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城,雲宮。


    那是一處靜謐小院。


    那是一把寬大舒適的木椅。


    那是一位滿臉歲月滄桑的老者。


    閉目迴首往事,流下兩行清淚,沾濕衣襟。


    時有微風起,衣衫隨風飄,仙風道骨顯,豪氣衝雲霄。


    另一位老者走進這裏,黯然神傷,清淚滴落。


    歲月蹉跎,傷懷如故,至如是也。


    “安排好了嗎?”


    “依祖製歸葬!但是,七叔認為牌位不應置於祖祠中!”


    “七叔對!”頂鑫真人道,“三弟,我們當真是遠不如承明宗的高人呐。鬥了這麽多年,還是沒看破。”


    “大哥,你是說?”


    “安排下去吧!雲氏子孫皆有資格!一切好自為之!”


    ※※※


    天帝城,七夜城,逍遙城,共同構成小九洲中洲的核心,甚至可以說是大九洲鴻洲的核心所在。


    曆經時日,在人族修士的共同經營下,已是層次分明,輪廓清晰,規劃合理。


    “三天六正九段”的格局深入人心。


    十八條大道縱橫交錯於三城間,仿佛穿梭於心髒上的主脈絡,將四麵八方連成一氣。能在這十八條道上奠基發展的,無一不是至少由金丹境修士坐鎮的勢力。哪怕是稍稍靠近一些的勢力,亦是具有非同小可的實力。


    縱使是承明宗天甫堂主控的桫欏界,距離“三天道”之天虹道的距離,足有萬餘裏。強大如承明宗,不得不選擇避鋒芒而行。在鴻洲能壓過承明宗的勢力,那是相當有限。從沒人敢懷疑,倘若承明宗眾長老不隱退,整個鴻洲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地域盡歸其掌控。何況,就算是在新一代弟子的開拓下,所掌控的地域已驚為天人,令許多金丹境修士汗顏。


    最近數月,承明宗四處出擊,橫掃很多人跡罕至的山脈,開發出數座新城。所獲之豐,不可估量。


    有人忙,就有人閑。譬如,正行走在天虹大道上的嶽琛等人,屬無事可做的人。步態之悠閑,精神之放鬆,令身邊走過的修士不禁搖頭鄙視。


    屠雷等人品頭論足,談天說地。嶽琛默默地走在前麵,一直向大道兩旁觀察。當看到一個酒樓時,猶豫了一陣,才朝裏走去。


    “拜見堂主!”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司馬亮,另一人是諸葛懿。二人按照約定,早早在此等候。


    “師兄,這二人是什麽人?”田昶滑頭滑腦的問道。


    “青丘天狐宗弟子!”諸葛懿主動說道,“堂主,我們已定好位置,坐下說。”


    六人坐定,嶽琛坐到首位。


    “二位師兄遠道而來,應是公事!”嶽琛用筆寫道。


    諸葛懿與司馬亮一臉疑惑,互有詢問之意。


    “師兄身發變故,不能正常發音,但聽力正常。有事,撿重要的說。”田昶道。


    “我們前來中洲辦事,順道拜見有大恩於我們的堂主。並無其它要事。”諸葛懿道,“還有一件事是受人所托,帶給堂主一點東西。”


    “什麽東西?”勞千行搶道,“先給我過過目,我在轉給師兄。免得師兄橫遭暗算。”


    “不行!”司馬亮否定道,“這是徒弟們孝敬師傅的,豈能隨便給別人看!”


    嶽琛輕聲一笑,寫到:“他們還好嗎?”


    “除了小調皮東門雨外,其他人都好!特別是你的六位徒弟,已是我天狐宗的風雲人物。要不是蕭堯老祖,他們早來找你了。這不,見我們前來中洲,便托來一點禮物。”


    司馬亮遞過十餘個初階如意袋,看著嶽琛收好才放心。


    “堂主,不得不說你的天賦很高。能把我幾人當年教你的計謀靈活運用,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隻是明顯還差點火候。”司馬亮笑嗬嗬的說道,“假以時日,定可融會貫通。”


    “大膽,怎麽跟我師兄說話呢?”田昶佯怒道,“早就看你倆不是什麽好東西。果不其然,把我師兄帶壞了。還有臉大言不慚!”


    嶽琛知道,當年在青丘的時候,論陰謀詭計,麵前的二人加一個牧浩,那是真的厲害。自己的確學到了不少。


    嶽琛擺了擺手,寫到:“代我向他們問好!”


