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名小旗交代的審訊細節後,冬歉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我知道了。」


    根據他在朝堂和民間安插的情報網,冬歉知道厲北沉早年在冷宮無依無靠的時候,曾在冷宮任職過的燕鄭施捨過他一塊麵餅,雖然這件事已經時隔多年,但對厲北沉來說,對他估計還是有些許情分在的。


    厲北沉是個有恩必報的人,自己親自審問他,恐怕會同他結下樑子。


    但正是因為這樣,冬歉才偏要去做。


    自從那天過後,厲北沉足足有十日沒有再找過他。


    這不是個好兆頭。


    對於得手一次的人就失去興趣,這是個危險的預兆,但這個世界上,最能夠勾起人慾望的,除了色.欲,還有施暴欲。


    兩者結合,才是最大的毒藥。


    或許,是時候該下一劑猛藥了。


    在此之前,冬歉故意安排周十六將自己要親自審問燕鄭的消息放了出去。


    地牢環境幽深,到處都是一股散不去的死氣,森冷異常,仿佛隨時會鑽進人的骨頭縫裏似的。


    黑靴踩在石磚沏的地麵上,發出格外壓抑的聲響。


    來到關押燕鄭的牢房,冬歉居高臨下地站在燕鄭的麵前,什麽也沒做,盯著他足足看了十幾秒。


    但即便如此,經歷過不少嚴刑拷打的燕鄭在他的目光下卻被盯得遍體生寒。


    明明冬掌刑看著年紀不大,但是那看人的眼神就跟什麽豺狼虎豹似的,好像單憑眼神就已經將人剝皮扒筋了。


    過了一會,冬歉像是瞧見什麽極為有趣的事情,低笑一聲:「燕大人,我還什麽也沒做,你怎麽就嚇得全身發抖了。」


    他屈起腿,笑了笑,一腳踩在了燕鄭下身最脆弱的部位,象徵男性尊嚴的東西就這樣在冬歉的腳下踐踏,燕鄭簡直要氣得七竅流血。


    他瞬間失了理智,勃然大怒道:「你這個閹人!我要殺了你!賤奴!閹狗!一輩子沒種的孫子!」


    被人揪著軟肋這樣羞辱,冬歉不怒反笑:「被一個閹人這樣踩著命根,燕大人倒是尊貴的很呢。」


    燕鄭何曾被這麽侮辱過,臉都漲紅了,怒目圓睜地瞪他:「要殺要剮隨便你,我沒什麽可招的了!」


    冬歉移開了腳,無所謂道:「也好,也罷。」


    他從燕鄭的身邊徑直走過,目光好整以暇地盯著掛滿整麵牆的刑具,轉了轉手腕,好像在琢磨哪個用起來順手。


    他的目光簡直就如同一場淩遲酷刑,每落到一處,燕鄭就幾乎已經想像到自己接下來的慘狀。


    傳聞冬掌刑以虐殺死囚為樂,現如今自己已經犯了死罪,落在他手中,幾乎就成了可以被他千刀萬剮的玩具。


    他的手段,讓人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燕鄭的冷汗幾乎浸濕了衣服,可他愣是硬著頭皮,一聲不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冬歉猶豫了很久,最終選擇了一把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剪刀。


    燕鄭愣了愣。


    拿剪刀做什麽?


    看著冬掌刑一步一步炭火走去,燕鄭忽然有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隻見冬歉夾起了一塊燒得通紅的炭火,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純良的笑著,目光卻一寸一寸地解剖著他。


    在滾燙的炭火即將觸碰到眼球的那一瞬間,燕鄭終於承受不住煎熬,大聲哭嚎道:「是尚書!是李尚書逼我這麽做的


    冬歉停手停得很爽快,溫柔地摸了摸燕鄭汗濕的頭髮,笑得純良:「瞧你,早說不就不用受罪了。」


    他把玩著手中的剪刀,對一旁的小旗吩咐著:「拿紙筆,把他的供詞一字不落地記下來,倘若讓我發現他交代的有一個字不對,就不是剪掉一團肉這麽簡單了。」


    他是說給小旗聽的,同樣也是說給燕鄭聽的。


    燕鄭全身被冷汗打濕,像是死肉一般癱坐在地上,驚恐地目視他離開牢房。


    他在上數年,見過的人物不少,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讓他骨子裏都產生畏懼的人物。


    他看人的眼神,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而是像是從死人堆裏摸爬滾打出來的魔鬼,那是經歷了這個世界上最痛苦,最殘忍的事才磨礪出來的寒意。


    在來到東廠之前,這位冬掌刑究竟經歷了什麽,旁人不得而知。


    .........


    冬歉走出牢房後,周十六恭恭敬敬端來一盆清水為他淨手。


    冬歉洗手洗得很細緻,連指甲和指根都細細地搓上一遍,每根手指都反反覆覆洗上三遍才滿意,他用幹淨的白布擦幹受,再一抬眸,就遙遙撞見了厲北沉的身影。


    他正抱著手臂倚在牆上,笑了笑,不知是誇讚還是陰陽怪氣:「冬掌刑當真是好手段,輕輕鬆鬆就破了一樁大案。」


    跟野狗的鼻子一樣靈,果然聞著味就來了。


    冬歉的唇角不動聲色地翹了翹,隨即冷下眸子,將白布搭在淨盆上,全然將厲北沉當空氣一般,不管不顧地朝外麵走去。


    厲北沉可不會這麽簡單地讓他出去,冬歉越是討厭他,他越是喜歡巴巴地往他跟前湊。


    他強硬地一把拽過冬歉的手腕,幾乎是要將人擰脫臼的力道,逼得冬歉不得不正視自己後,露出了一個挺流氓的笑:「今晚我有些悶,勞煩冬掌刑過來陪陪我,如何?」


    察覺到眼前的人身體微微有些僵硬,厲北沉來了興致,俯在他耳邊低聲笑著:「掌刑大人,我好像有點想念你的體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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