


    沈曦光自認不是熱心的人,他向來不喜歡做多餘的事情。


    因為自身特殊性,他總是刻意和人拉開距離。


    至於這一次的例外,他其實也有點意外,不過……


    他的目光掠過少女,看向和她並肩的少年。


    沈曦光想起了之前謝佩之說的那句話。


    ——因為是很親近的朋友,所以習慣性地納入自己的範圍了呢。


    「親近的朋友」是相互的關係,謝佩之的弦外之音是,他和林晚星在同一個圈子,而在這個範圍之外的存在,終究隻是外人罷了。


    ……真是,幼稚的宣言。


    沈曦光心想。


    但是,莫名地,有點刺耳。


    心底不悅,少年麵上反而莞爾。


    如果林晚星留意,會察覺沈曦光的笑容弧度,其實比謝佩之更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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