    諸葛懿道:“好!堂主有時間,可來青丘與我等一敘。我二人要急著趕迴去,就不奉陪了。”


    嶽琛點點頭,示意二人自便。待二人走後,四人也離開酒館,繼續閑逛。


    “他二人來中洲是為何事呢?”嶽琛悶悶思忖道,“莫非與雲頂森之事有關?還是天狐宗也要及時介入‘大周天九幽冥宮’的爭奪?蕭堯老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之輩,還有蛇祖與那十三位老仙長。若要真論八派實力,恐怕隻有以純宙為首的宗門可勉強壓製。”


    想了好久,嶽琛也沒個頭緒,眼見天色臨近黃昏,那三人便催促著找客棧。嶽琛沉吟片刻後,決定去天帝山脈走走。


    屠雷問道:“隻是去看看?”見嶽琛默認後,又道:“就陪師兄去看看。不過,天帝山脈可不像其它山脈。強如安天會,也隻是占了一角。目前,還沒修士能真正進入天帝山脈的主脈。很多支脈中也隕落了不少修士精英。”


    “其實,還有個詭異的現象,那就是像雲、鍾兩家的歸元境大真人,也從來沒有前往看看的意思。”田昶思索道,“我琢磨著,是不是天帝山脈中有什麽禁製,令這些人族大能望而卻步。”


    田昶對於很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徹,往往分析起來也不會很離譜。譬如,他提到的禁製,多半是根據黒獄山脈的情形推斷而來。基本做到了有理有據。在人族的認識中,這種大智慧通常是天生的,是真正的天賦的一種表現。


    嶽琛隻是表達了隨便看看的意思,三人才打消憂慮。少頃,四人禦劍前往,選擇的方向正是天帝山脈的主體段。


    一路上,先後碰到了十三波修士。這直接說明,雖然沒有人族修士真正進入過天帝山脈的主段,但有“賊心”的修士絕不在少數。


    人族中有這麽一則古老的寓言:若是沒有膽大妄為的人,人族就無法走出遠古森林;若是沒有膽小細致的人,人族就無法繁衍至今。


    這則看似簡單的寓意,確高度概括了人族從螻蟻之族走上主宰者的道路。


    所謂的永恆定理,一定是能經受得住考驗的。


    過去是,現在也是,將來更是。


    這些人族修士中,不乏聖光境巔峰的修士,最差也是神衍境七重以上修為的修士。能來到這裏的人,沒有那個是善茬,更沒有落單而行的。嶽琛等人漸漸發現,任何一波修士的實力都在四人合力之上。這對於出外曆練的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極危險的事。


    在短暫的時間裏,四人身上的衣服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是以,四人在迅速靠近主段東南一域時,沒有什麽人有意靠近,有的隻是短暫的觀望。


    不到百裏之距時,四人皆禦劍淩空,不再往前。


    天帝山脈的主體常年四季隱入濃霧中,臨近看時,縱向三分之二的山體被濃霧籠罩,三分之一的則可視範圍不足數裏。對於人族修士來說,這個百裏之距,就像是不可逾越的雷池。


    天幕已暗,夜風忽起。陣陣涼意泛起。縹緲雲湧的濃霧,仿佛是永難揭開的神秘麵紗。


    忽然,一道閃亮的火球飛向濃霧,然後,所有的光亮被濃霧吞沒。一切都像沒發生一樣。


    嶽琛寫字告訴三人,決定進去看看,令三人在外等候。田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堅決表示也要跟著去。另二人一看情形,好像找不到退卻的理由。隻好全神貫注的跟在嶽琛身後,四道劍芒緩緩向濃霧靠近。


    天帝山脈,這座被大九洲鴻洲境內的人族修士無限向往的靈山,卻也是不折不扣的禁地。它永遠是那麽“寧靜慈祥”,永遠是那麽“猙獰恐怖”。這得益於附著在它周圍的支脈中所孕育的強橫妖獸。


    “九十裏,八十裏,……,五十裏。”勞千行認真的數著距離,“師兄,要不要等等,先觀望一下。”


    少頃,又一道明亮的火球飛向濃霧,結果依舊沒變。四道劍芒停留在空中,漸有進退不得的意思。大約一個時辰後,嶽琛果斷繼續向前飛去。


    “四十裏,三十裏,……,十裏。”勞千行道,“師兄,要不再考慮考慮,現在還來得及。”


    “安全!”嶽琛淩空畫字後,直接禦劍斜斜降落。當落地的一刹那,一股幽綿陰風襲來,嶽琛的一個如意袋漸有紅芒閃起。


    *****


    百裏外,數波修士圈緩緩聚攏,數十道銳利的目光朝四道劍芒消失的方向看去。


    “他們還是進去了!”


    “那為首之人是嶽琛,是真正見過黑獄山脈真麵目的人。他來天帝山脈,恐不是無的放矢。”


    “到底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僅憑這份膽識與氣魄,足可傲世爭雄。”


    “雖有傳聞說安天會中的老神仙時常出入天帝山脈,但除那些神秘的老神仙外,真的隻有這四位人族修士第一次踏進了天帝山脈的主段。若將天帝山脈比作螃蟹,那他們就是第一次吃螃蟹的人。這可真的成了螃蟹甲。”


    “唔!好像有動靜!”一道洪亮的聲音提醒道。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片紅芒染透濃霧,一大片血霧徐徐散開。血霧照亮方圓數百裏,驚動無數禽獸。


    突然響起的一聲淒厲叫聲,打破天帝山脈的寧靜,驚起雲濤激浪。


    須臾,血霧又漸漸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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