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發吧!”


    秦牧野也站起了身,如果馮塽的猜測沒錯,鎮宅符案怕是會成為大乾近十年來第一大案。


    同時牽扯到豪門大族,還有妖官集團。


    隻有這樣,才值得兩個宗師隨行。


    他知道,這麽做肯定會激起驚濤駭浪,長遠來看甚至可能會對自己造成不利的影響。


    但王朝遲早會迎來一場大亂。


    到時候能不能活著全看本事。


    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好好當皇帝搞事的利刃,給自己攫取海量的好處和屬性點。


    什麽長遠影響。


    就是個蛋!


    “好!”


    李星羅笑道:“我去叫空虛道長,他歇了這麽多天,也該幹活了。”


    白玉璣神情如常,溫柔嫻靜地呆在秦牧野身邊,注意力卻在李星羅那裏。


    隻見後者打開箱子,箱子縫隙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泥點子滾落,黏在了傀儡身上。


    看到這一幕。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那泥點子是一隻蠱蟲,同鸞鳳蠱很像,也是雙蟲一體,另一隻蟲子就在自己耳朵裏,能通過一些特殊的聯係,讓自己聽到傀儡周圍一切聲音。


    這些天她一直在找機會接近這具傀儡,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一是找不到理由接近,二是烏鷺感知極其靈敏,很容易被發現貓膩。


    所以她隻能找個機會,控製著蠱蟲爬到裝著傀儡的箱子縫隙,進入休眠狀態,待到箱子打開就能黏在傀儡身上。


    雖然不確定有用,但萬一能夠聽到一些有關的東西呢?


    見到計劃成功。


    她終於放下心來,將秦牧野扯出了屋,壓低聲音道:“牧野!你們先去吧,我想要出門一趟。”


    秦牧野有些疑惑:“你要去哪裏?”


    白玉璣抿了抿嘴唇:“我有一支族人就流亡到了邕州,我想……去看望他們一下。”


    “嗯!”


    秦牧野捏了捏她的手心,旋即又取下腰間錢袋塞到她手裏。


    沒有說話。


    但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白玉璣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一下,便飛快離開了邕王府。


    李星羅從屋裏走出來,好奇道:“主母這是去哪?”


    “哦!”


    秦牧野信口胡謅:“她有個師妹在這邊,去看望一下,不用管她,我們出發吧!”


    李星羅點頭:“好!”


    一行三人兩傀儡離開邕王府,大踏步朝邕州府衙走去。


    快到的時候。


    秦牧野壓低聲音對馮塽說道:“等會到了府衙,先看看何橦有沒有把符紙拿出來。如果沒有,我拖住他們,你跟烏鷺姑娘去找,找到之後咱們直接走。牛平天是個眼睛,能甩開就甩開。”


    “是!”


    馮塽鄭重點頭,他心裏也清楚掩人耳目的重要性。


    結果到了府衙,幾人都有點傻眼。


    那些疑似有問題的符紙,就跟卷宗一起,整整齊齊地擺在文書庫中央。


    整個衙門空蕩蕩的,除了在此等候的何橦,隻有寥寥幾個文吏,就連牛平天也完全不見蹤影。


    秦牧野好奇道:“衙門人呢?”


    何橦痛心疾首道:“迴大人!下官的小兒子前些日子去外麵遊玩,結果剛才衙門收到了山匪的勒索信,楊參軍已經帶著武吏去營救了,若非大人需要下官準備文書,下官也一起去了。”


    好好好!


    為了摘清關係,這種大戲你都能導得出來。


    山匪綁刺史的兒子,嗯……


    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秦牧野又問道:“那牛平天呢?”


    何橦趕緊道:“前些日子咱們這抓了一隻母牛兇獸,實在是狂野難馴,牛大人聞之怒不可遏,已經去幫我們馴服了。”


    秦牧野嘴角抽了抽。


    把牛平天支開,向我示好是吧?


    沃日!


    你這老小子,有點上道啊!


    何橦一副憂心又為難的樣子:“秦大人!現在有馮大人陪您,您看……”


    秦牧野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當即揮了揮手:“人命關天,何大人快去營救令郎吧!”


    “多謝!”


