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戮峰眾弟子星夜趕路,充斥於腦海中的無數疑問,就像跳動的小蝌蚪一樣,攪動的讓人有些不安穩。


    凡事,隻要太過平靜,總會使人覺得比有動靜更可怕。這或許是人生來具有的某一潛能。


    七天後,韓昱率眾人進入玄洲境內。無論如何,進入了自家院落,還是讓眾人稍微鬆了口氣。歐陽休又提出與嶽琛去探查一番的要求,仍被韓昱拒絕。


    韓昱解釋道:“若說路徑元洲時十分平靜,還可說的通。那麽到了玄洲境內,顯得更加平靜,這就說不通了。看來,定然有大事發生,而且宗門已經知曉。此時,探查也無意義,反而浪費時間。”


    眾人稍事歇息後,再度禦劍飛行,趕往金庭山。


    一路上,歐陽休嘀咕道:“大師哥,你也太謹慎了。你也不看看玉清、上清二脈,把我們太清一脈壓製成啥了。至今,就你與二師哥進了風雷堂。我們別的不說,五師哥與七師哥都沒進入風雷堂,或者是天火堂。以我看,這不為別的,就怪你們太謹慎。”說時見幾位師兄不理他,又跟嶽琛說道,“小十三,這兩個堂口還是可以參加的。別的不說,隻要你參與了這兩個堂口裏的大行動,每年分派下來的靈材,足夠你用的了。”


    嶽琛也沒理他,而是向後看去。隻見四團雲層相距千裏之外,移動的方向也正是金庭山方向。其中兩團雲層,正是在貘山中出現過的。


    相距金庭山不遠時,迎麵來了一人,卻是衛垣,忙道:“韓師兄、柳師兄,昊閑師伯讓你們直接前往玉清台。”說時,看了一眼柳元與蘇詩聯手攜帶的陌生人,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若為了此人,宗門不應該有如此大的排場!”


    “當然不是為了地魔,而是為了我們後麵的那四團雲層!”嶽琛微笑著說道,“衛師兄,你們此行看來很順利,比我們早迴來很多。”


    “算了吧!看他那幅臉相,就知道給太清一脈丟臉了!”歐陽休嗆道,“不會有人沒迴來吧!”


    “嶽師弟,實不相瞞,我們剛出玄洲地界,大家都開始鬧騰起來。有人要走這條道,有人要走那條道。最後,我們就分成五路。結果,進入炎洲沒百裏之地,屠雷師弟他們一行遭到埋伏。幸虧大家相距不遠,在發出求救信號後,大家快速聚攏,合力擊退魔教中人。有幾位師弟受了輕傷,我們隻好返迴。


    倒是你們,竟然活捉了地魔?這事,應該是七天前師父接到的傳信裏就有說,但師父與師叔們隻是一臉喜悅,卻隻字為提!”


    “衛師兄,那隻能說明,與好消息一起來的,還有一條壞消息!等下,就見分曉。”


    衛垣沉吟一會後,朝嶽琛道:“師弟,你好像變得很正常了!”


    嶽琛點點頭,看著玉清台,低聲道:“看來,宗門早就嚴陣以待了!”


    *****


    天柱峰,玉清台。


    數十朵錦雲懸立於三尊神像前。紫倫真人與昊閑真人並肩站在前方,臉色肅然,氣勢隆重。啟鴻、梁鴻雲、昊逸等長老,悠閑的站立在二人身後,有的長老還低頭說上幾句。


    玉清台下,則是以褚蘊藉、傅奇逸二人為首,兩脈中的精英弟子站立其後,個個精神抖擻,躍躍欲試。太清一脈,暫時以張霍二人為首,其餘人看上去緊張不少,經常左顧右盼,心神散亂。


    韓昱等人快近玉清台時,本欲禦劍落地,步行前往。須臾,韓昱道:“師尊讓我們直接前往玉清台!”


    臨近玉清台時,衛垣先迴到了霍烜等人身旁。韓昱等十人落在玉清台上,韓昱率眾師弟拜見過在場的長老,禮畢後。紫倫真人道:“幾位師侄為宗門立此大功,當屬重賞。隻是,大敵當前,不宜如此,且待敵退後,再做定論。”


    地魔與昊閑真人相視下,眾弟子頓覺兩道雷霆閃電相撞,星火四射,兩股排山倒海的威力向四周蔓延開來。


    “昊閑小牛鼻子,你們終於贏了!”地魔正色義然,繼續說道:“不過,我沒敗在你的九宮擒仙陣下!”


