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職業。”紀如詩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再度臉紅,溫淡的嗓音響起,提高了音量。


    寧致遠收斂視線,不置一詞,突然站起來,拎起沙發上的外套,踱步走向辦公室的門口。


    “寧先生,你去哪裏?”紀如詩不明所以,快速的站起身,牽扯到腳踝的傷時又疼得坐下。


    男人的背影微微一頓,餘光掃她一眼,依舊還是拉開門走了。


    紀如詩看著緊閉的門板,心裏麵納悶不已。他怎麽脾氣這麽差,她不過就是聲音大了點而已啊?


    怪不得,病曆全是空白。


    等到紀如詩腹誹完,動作遲緩的再追出去時,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醫院的走廊,不見蹤影。


    紀如詩歎息,轉身迴到辦公室。


    這是她從醫兩年來,第一次遇到這麽難伺候的病人。


    關上門,紀如詩忽然注意到房間內有一股不屬於她的氣息,是木質香調。可跟一般木質香調不同的是,這一種淩冽透徹,有種讓人抓不住的縹緲感。


    最主要的是,她感覺有點熟悉!


    但是不管她怎麽想,都想不到是在哪裏聞過。再努力想聞得更清楚時,味道就已經被一陣風吹散了。


    轉眼,紀如詩就把這事兒拋之腦後,開始熟悉新的工作。


    看完大量的病曆以後,她抬頭,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十點半,夜幕降臨,外麵的雪也已經停了。


    關燈,起身離開辦公室。


    到停車場取車時,紀如詩看到車頭凹陷進去的一大塊,想到那位寧先生,心情複雜。


    坐上車,她脫了高跟鞋,給母親打電話。


    這通電話紀如詩並不想那麽快打過去,可是項鏈隻有母親知道去了哪裏。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被接通,她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淡,“媽,我迴國了,你在家嗎,我去看你。”


    迴答她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你媽不在家,正給我們跳舞呢!”


    油膩膩的聲音,說完還惡劣的吹起了口哨。


    紀如詩在電話這頭,明顯聽到那邊有一群男人的聲音在附和,笑得十分的惡心和猖狂。


    隱約間,還聽到母親似乎是喝醉後的賠笑聲。


    紀如詩臉色鐵青,用力的捏著方向盤,一邊把車開出停車場,一邊問,“我媽在哪裏?”


    電話那頭的男人很快的報出了地址,是容城出了名的酒吧“煙花柳巷”,進出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掛斷了電話,紀如詩火速的趕去。


    酒吧,人群湧動,昏暗的光線裏各色年輕人摩肩擦踵的舞動,氣氛十分的火熱。


    二樓轉角處,經理模樣的人正在給麵前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匯報工作。


    其中一個男人手裏夾著煙,漫不經心的看著樓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經理的話,某個瞬間,他直接打斷經理,“樓下那裏怎麽迴事?”


    經理上前,往樓下看去,看到幾個男人正在欺負一個女人。女人看起來上了點年紀,身材微微走形,但在妝容的加持下,還有幾分姿色。


    “寧先生是說那個女人?那女人是個陪酒女,經常被各種男人帶來,被欺負也是常態了。”


    寧致遠蹙眉,臉上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厭惡。


    旁邊的宋成偕扭頭,對經理命令,“以後杜絕這種事的出現。”


    “是,宋總。”


    “你下去吧。”宋成偕揮揮手。


    經理離開以後,寧致遠眉頭稍微舒展,看著樓下,慵懶的吞雲吐霧,當看到酒吧的門口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時,冰封的眼底瞬間被點燃。


    他勾唇,不禁輕笑,怕被人碰還來酒吧這種地方?


    是真怕,還是裝?


    宋成偕看到好友獨自在笑,忍不住上前問,“什麽事情,這麽好笑?”


    寧致遠沒迴答,目光始終跟隨著那抹曼妙的身影,看見女人緊緊的皺著眉頭,在人群裏艱難的避開所有人的觸碰。


    看樣子,是真怕。


    半晌,寧致遠撣了撣煙灰,終於開口,卻是問,“怕被人觸碰,是什麽病?”


    “你說的是肢體接觸恐懼症吧?在新聞上看過,一般是心理有創傷。”宋成偕迴答,順著他目光往樓下看去,看見個穿著西裝的女人。


    忽而,又聽身旁的人問,“心理醫生也會得這種病?”


    “心理醫生多數時候都不能自救。”宋成偕說完一笑,“那個女人你認識?”


    “我的心理醫生。”寧致遠邊說邊摁滅了煙,轉身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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