    何橦無比正式地衝馮塽拱了拱手:“馮大人!我不在,邕州府衙就交給你了。”


    馮塽:“……”


    秦牧野:“嘖……”


    好好好,馮塽又成第一責任人了。


    估計這個案件辦完之前,這老泥鰍的小兒子是救不出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也不能要求他太多。


    目送何橦離開,文書庫裏就隻剩自己人了。


    秦牧野咧了咧嘴:“老馮,這口鍋可不輕啊!”


    馮塽挺了挺胸:“隻要能為嶺南百姓謀福祉,再大的鍋我也能扛起來!”


    說罷。


    直接取出問題符紙,遞給了李星羅:“烏鷺姑娘,你看!”


    李星羅結果符紙,眼睛頓時一亮:“這符師本事不小啊!”


    秦牧野也來了興趣:“怎麽說?”


    李星羅撚起毛筆,隨手畫了一下:“主公你看,這是鎮宅符原始版,其內在原理便是感應殺氣,隨後將內裏蘊含的靈氣,盡數向目標鎮殺而去。


    這樣的鎮宅符威力雖然大,但成本卻相當不低。


    而這張鎮宅符靈氣儲存卻不足百分之一,材料也是最劣質的材料。


    符文卻能向外延伸,與百丈內的符紙遙相唿應,隻要受到侵擾,就能抽幹其他符紙的靈氣從而鎮殺。”


    “能擋什麽修為的兇邪?”


    “五品以下,大概能拖十息。”


    “倒也不孬,成本怎麽樣?”


    “一兩銀子,我能畫二十張。”


    “真是暴利啊!”


    秦牧野搖了搖頭,隨手拿起另外一張:“先別感慨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上麵的貓膩。”


    “好!”


    李星羅點了點頭,盯著符紙就苦思冥想了起來。


    秦牧野撇了撇嘴,這李星羅在裝什麽?


    這符紙,自己拿到的那一刻,就看出問題在哪了。


    符紙看起來很正常,輸入真氣之後,符文迴路也能暢通無阻地激活。


    但……


    味道不對!


    或者說,顏料裏多了一味藥材。


    這藥材一旦沾水,就會與顏料裏的朱砂融合,使其靈氣絕緣,符紙自然就廢了。


    兇邪隻要朝上麵尿一泡,就能直接闖屋擄人了,若是修為碾壓,甚至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而符紙,等到水幹了以後,這味藥就會析出,符紙便又會恢複正常。


    這味藥無色無味,而且隻用了很小的量,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然後它在符紙上附著也不牢固,若是不注意,來迴拿上幾次,就掉得差不多了。


    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現在基本確定,這就是豪門大族跟妖官勾結了。


    世俗實力尋找平民天才。


    符紙售賣完成標記。


    然後專人出手進屋擄掠。


    這樣的流水線,根本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


    在煉化圖騰源炁之後,五感以及悟性基本已經到達了無敵的地步,像這種案子,基本約等於開了透視掛。


    這種級別的手段,可能換一個製符大師來,都未必能看出端倪,因為這味藥對製符來說已經超綱了。


    但在自己和李星羅麵前形同虛設。


    破案從來不是重點。


    跟後麵的利益集團硬碰才是。


    秦牧野已經在想,到底用什麽姿勢莽過去了。


    不過。


    現在他還不能開口。


    因為一開口,就會暴露自己的五感。


    還得等李星羅才行。


    不過……


    李星羅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好似完全看不出裏麵的玄機。


    目光卻早已瞄向空虛道長。


    這道題太簡單了,直接解出來沒有什麽意思。


    不如再借機試探一下。


    前幾天在飛舟上,空虛道長一直處於折疊的狀態,她想試探都找不到機會。


    這次總算找到機會了,反正這符紙的奧秘隻有自己知道,正好借機攻其不備。


    自己先借符紙,吸引空虛道長的注意,讓秦牧野放鬆戒備。


    然後陡然殺一個迴馬槍。


    如果秦牧野跟空虛道長真的是同一個人,定會被殺一個措手不及。


    我真是太聰明了!