    “地魔,太清一脈的弟子陪你鬥了二十一代人,也該到結束的時候了。”昊閑真人淡淡的說著,“九宮擒仙陣本就有缺陷,卻被嶽琛無意間撞破,反而突破成了三清歸一陣法。這點,老夫也沒輸!”頓了頓,手指一擺,嶽琛等人麵前多了一粒金黃色丹丸,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香味。


    嶽琛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歐陽休毫不猶豫的服下,自己也隻好跟著服下。頓覺一股冰涼溫熱並至的靈力在體內遊動,滋養著身體的勞損部位,這股靈力漸漸的匯聚在玉府,沒有任何停留與掙紮,靜靜的匯入靈溪中。身心頓覺一陣舒暢,所有的勞累困盹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昱低聲道:“我們先下去!”


    待韓昱等人迴道太清一脈的眾弟子麵前時,正個氣勢瞬間被提起,與另二脈鼎足而存。另二脈的弟子同時用異樣的眼光看向剛來的這十人,有人不禁搖頭起來。


    褚蘊藉道:“眾位師弟不愧為是宗門精英。此次生擒地魔,宗門雖將此事暫時壓下,但一旦被外人得知,鴻蒙大陸必定震顫。”


    傅奇逸也跟著說道:“恭喜諸位師兄、師弟,為宗門立下此等功勞。”


    韓昱客氣道:“褚師兄、傅師弟何必言過太謙。這些事,都是承明宗弟子的份內之事,理所應當。”


    眾人稍微客套後,目光漸漸的匯聚在那四團雲層上。它們正在減速慢行,緩緩降低,欲與玉清台呈同勢。在與玉清台相距百丈距離時,終於停了下來。


    最先現身的是右起第二團血紅雲層,一位紅發赤眼白髯的高大老者站在最前麵,渾身被一層濃濃的赤霧裹繞。


    緊接著,是左起第二團十色雲層,為首的是一位侏儒綠須的老者,雙手負後,神情自若,臉上始終掛著迷人的笑意。身後站著八位身高一樣、長相相似的青年,人人手中各執一柄奇形怪狀的法寶。


    繼而是左起第一團雲層。為首的是一位頭挽鳳髻、身著花袍、手執玉瓶的美貌女子,身側兩旁站著四位俊美男子。就連褚蘊藉、傅奇逸、霍烜、杜辰逸這樣的容貌,相形之下,頓時黯然失色些許。


    最後是右邊的一團雲層。為首的卻是一位體態臃腫的老嫗,稀疏的頭發散亂飄舞,一根鳳頭鶴尾拐發出錚錚青芒。竟隱隱間將在場氣勢壓住。她的出現,就連玉清台上的眾長老,皆發出一陣驚異聲。


    “修羅天嫗,我們有百年未見了,別來無恙!”


    “昊閑,難得你還記得我這老不死的!如今,你我都老了,好在還有機會再會會你的曠世神通!我也就死而無憾!”


    這兩句平平淡淡的問候,用平平常常的聲音發出,讓人感覺不到雙方的敵意,反而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故人之音。


    “此次,大日仙宗的天尊修羅天嫗、毒仙宗的太上長老赤仙翁、十絕山莊的莊主鍾斬、影月樓樓主雪公主,爾等四人率眾前來,恐怕不隻是為了討杯茶喝!”紫倫真人真氣實足,緩緩道出對方的領頭人物。


    這些在鴻蒙大陸上響當當的名號,像嶽琛這種出身的弟子,根本聽都沒聽過,真可謂是無知無畏。而聽過這些名字的人,內心猶如滾滾翻騰的巨浪!


    赤仙翁譏笑道:“算來算去,在承明宗中配與老夫說話的也就隻有三個!紫倫匹夫,你還差不少!”


    話音剛落,紫倫真人身後傳來一陣咆哮聲,一團錦雲欲衝天而起。紫倫真人手微一抬,那團錦雲又緩緩落下。


    霎時間,雙方相距的空間內,空氣開始凝聚,兩股欲爆發的力量正在孕育中。


    赤仙翁根本不在意剛才的舉動,又道:“昊閑,當年雪山一戰,老夫受製於你的無痕霹靂指。時至今日,你的道行遠在老夫之上,老夫想打贏你已不可能。隻不過,在這百年間,老夫也教了幾個不成材的弟子。莫不如,讓晚輩們比劃、比劃,若是老夫的弟子中有一人輸了,仍算老夫輸。您看如何?”


    這番話說的是正邪兩派的弟子目瞪口呆。首先,對於鴻蒙大陸上的最頂尖強者來說,承認自己比對方弱,這該是一種何樣的情懷?次之,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贏對方,若無真材實料,恐無人敢出如此狂言!


