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認識?


    傀儡頓了頓,反問道:“何以見得?”


    李星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輕笑了笑:“猜的!不知先生何時願意露麵?”


    嘖!


    猜得還真準。


    不過你沒有繼續追問,還怪有邊界感嘞。


    傀儡思索了片刻,鄭重道:“以貧道目前的身份,的確暫時不便露麵,不過我對高官厚祿也沒有那麽渴求,待到帝姬需要,貧道自會出麵竭力相助。”


    倒不是他想保持神秘感,而是自己這身份,的確不適合露麵。


    昨天李星羅的確有出麵力挺秦家,但案件審完之後,就立刻離開了京兆府。


    足以見得,她本人對秦家還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裏麵的原因應該很複雜,反正秦牧野拿不準。


    雖說皇帝命格批注上說他能容古今難容之量,但容量終究有一個限度。


    一旦超過這個限度,怕是就該絕蒼生難絕之情了。


    而且秦家人叛亂也是批注上寫著的,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也不知道是李弘死前還是死後。


    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傀儡落後李星羅半個身位,兩人一前一後進府,他這才說道:“對了帝姬,戰鬥飛舟的事情……”


    李星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父皇說了,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你我處理。城南三百裏有一處皇家行宮,屆時會有一批工匠秘密潛入,到時還請先生多多費心。”


    “一定盡力!”


    謔!


    這就直升軍科院院長了?


    秦牧野愈發好奇了,李弘給李星羅下放的權力,已經是相當恐怖了,這種足以影響國防的產業,居然一點都沒有收迴的意思。


    這規格,完全是按女帝培養的。


    可李星羅的批注卻是天命傾軋,屍骨無存,而且是自斷大帝之路。


    這麽順風,她為什麽會自斷大帝之路?


    總感覺裏麵的水很深。


    媽的!


    越來越覺得這皇帝有點嚇人。


    走到正廳。


    傀儡忽然愣住了:“帝姬,這是……”


    眼前的長桌上,各種頂級煉器材料堆得密密麻麻。


    估摸下來,恐怕得值上萬靈石。


    李星羅笑了笑:“父皇說了,寶劍贈英雄,這些都是先生的了,不過父皇讓我代為請求先生一件事情。”


    “什麽?”


    “盡先生之所能,打造一具最強的傀儡!”


    “沒問題!”


    傀儡欣然答應,這麽多材料,打造十具也沒問題啊!


    李星羅又補充道:“半天之內就要!”


    “沒問題!”


    傀儡直接開幹。


    李星羅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絲熟悉的影子。


    ……


    因為沉浸式操縱傀儡太消耗精力。


    秦牧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不過他也不無聊。


    因為白玉璣也躺在他床上補覺。


    雖說把她哄過來的時候,他承諾過不會對她做什麽。


    但有些人就是好看到,即便隻靜靜地躺在那裏,都能給人帶來極致的視覺享受。


    尤其是她的身材……


    秦牧野很好奇,把炸蟲子當主食吃,這麽促發育麽?


    在他的注視下。


    白玉璣緩緩睜開眼睛。


    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自己的衣服,發現衣領還是整整齊齊的,嘴角頓時揚起一絲沁人心脾的笑意。


    秦牧野撇了撇嘴:“你防我怎麽跟防狼似的,防狼成功這麽高興啊?”


    “你管我?”


    白玉璣白了他一眼,微紅的俏臉說不出的嫵媚。


    她自然不是防秦牧野,若真想防,她肯定就躺自己的床了。


    而且兩人……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經做過了,也沒有防的意義。


    之所以躺這裏,她隻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確認秦牧野對自己的色心,究竟有沒有帶著克製。


    現在看來,明顯是有的。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確認這個,也不想去思考這個代表的什麽。


    她隻知道。


    這個好像對她很重要。


    白玉璣坐起身,看了一眼窗戶:“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要去皇宮吃飯了?”


    “是啊!”


    秦牧野點了點頭:“大家都等你呢,丫鬟都催了好幾遍了。”


    白玉璣疑惑:“那你不早點叫我?”


