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弟子人少,這也有了一個很大的優勢。此次所得的法器、靈器,陸攸沒有收藏起來,而是悉數分配給太清弟子。雖然沒有人人有份,但逐漸顯露出個人前途的弟子,還是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栽培與提拔。在這種激勵下,太清一脈的三百二十八位行童弟子,恐怕沒人再敢懈怠半分。


    這無疑也是修道途中的一大機緣。試想,若是昊靜等大真人在,真不一定會將此物傳下來。他們的要求一定會更加苛刻。同時,得到法器的人恐怕也不會有分毫怠慢。因為自己隕落或是出了其它什麽意外,這種神器是不是還會屬於自己,那都是未知之數。


    麵對複雜的局麵,陸攸等幾位執事長老商議後,還是決定撤掉藺風、向千陽、臧昺三人負責的分堂。將太清一脈的實力聚於天甫堂。最終決定前往黑獄山脈的名單,卻是有些爭執。


    屠雷等人都想去,這是其一。其二是蘇詩、霍烜二人又屬天火堂,天火堂又是主外事。而歐陽休等太清弟子則是堅持不受天火堂節製,太清一脈獨行其事,這是其三。


    “既然大家各執己見,那就暫且如此。待掌教師兄那邊傳話後,我們再定。”陸攸也有些無奈的說道。老實說,歐陽休無理取鬧起來,的確是令人頭疼的事情。


    嶽琛等人走出辰河殿時,董邕實在是樂的不知如何是好,悄悄湊到嶽琛身邊,道:“師兄,有了這柄小劍,那四式神通的威力將會無限提升。我要先去天帝城教訓一個人。”


    就連非常嚴肅的關猛,不擅談笑的薑善、費羿,也是一臉笑意,反複琢磨著手中的法器。這些法器沒有名字,卻也給了後來的主人一個起名的機會。但這等法器,不是說隨隨便便就可以禦使的。從這些弟子得到這些法器開始,他們注定要用更多的精力來養器煉器,使自己的氣息與劍息互通。那樣,才有機會人劍合一。


    劍修之道,養劍煉器是大基礎。所花費的精力與資源,絕不遜色於提升自身修為的種種。除非,就像嶽琛手中的冰龍神劍,這種生於自然的神兵利器,當然免了一些較為俗套的東西。若說冰龍神劍還能進一步提升的話,那嶽琛是絕對沒有任何能力達到的。


    嶽琛看著“得意忘形”哪些人,不由得想起了曾經差不多同樣時段的自己。那時自己的境遇,可是連一張黃色符紙都不敢隨意浪費的,那像他們有如此神器在手。嶽琛沒有說話,直接禦劍離去。


    來到天籙台後,聖火龍怒吟一聲,遊出靈獸籠,長尾一擺,占據了一半的古玉床。天孤玄龜也是渾身的威勢波大盛,逼的一對太極虎難近寸許。太極虎隻能委曲的縮在僅剩的一點空間裏。


    雖然在那種生死天劫中,以嶽琛的道行修為是不可能完全處於清醒狀態的,但事後嶽琛看著四個異變的小家夥,可以肯定這絕不是自己身上的力量所能達到的。對於異變的地龍蟻來說,“奪舍”這個詞語對人族修士的確不是很新鮮。就在前不久,那位鬼王還想“奪舍”嶽琛呢。


    是以,這條傳說中具有無上威力的聖火巨龍,在其巔峰時期,隱隱可與太古五大巨龍並駕齊驅。但其後裔龍種卻是泯然於眾,成了各族爭奪的龍族靈材來源。至於嶽琛身邊的這條聖火龍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嶽琛不得而知,但其龍之傲性卻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傳說中擁有一半龍脈的“龍龜”天孤玄龜,也發生了重大異變與突破,其龍之形態隨時會出現。嶽琛多少有些好奇,若是天孤玄龜變形,將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至少,嶽琛憑自己的判斷決定,目前的這條聖火龍,遠不如這隻“龍龜”。而聖火龍的威力嶽琛已經見識過了。


    最後,這對太極虎與兩個擁有“龍脈”的“神獸”相較,太過相形見絀。但太極虎也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機緣,此刻的它們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荒妖巔峰,距離血脈異變突破至終極形態洪妖,隻差毫厘。


    在人族編撰的各種誌怪類書籍中不乏這樣的記載。某某天神賜予某某妖獸機緣,使其可乘風喚雨。某某大能大賢偶遇天道機緣,與隨行靈獸共同進階,靈獸異變,有從龍之象。凡是種種,不勝枚舉。可在人族修士真正的世界裏,能見到的最頂階妖獸也就是七階妖獸。那怕是被稱為洪荒遺種的荒妖與洪妖,根本就是隻聞傳說,不見真跡。


    人族又是一個奇怪的族群,講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於自己沒有真實見過的東西,全當成是飯後談資,基本是“寧可信其無,不願信其有”。也許真是這樣,才有了豐富多彩的異聞傳說。


    當嶽琛麵對這對太極虎時,也沒怎麽跳出這個小圈圈。所以,嶽琛再想,倘若這對太極虎再度得到大機緣,若能突破洪妖形態,會不會也像傳說中的那樣,虎生雙翼,騰雲駕霧,唿風喚雨?