    昊閑真人迴道:“聽聞赤仙翁的十大弟子,皆是十萬裏挑一的奇才俊豪。多年來,又盡得仙翁真傳,想必個個已是毒仙宗的頂梁柱。不過,赤仙翁肯下此戰書,老夫也沒理由迴避。若我的弟子中有一人輸了,就當老夫輸仙翁一迴!”


    若隻說十萬裏挑一,或許承明宗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挑選的具體方式不一樣。赤仙翁收弟子,每一次將十餘萬青年才俊帶到一個神秘的險地,不限時間,隻限人數。隻有活著出來的唯一一人,才是合格的。至於其他人的生死,無人知曉。承明宗則不同,每每選拔,會保證絕對的生命安全,同時也不在參選弟子之間設置障礙。這或許就是正與邪不同的地方。


    “哈哈……!好、……、好、……、好!”赤仙翁身子微動,連說一串好,稍頓後,續道:“聽說,此次進入貘山的太清弟子,剛好也是十人。昊閑,你可敢讓哪一位承明宗高足參戰?”


    “沒問題!老夫讓嶽琛參戰就是!”


    嶽琛機靈靈打了個冷顫,不由得迴頭看了一眼歐陽休,歐陽休也正看著自己,隻是輕微搖頭,暗自歎息。嶽琛迷惑不解,想問又不知該如何問法。


    其實,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此一局較量,昊閑真人已經輸了。


    為何?因為赤仙翁的十大弟子中,有四人是聖光境的修為,四人是神衍境巔峰的修為,一人是神衍境七重的修為,最弱的一位也是神衍境二重的修為。相比較昊閑真人的九大弟子,聖光境者有二人,神衍境巔峰的有四人,神衍境三重的有二人,神衍境一重的一人。所以,結果一目了然,多一個嶽琛少一個嶽琛,根本沒任何區別。


    沒人知道昊閑真人為何要應戰。但這樣一位大真人已經應戰,顯然不可能再度反悔。


    韓昱掃視了一眼眾人,微微點點頭,給眾人一些鼓勵。隨之,自己先禦空而去,做為師兄打頭陣,他把這當成理所當然。緊接著,赤仙翁身後也掠出一道光芒,迎擊而去。相繼之下,柳元等人皆加入戰圈,小心的應對著強大的對手。


    歐陽休與嶽琛大眼瞪小眼,過了數息時間,才淩空而起。對麵也有人緊跟著出戰。


    歐陽休眼疾手快,率先出劍交叉向衝出,接住一位黃須銀發的少年,廝殺在一起。這讓嶽琛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施展四階道法流雲歸一,迎戰對方。


    初一接觸,嶽琛就被強大的氣場震開丈餘外,身子跟著一陣斜歪。這才發現自己麵對的是道行遠遠高過自己的對手,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哪人也是一愣神,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如此弱,奸笑著道:“好!我就先搶下你手中的金烏劍再說!”


    “搶金烏劍?”嶽琛心中一震,隻是對方沒給自己什麽反應的機會,重新攻了過來。情急之下,隻好禦劍“逃命”,在轉身的瞬間向其他師兄看了一眼,敗象已經十分明顯。秦彥、宿硩二人也到了強弩之末,歐陽休也漸處下風。


    嶽琛禦劍飛行,速度也不慢,對手一時追不上。嶽琛瞅中機會,在空中逗了個大圈子,再度施展出流雲歸一劍訣,擊向對方。對方遊刃有餘的施展道法相抗。嶽琛照樣不經相抗,劍脫手,身子一歪,猛向下墜落。


    對方哈哈大笑,不理嶽琛,而是朝金烏劍抓去。這也不怪!試想,對於劍修來說,連手中劍都被人奪了去,那還有什麽尊嚴?但是,嶽琛是術法修行者。


    就在對方抓劍的時候,整個身子也跟著劍勢往下一沉,頓時陷入一陣慌亂。更令嶽琛大喜的是對方還再嚐試掌控金烏劍。這種千載難逢的攻擊機會,對於經過幾次大戰的嶽琛來說,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刹那間,五張黃色符籙結成五行陣,朝對方身上擊去。那人淩空一滯,金烏劍繼續往下墜落。緊接著,一道驚雷響起,夾雜著片片雪花。在擊到對方身上時,雪花似乎變成了片片利刃,被一股強大的雷霆之力壓向對方。


    三階術法的威力,足以對神衍境修士造成傷害。若是剛好相克,完成致命一擊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該輪到對方身子斜歪了。嶽琛可沒有停手的意思,三階術法冰霜冥刃術再度施出,穩穩的擊準對方。嶽琛見已得手,身子輕縱,接過金烏劍,欲用劍身點向對方時,沒想到斜刺裏衝出一人,持劍直衝向對方的心髒部位。


    “師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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