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撇了撇唇,悶悶道,「……我都知道了。」


    聽筒裏再次陷入了沉默,「哦?難怪……你就是打來朝我炫耀這個的?」


    「你在哪裏,哥哥?」少年繼續問道,「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


    「告訴你然後讓英雄來抓我嗎,太天真了……我們已經迴不到過去了,瞬次。」


    說到這兒,話筒對麵的聲音沉了幾度,「除非……」


    少年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除非什麽?」


    對麵卻忽然跳開了話題, 「你想見見他們嗎,瞬次。」


    「……你在說什麽?」


    「別假裝了,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告訴你也無所謂,等你的期末考試結束,來冬木市吧,到時候,我們會在那裏等你。」


    「什麽叫我們?」少年加快了語速。


    「這都是為了你啊,弟弟,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像普通人一樣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嗎?」


    「哥哥?」


    迴答他的隻剩下聽筒裏的忙音。


    少年抿了抿唇,緩緩放下手機,搭在窗框上的手無意識地敲了敲。


    「師傅,麻煩您把我送到車站。」


    ……


    現在:


    冬木市的夜裏,空氣清新,道路十分空曠。


    這裏的人似乎多是無個性,他們對英雄諱莫如深,走在路上,就連具有特殊外貌個性的人都很少見。


    蛇發少年背著一個雙肩包,感到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城市對他濃濃的排斥。


    再一次被經過的路人驚恐地避開,少年抿了抿唇,把外套上的兜帽戴上,推了把臉上的黑超,低下頭加快了步伐。


    偶然之間,他撞上對麵走來的一個人。


    「抱歉。」少年停下腳步,抬起頭,待他看清來人,墨鏡後的雙眼露出一絲詫異。


    外國人?


    「沒事吧?」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的金髮青年麵帶微笑,一雙有別於常人的石榴紅眼瞳中閃過一絲暗色的流光,「你需要幫助嗎?」


    少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青年說話的時候微微昂著頭,語氣禮貌卻難掩倨傲,看樣子是長居高位的發令者,而他的周身,除了與生俱來的王胄之氣以外,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和哥哥身上的氣息有點像,讓人不寒而慄。


    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


    「你……長得有點像我聽過的一個故事裏的主角。」少年已經有些猜到了來者,麵上神色不變,淡淡地說著。


    青年挑起了半邊眉毛,「是什麽故事呢?」


    「隻是一個古老的傳說罷了。」


    「是麽。」金髮青年雙手插兜,似笑非笑,「你長得也很像神話裏的角色。」


    「也是。」少年點了點頭,沒有接他的話茬,「那麽,不打擾了。」


    他和青年擦身而過,朝著前麵走去。


    身後傳來那人挽留的聲音。


    「你不想跟著我走嗎?小蛇。」


    「不用了。」


    少年頭也不迴地向前走著,直到快過了一百米,他才感覺到身後的視線消失了。


    他猛地停住了腳步,長籲了一口氣。


    好險。


    不管那個人是因為什麽原因放過了他,總之,他姑且逃過了一劫。


    ……


    衛宮士郎走在放學的路上。


    這一陣子,附近發生了好幾起駭人聽聞的惡性事件,大家都懷疑是具有特殊個性的人在襲擊平民,一時間外出的人都少了很多。


    為了學生安全,學校也提前放學了,衛宮士郎因為留下來幫同學值日,所以遲了一步,當他走在路上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間了。


    冬木市是一個四麵都被山環繞的城市,他的家就在郊區,是養父留下來的遺產,一處占地麵積對一個人來說大得有些誇張的日式宅院。


    就在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他遇到了一個怪人。


    是個穿著黑衣服的身形嬌小的少年,孑然一身,坐在長椅上,身旁放著一個登山包,在路燈下顯得格外蕭瑟。


    像是離家出走的未成年。


    這附近晚上很少有車經過,考慮到最近世道不平靜,一頭棕紅短髮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


    「你……迷路了嗎?」


    「……」對方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兀自低著頭。


    「需要幫助嗎?」


    似乎是終於注意到麵前的響動,對方身體一顫,緩緩抬起頭,兜帽伴隨著他的動作落下,露出一頭碧綠的柔軟蛇發。


    衛宮士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少年抬起手,揉了揉墨鏡後麵的眼睛,聲音中帶著些剛睡醒的懵懂。


    「我……可以借住一晚嗎?」


    ……


    「給,咖喱蛋包飯。」


    裝著熱騰騰的米飯的白瓷盤被放到了少年麵前。


    蛇發少年跪坐在榻榻米坐墊上,拿起勺子,劃開了金黃色的橢圓形蛋皮。


    黃澄澄的咖喱醬裹挾著大塊的土豆、胡蘿蔔和雞肉流淌到潔白的飯粒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少年被這壯麗的景象所吸引,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唿。


    「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過獎了。」衛宮士郎端著兩杯茶水,將一杯放在少年手邊,另一杯則捧在自己手心裏,盤腿坐到了對麵。


    少年小口小口地品嚐著食物,動作文雅但進食速度卻很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空盤了,他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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