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太陽,是越來越大,什刹海的天兒,也是越來越燥熱,最後喝茶都不解渴。


    張少武灌了個肚圓兒,才晃晃悠悠的從什刹海的茶館離開,空氣中飄著一股子魚腥味。


    身後那個女人,腳步特別輕,就跟房簷上的狸花貓一樣,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張少武並沒往南鑼鼓巷的方向走,而是穿過朝陽門,往城外麵走去。


    炙熱的陽光,炙烤著腳下的土路,路邊飛馳而過的馬車,傳來一陣馬嘶聲兒,繼而掀起一股塵土的風。


    不遠處的天邊,又卷起一陣烏漆漆的雲彩,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又得下雨了。


    張少武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後的女人,眯著眼盯著他的背影兒。


    “來廣營?他還敢去來廣營。”!!!


    沒錯!


    張少武心裏猜的出來,緊跟身後的練家子,肯定是跛虎馮子焜請來的“殺手”。


    為什麽是殺手?!


    那女人的身上,血腥味兒太濃烈了。


    哪怕是張少武遠遠的瞟一眼,都能看出這個娘們兒,手上絕對有十幾條人命。


    來廣營吉祥門的胡同裏,走到最後,是一條死胡同,旁邊也沒什麽人,頭頂的雨說下就下。


    身後的女人出刀很快,一刀刺後心,一句廢話都沒有,就想要了張少武的命。


    張少武腳下踩著八卦步,堪堪躲下插向後心的刀尖,一扭頭才看清這個女人的臉。


    不醜,但是也不好看,模樣很是普通,就像是扔在人堆兒裏,也沒人會多看一眼的那種。


    身材不高,估摸著隻有一米五左右,可身形靈活如同雌豹,她踩在旁邊胡同的牆上,手心裏迸發出來幾個柳葉大小的刀片。


    張少武也一腳踩在胡同牆上,腳尖接力,身形跟炮彈一樣,激發出去。


    倆人一個近身,張少武一拳砸在牆麵上,就見青磚牆麵,一個大窟窿。


    那女人也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張少武,身上的功夫這麽了得,這一拳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五髒六腑都得炸開。


    哪有如果!?


    張少武近身太快,右手剛想去抓她的脖頸,那女人身形快退幾步,最後身子抵在死胡同的牆上。


    砰!


    一拳如風。


    女人的耳邊飛過稀碎的磚頭,身後又是一個大窟窿。


    她剛想側身避過,又從後腰抽出一根半尺長的匕首,身形如蛇,她半個身子貼在地麵上,濺起腳邊的雨水。


    刀很快。


    人也很快。


    這女人擎著刀尖狠刺在張少武的眉心,不過幾毫米,卻見張少武猛地抬手,用皮肉捏住那柄要命的匕首。


    在她吃驚又驚懼的眼神中,那把匕首,最後快速的扭曲下來。


    嘣!


    左手炮拳!!!


    張少武一拳將這個女人的腦袋,砸的嵌入在牆麵的窟窿裏。


    “真他媽是個狠角色。”


    他很享受這種原始的廝殺,也喜歡拳拳到肉的搏命。


    這一條死胡同,如同非洲的大草原,正在上演一出獅子搏兔的戲碼。


    張少武伸手掐住那女人的後脖頸,還是將她的腦袋,按在青磚牆麵的窟窿裏。


    “你是誰。”?


    女人本想遲疑的時候,她脖頸處傳來一股撕裂感,似乎隻要張少武一個念頭,就會捏碎自己的脖子。


    “竹葉青——赤練。”


    張少武可沒聽過這麽一號人物,名字還挺“中二”,此時雨水打濕了她身上的衣裳,浸透的粗布衣衫,透明的能看見她後背上的刺青。


    一尾蛇!


    一尾閉著眼的蛇!


    “馮子焜讓你來的吧。”張少武淡聲問著。


    瓢潑大雨,澆在倆人身上。


    就跟那一晚上,他廢掉馮子焜的雨一樣大。


    隻不過,雷聲似乎低沉了許多。


    腳下的雨水,慢慢的漫過自己的腳背。


    嵌入牆體的女人腦袋,發出嗚嗚的低沉怪笑,最後甕聲說道。


    “你拿走的那幾幅畫,還有馮子焜的家產,不是那麽好留住的。”


    “馮子焜雖然不會借警察的手殺你,可他在黑市,已經散出消息,是你拿走了乞門的國寶級字畫。”


    “想殺你的人,不止我一個。”


    “哦。”張少武嘴裏,淡淡的一聲迴應,最後抓著地上那把彎曲的匕首。


    一個唿吸間,挑斷她的的手筋腳筋。


    腳踝與手腕上的血,慢慢的滴落在渾濁的泥水裏。


    張少武又拿著匕首,隔著她的衣服,刀尖刺在她後背刺青的蛇頭上。


    那條蛇,五彩斑斕的紅。


    雨很大,街麵上幾乎沒什麽人,張少武抓著竹葉青的脖頸,沿著胡同裏的房簷走。


    很快!


    他再次找到來廣營跛虎馮子焜的院子,將竹葉青扔到院落裏。


    砰!


    屋裏的人聽到動靜的時候,張少武早就消失在雷聲的陣雨裏。


    雙眼盡瞎的馮子焜,倆眼蒙著白色是紗布,甕聲問著。


    “誰。”!?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看著院裏的竹葉青說道:“幹爹,是個女人。”


    “後背上有條蛇,看著可嚇人了。”


    “她手腕上還有腳上,還流血呢。”


    馮子焜身形一哆嗦,已經猜到了是誰,隨即又問道。


    “眼瞎了沒有。”?


    那孩子走到竹葉青的身邊,翻看她的麵部,最後說道。


    “瞎了。”


    可張少武並沒有廢掉竹葉青的招子,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為什麽會說謊。


    四九城的雨,漸漸的變小。


    馮子焜聽著耳邊的雨點,最後又問道:“人死了沒有。”


    “沒事呢,有氣兒呢。”孩子又迴道。


    良久。


    雨停了。


    院子裏有泥土的土腥味兒,還有地上的血腥味兒。


    “把她扔到街上去。”馮子焜手裏拿著一根棍兒,摸索著坐在門檻上。


    那孩子也不點頭也不搖頭,最後跑出馮子焜所住的小院。


    邊跑邊喊道。


    “馮子焜殺人了,馮子焜殺人了。”


    “快來人啊!馮子焜他殺人了。”


    馮子焜笑了,他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他人即地獄。”!


    “他人即地獄啊。”!


    他直到被公安帶走,嘴裏還在咀嚼著這句話。


    不管怎麽說,乞門的門長馮子焜也算一代梟雄,是四九城的虎狼之王。


    可最後,卻被自己收養的義子,扔到苦窯裏。


    “人是你殺的嗎。”?公安問道。


    馮子焜點頭,“是我殺的。”


    “兇器呢。”公安又問道。


    馮子焜兩眼一抹黑,最後笑著說道:“你看得見,我可看不見。”


    這馮子焜被槍斃,已經是半年之後了。


    四九城的江湖人都知道,他是死在自己幹兒子的手裏。


    可隻有馮子焜知道,自己是死在張少武的手裏。


    他以後的結局隻有兩個,一個是被別人殺死,一個是被公安殺死。


    今日,張少武也很高興,他路過菜市場買了一隻雞。


    他走到前院,看著於莉問道。


    “於莉嫂子,聽說你很會做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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