    秦牧野攤了攤手:“昨晚我害你睡不著,哪來的底氣叫你?我先出去,你趕緊換衣服。”


    “嗯!”


    白玉璣輕輕嗯了一聲,感覺這個聲音聽著有些乖巧,趕緊板起臉:“算你識相。”


    秦牧野:“……”


    片刻後。


    兩人挽著手來到了正廳。


    秦延瑛正來迴踱步,顯然已經等急了。


    看到白玉璣出來,上去就攥住了她的手:“侄媳婦,你可算來了,走走走,別讓陛下等急了!”


    秦明日也換上了正裝,顯然也要赴宴。


    看到秦牧野,再沒有了之前的傲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兄長!”


    “嗯。”


    秦牧野也沒有為難他,淡淡應了聲,便跟了過去。


    ……


    秦明日自己一輛馬車。


    其他三人一輛馬車。


    秦延瑛全程在跟白玉璣吹噓,自己跟皇帝感情有多麽多麽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親兄妹。


    白玉璣也是會應和,搞得秦延瑛越扯越嗨。


    可扯著扯著,她發現自己大侄子一直都沒有反應。


    不由得有些不滿:“牧野!你擱那沉思啥呢?咱今天是赴宴,又不是赴死?”


    秦牧野:“……”


    得!


    你說完我更焦慮了。


    不一會兒。


    馬車就停在了皇宮外麵。


    洪公公已經等候多時了,上來寒暄了兩句,就帶著四人進宮了,快走到雍慶宮的時候才說道:“四位可能還要等一會兒,陛下臨時多了些公事,還請偏殿稍事歇息!”


    “沒事沒事!”


    秦延瑛大喇喇地擺了擺手,正準備進偏殿,卻發現正殿裏的身影好像有點眼熟。


    她停住腳步:“老洪,能看熱鬧不?”


    洪公公笑道:“都自家人,想看便看吧,跟老奴來,莫要驚動旁人。”


    說著,便帶著三人從正殿的小門進入。


    正殿之中。


    李弘穿著厚實的棉袍,捧著暖爐側臥在躺椅上,一副病弱的中年美男子形象。


    而下麵,跪著黑壓壓一大片人。


    隻需掃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都是昨天在京兆府為扈煥發聲的人。


    李弘聲音溫和地問道:“所以說你們昨日替扈煥辯護,隻是聽同僚說扈煥是個好妖官,心生憐憫之情,所以才會出頭?”


    “是啊陛下!”


    “陛下明鑒!”


    “我們也是錯信同僚,才險些鑄成大錯,還請陛下開恩。”


    每個人的聲音都充滿著求生欲。


    畢竟他們都是被陳隧抓的,整個京都但凡經這煞神手的,沒人能有好下場。


    但好在,他們多了一個機會。


    因為陳隧剛把他們丟進詔獄,就被皇帝免職了。


    而他們也得到了一個找皇帝伸冤的機會。


    他們官職都不高,沒有上朝的資格,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皇帝,看到李弘溫潤和藹的模樣,他們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開始瘋狂證明自己的清白。


    隻見李弘神色嚴肅,仿佛真的陷入了沉思。


    可思索了許久,卻還是沒思考出來答案。


    直到外麵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陛下!鴻臚寺幾位妖官求見。”


    “傳!”


    李弘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


    鴻臚寺來的妖官並不多,隻有官品最高的鄭旺,還有牛平天和青丘媚兒。


    他們看到地上跪著的人,麵色齊齊變了一下。


    今天咋這麽晦氣呢?


    商量了半天,才選了這麽一個時間,求見皇帝商量圖騰源炁的事情。


    怎麽就碰上這些倒黴催的了?扈煥那邊已經受罪了,九縷圖騰源炁可不能再沒了啊!


    待三位妖官行過禮。


    李弘笑著問道:“諸位愛卿,他們說昨日堂上為扈煥辯護,都是因為你們向他們擔保了扈煥的妖品,可有此事啊?”


    “放屁!”


    牛平天頓時麵色大變,又很快又意識到失言,連忙解釋道:“陛下,我不是說您放屁,我是說他們放屁!我們跟扈煥又不熟,哪裏知道他什麽妖品?”