    不過欲速則不達,想要誘敵深入,得先讓敵方放鬆警惕。


    李星羅打定主意,問馮塽要了一些製符材料,開始瘋狂寫寫畫畫。


    一張又一張。


    不斷做出改變。


    一副試圖找出符紙缺陷的樣子。


    這一畫,一個時辰過去了。


    她滿頭大汗,像是耗盡了心神。


    馮塽安靜如雞,一點都不敢影響這個大佬思考。


    秦牧野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幺蛾子,等得有些急眼,卻還是做出一副關切的模樣:“烏鷺,你沒事吧?”


    李星羅揉了揉腦袋:“沒事,就是耗的心力有些多,有些頭暈。”


    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拿起符紙走向傀儡:“道長!這張符紙,我好像抓到了一些問題,但又有些說不出來。我記得上次觀摩你賦靈,你講過傀儡仿魂紋路的構建,我記得有些不太清了,你能再跟我講一遍麽?”


    傀儡疑惑道:“這跟製符有什麽關係麽?”


    李星羅點頭:“很可能有!”


    “這想要講明白,可能有些耗時間。”


    “不怕!您慢慢將!”


    說著。


    李星羅就遞給他一塊木炭,示意他用文書庫的牆講解。


    傀儡不疑有他,拿起木炭便講了起來:“煉傀的確與製符有相通之處,仿魂紋路與符文,本質上都是靈氣形成的迴路……”


    見他侃侃而談。


    李星羅搬去了兩把椅子,衝秦牧野招了招手。


    待秦牧野坐到旁邊,便如同學霸一樣認真聽講起來。


    心裏卻在默默注意著傀儡的語氣。


    待傀儡講到最投入的那一瞬,也在秦牧野聽得最投入的一瞬。


    李星羅兩眼忽然一翻,身子一軟便朝秦牧野倒了過去。


    這一波來得突然。


    而且是在傀儡的視野盲區。


    若兩人不是同一個人,秦牧野肯定先傀儡一步反應。


    若兩人真是同一個人,傀儡的講述節奏肯定會立刻出問題。


    我可真是太聰明了!


    “嘭!”


    李星羅倒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烏鷺,你怎麽了?”


    這是秦牧野的聲音。


    過了約莫半息。


    傀儡才後知後覺,擔憂地衝過來:“帝……世子!烏鷺姑娘怎麽了?”


    秦牧野搖頭:“不知道啊!忽然就暈了。”


    李星羅:“……”


    還真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戲還是要繼續演。


    她摟住秦牧野的脖子,艱難地睜開眼,汗水撲簌簌地流著,唿吸也有些急促:“我沒事,就是耗心力有些多,不礙……”


    她想著趕緊站起來,可聞著秦牧野身上的氣味,有些頭暈目眩。


    結果一個趔趄,就坐在了他腿上。


    啊?


    李星羅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不是吧秦牧野,你這也太餓了!


    我現在的相貌這麽普通,你都……


    她感覺自己身體都不對了,仿佛每一滴血液都在蒸騰熱氣,烘得她渾身發燙,隨後匯聚到小腹,形成一汪暖泉,緩緩朝臍下流去。


    啊這!


    這這這……


    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忽然在門外:“烏鷺姑娘?你為什麽坐在我相公的腿上?”


    兩人嚇了一跳。


    齊齊朝門外看去。


    發現白玉璣正雙眼睜大,滿臉震驚地看向這邊。


    李星羅語塞:“我……”


    她頭一次這麽心虛。


    有種跟有婦之夫偷情被抓到的感覺。


    秦牧野趕緊解釋道:“烏鷺姑娘耗太多心神,忽然暈過去了。”


    李星羅趕緊附和:“啊對對對!”


    傀儡也趕緊解圍:“方才烏鷺姑娘一直在找符紙的問題,的確消耗心力。”


    白玉璣這才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她剛才也一直在監聽,好像的確是自己想多了。


    “冒犯了,主公!”


    李星羅也暗鬆了一口氣,連忙趕緊掙紮著起身,可身體還癱著呢。


    掙紮一次,坐下一次。


    坐下一次,被硌一次。


    她人麻了。


    “別動!”


    白玉璣趕緊阻止,飛快跑了過來:“我來給你號脈!”


    說著。


    一把扣住了李星羅的手腕。


    然後,氣氛尬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


    白玉璣才不解地看向秦牧野:“牧野,你給烏鷺姑娘下春藥了?”


    秦牧野:“???”


    李星羅:“!!!”


    馮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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