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帶冬歉去醫院檢查是否真的有病,萬一他從醫院裏逃掉了怎麽辦。


    但是男人也捨不得將他送迴去,於是便幹脆將他囚禁,依靠虐待他發泄自己病態的欲望。


    誰能想到,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實際上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


    為了能夠活下去,冬歉對男人百依百順,像是沒有廉恥的玩偶,被打被罵從不還手,甚至在被虐待完畢後,還能強撐著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他聽過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你賤不賤啊?」


    他不知道...他隻是想活下去。


    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冬歉平靜地警察描述完這一切,語氣空洞,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受理案件的警方是靠關係進來的,沒什麽職業道德,全程用審問一般的態度跟冬歉交談,甚至故意觸碰到一些隱私的細節。


    聽說被他弄崩潰的受害人不在少數。


    冬歉卻從始至終沒有被他牽動起一絲一毫的情緒,那張好看的臉上,看不見痛苦,也看不見悲傷,更多的隻有麻木。


    隻有院長知道,他並不像自己表現的那般冷靜。


    從那之後,冬歉就變了。


    或許是因為在那樣絕望的環境下,如果有自尊廉恥,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過去,所以在冬歉的潛意識裏,被人看著標記,根本算不上是什麽大事。


    因為比這糟糕一萬倍的事情,他都經歷過。


    這些事情,他明明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的。


    為什麽這些年來,他一次都沒有想起過呢?


    曾經聽起來毫無感觸的過去,如今迴想起來,心髒竟暗暗發痛。


    這就以為著,冬歉對他而言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說起來,他跟曾經收養冬歉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他們都是帶著某種目的收養他,而自己將來要做的事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從來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說冬歉不夠自愛。


    說來可悲,冬歉就連被白家收養之後,他也沒有得到過尊重。


    全家人一起用餐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被排除在外。


    他們甚至不打算裝一下。


    冬歉一直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沒有抱怨,也沒有不滿。


    任白延一直以為冬歉是不在意。


    ....隻是沒想到,他不是不在意,他隻是認命了。


    任白延眸光顫抖,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堵在咽喉,讓他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天生劣等」,原來冬歉一直是這麽看待自己的。


    他下意識想要反駁,可是他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


    因為自己把他收養迴來的時候,心裏想的不也是,這種沒人疼沒人愛沒人在意的貨色,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關心嗎。


    他得是一個多麽虛偽的人,才能夠心平氣和的說出,「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那樣不堪的人」。


    這次的談話,無論結果如何,任白延敗局已定。


    任白延垂下眼眸:「不管怎麽說,私下裏去見alpha都十分危險。」


    「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所以,等等我好嗎?」


    「我一定會研製出來讓你不會痛,也不會難受的抑製劑。」


    冬歉呆呆地抬起眼眸,輕聲問道:「多久?」


    一切沒有具體期限的承諾都是耍流氓。


    任白延的指尖頓了頓,語氣溫柔道:「我盡快。」


    冬歉並沒有真的把他的話當真。


    白年的換臉實驗正進入瓶頸和關鍵時刻,他不信這個時候,任白延有時間和精力去研製那個什麽破抑製劑。


    一切都是幌子罷了。


    他唯一擔心的,應該是獨自去見外人,可能會讓白家的秘密保不住。


    為了這個,所以才要穩住他。


    既然任白延敷衍他,那冬歉也自然而然地會敷衍他。


    於是他對任白延緩緩笑道:「嗯,好啊。」


    見少年終於有所鬆口,任白延清俊的麵容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鳳眸中溢出點點笑意。


    冬歉也同樣配合著笑著。


    互相欺騙就能達成彼此的目的,何樂不為。


    冬歉絲毫沒有騙了別人的自覺,像個得意的小狐狸,表麵上友善地搖著尾巴,心裏卻陽奉陰違,暗搓搓地想著不好的事。


    ....


    任白延從冬歉的房間離開之後不久,白年就推門走了進來.....他甚至沒有敲門。


    麵對冬歉,白年似乎從來都不具備什麽貴族的良好教養。


    冬歉感覺他們倆今天就像是在表演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冬歉倒是很好奇,白年會對他說出什麽樣的話。


    總不會也是來教他自尊自愛的吧。


    白年看向冬歉,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仿佛說教:「雖然任哥哥跟白家十分親密,但他畢竟是王君親封的公爵,就算他足夠包容你,你也不能真的就這麽肆無忌憚地忤逆他的意思,不然,白家可能保不住你。」


    冬歉懂了。


    這位不是來讓他自尊自愛的,而是教自己要他尊他愛,對任白延唯命是從。


    冬歉一時之間甚至有些恍惚,他們兩個人是不是約好了,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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