    嶽琛發現自己有些胡思亂想,不禁笑出聲來。可每每迴想自己當時的情形時,在自己失去靈識後的事情,一點點印象都沒有。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的靈魂被什麽東西封印了,這種東西無可窮盡的凝煉升華自己的神魂。


    當嶽琛打坐內視玉府時,發現神龍珠也有了些許變化。最明顯的是那九條金龍變大了些許,仿佛神龍珠內部的空間被撕開了很多。九條金龍吞吐吸納的靈力也提升了數萬倍有餘,自己玉府中的靈力勉強夠用。這與先前充盈無比的情形可是相去極遠。


    無疑,嶽琛的道行修為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隻是,還是沒有境界上的突破。而這種限製境界上突破的障礙,嶽琛可以斷定為是那道魔息。自遇石仙後,這道魔息再度被無上神力封印。


    “由魔至道為逆則成魔,由道至魔為順則成道。”


    這句話如同咒語一般,已經鐫印在嶽琛的靈魂裏。有時,嶽琛在想,若是自己沒有那麽幼稚,不修煉七煞玄羽經,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有時,嶽琛又覺得自己能走出“幻境”,全靠那道玄羽魔息。總之,嶽琛明白自己已無路可退,隻有繼續前行,那怕是將錯就錯。


    嶽琛靜息運轉神念,催動蛇祖傳授的七星真龍鎧神通,前後已經幻化成真龍形態的護體神通,那兩道金胎印符格外惹眼。再度運轉其它道法神通,如臨仙境,隨心所欲。


    這天夜裏子時,嶽琛推開房門,仰望星空。皓月懸空,星光燦爛。金庭山脈周圍仙氣浮動,猶勝畫中仙境。


    良久,嶽琛來到那道影子處,身子與影子完全重合。感受天道,悟道之道。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三才從二不從三,懷天地之心而教化人心,是為仁;見可欲則真正之心未亂,則為善。”


    曆經此次天劫之後,嶽琛初窺道心的玄妙之門,參破修真境界的真正妙諦——“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


    輕風拂山岡,明月照大江。仙影靜無息,人息如影息。


    縱使承明宗太清一脈的傳人,亦沒有任何關於此影的記載與傳說。甚至,除卻承明宗外的各方勢力,也沒有此影的絲絲傳說。


    此刻,嶽琛盡量使自己的身形與影子完全重合,冥想這道影子的主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醜時初至,嶽琛心頭一震,突覺一道偉岸的威勢朝自己壓下。嶽琛睜眼望去,在這道威勢後麵好像站著一個巨人,他正站在虛空斷崖上遙望星河。九天星河隨著他的唿吸而動,或風起雲湧,或雷動天地,或星雨墜落。他的任意舉動足可令乾坤倒懸,陰陽逆亂。忽見他虛空而揮,道道精血淩空鑄成一個大字——“魔”。隻是在落最後一點時,似乎血液不夠,他不得不停下來。悠長的歎息聲中,綿延無盡的黑暗朝他湧來,瞬間吞噬天地萬物。遂是,那個巨人的身影則永遠的停留在了黑暗中,所有的黑暗為之失色。


    “魔亦是道!”


    這道縹緲無際的魔音徐徐入耳,餘波竟將嶽琛震離那道虛影上。嶽琛也清醒了過來,望著那道永遠麵壁的影子,以及剛才見到的景象,心道:“莫非,我已在幻境中?”


    “魔亦是道?”嶽琛不禁搖了搖頭,身為明門正派的弟子,要想承認這一點著實太難了。


    盡管魔道亦是道,是個有天分的修士都能理解。可自古以來,魔道從來不為任何“道”之道所容,正魔從來都是勢不兩立。


    有人說:勝者為王!


    可在曆史長河中,魔道總是在萬分毫厘之間功敗垂成,以“正”證“道”的力量總會得到額外的天眷。這亦是亙古不變的天道之數、自然之數。


    世間生靈,總是好善惡惡,好易惡難,好簡惡繁,好逸惡勞。對於人族修士來說,凡事種種,總會困於道心,失於赤誠。無數仁人誌士反複驗證著“入魔易,入正難”的至理。


    嶽琛平生以來,第一次有了對正與魔的深刻感悟。魔助自己悟正,正克自己化魔。二者相輔相成,共存於一體。若要取舍,唯有道心。


    古語雲:道可道,非常道!


    究竟何為道,何為道心。嶽琛隻有獨自去探索,在那兇險無比的修真道途上去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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