    聽到這話。


    崔瀚人都麻了:“不是!你……”


    牛平天牛眼一瞪:“昨天京兆府可是有好幾百雙眼睛看著呢,我們可一直都站在公義這邊,你擱這栽贓你母呢?”


    崔瀚:“???”


    牛平天趕緊向李弘拱手道:“陛下!我等在京城為官已經有些年頭了,您也是清楚我們品行的,怎麽可能做出這種醃臢事?


    反正俺老牛行得正坐得端,這天下就算有一萬個人汙蔑我,也不可能有一個人能拿出證據。”


    “你!”


    “你什麽你?你能拿出證據麽?”


    “???”


    口頭的協議,能拿出雞毛的證據!


    我們聽你們的才落得如此下場,結果你們還清高上了。


    所有人都繃不住了,紛紛聲討起了牛平天。


    牛平天被罵的有些紅溫,但就是死咬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拿不出證據。


    一時間,雍慶宮亂得跟菜市場一樣。


    秦延瑛看得起勁:“還是皇宮裏的節目攢勁兒啊,狗咬狗還真好看嘿?”


    秦牧野:“……”


    有一說一,李弘還真是個微操怪,順手還挑撥了妖官與門閥之間的關係。


    這些妖官雖然已經有了不低於人的靈智,但終究還是更在意直接利益,隻要足夠的好處放在眼前,他們可不在乎什麽盟友不盟友。


    扈煥都被他們賣了。


    更何況這些小角色?


    當然。


    這挑撥並不算特別高明。


    但李弘高明的點在於,他從來都不給這些人斟酌的時間。


    昨天鄭旺出現的很晚,他出現的時候,距離眾妖官站隊就隻剩下一炷香的時間,讓他們甚至沒有時間聯係大聖廟。


    今天也是一樣,陳隧大半夜去抓人,抓到人就丟到了詔獄裏麵,不給他們與家人接觸的機會,在牢裏精神內耗一整天,出來就直接跟妖官對線。


    一波操作下來,或許傷不到他們合作的根基。


    可信任危機一旦產生,就沒有了複原的可能。


    雍慶宮裏吵吵鬧鬧,牛平天被罵急眼了,甚至直接開始叫囂要判那些罪臣死刑。


    李弘被吵得不堪其擾,隻能讓錦衣衛代指揮使把那些罪臣先押下去。


    終於清淨了。


    牛平天也有些等不及了,幾次試圖朝前踏幾步,卻都被鄭旺攔住。


    李弘揉了揉腦袋,轉身看了一眼洪公公:“洪卿,皇榜可準備好了?”


    “迴陛下,準備好了!”


    “盡快張貼出去吧,畢竟九縷圖騰源炁,萬族科舉定會是一場惡戰,得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


    “是!”


    “下去吧!”


    李弘這才看向牛平天:“牛卿,你方才欲言又止,可是有話想說?”


    牛平天又喜又懵,轉頭看向鄭旺:“我剛才想說啥來著?”


    他剛才還有很多話要說的。


    結果皇帝早已擬好了九縷圖騰源炁的皇榜。


    這皇帝還怪好說話嘞!


    幸虧鄭旺機靈,組織大家一起把扈煥那條蠢蟲賣了,表達了妖官集團的遵紀守法,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


    反觀大聖廟,居然還把鄭旺訓斥了一頓,要不是哥幾個攔著,甚至還想把鄭旺從大聖廟除名,簡直不可理喻。


    可話都讓皇帝說了,讓我說啥?


    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麽。


    秦延瑛卻迴過味兒來了,當即怒氣衝衝地站了出來:“陛下!你這決定太荒唐了,我不同意!”


    秦明日也忿忿上前:“我也不同意!”


    秦牧野:“???”


    等會兒!?


    剛才洪公公允許幾人旁聽,他還隻當李弘想讓秦延瑛看狗咬狗出出氣。


    可現在怎麽感覺,秦家好像也是“狗咬狗咬狗”中的成員呢?


    這皇帝到底想要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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