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速穿越在山林間,鍾楨對這一帶的熟悉,讓二人的行程達到事倍功半的效果。當來至漯城城外時,已是酉時。


    “嶽大哥,憑你的道行,足以在這城裏稱王稱霸。所以,我們也不用太過緊張,隻要小心就夠了。”鍾楨說道,“我們不從大道進城,抄小路進城,先去那鬼屋看看。你覺得如何?”


    嶽琛迴道:“甚妥!不過,我不想在城裏逗留,最好能在亥時前,就離開這裏,前往響沙城。”


    “放心吧!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鍾楨信心滿滿的說道,“嶽大哥,你猜猜,那家客棧與鬼屋,現在會是什麽情形?”


    “定然被人一炬焚盡!”


    “嘿嘿!英雄所見略同!”


    鍾楨帶著嶽琛繞道而行,走出三十裏後,拐進一座小山岡。說道:“這個山岡,是漯城曾經最大的亂葬岡。聽我爹說,千百年來,這片山岡上從沒出現過妖獸與野獸。大概是八百年前,這山岡上突起一場大火,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來這裏埋死人了。


    當地人相傳,那場大火,是由鳳麟洲內的聖火巨龍引起。但每當我細問時,從沒人說出個所以然,翻來覆去,隻能說出個聖火巨龍,再無其它可言。唯一不一樣的是,有人說很多條,有人說隻有一條。


    嶽大哥,這種捕風捉影的傳言,你也就當成是故事聽吧!”


    嶽琛道:“聖火巨龍,乃是天地間最強大的洪荒神獸的遺種之一。其身上的每一樣東西,對於修士來說,皆是無價之寶,珍奇無比。特別是萬年巨龍所凝煉的龍元,就算引起當今最強大門派之間的爭奪,都算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這種洪荒巨獸,於兩萬年前,就已經絕跡於九洲地界了。


    若真像你說的那樣,這是八百年前的聖火巨龍現身所遭成的一場洪荒龍火,那至少會焚淨整個漯城。周圍的城鎮,恐怕也得有大半損毀才是。”


    “你知道的比我還詳細!該不會,你也相信這些事情?”鍾楨顯得有些吃驚,迴頭看了一眼嶽琛,繼續說道:“其實,剛才的故事沒講完。剩下的一半,是說在這山岡火起的片刻後,一位駕鶴的仙人從天而降,降服巨龍,又施法熄滅大火。使得漯城避免了一場浩`劫。


    這半截,你信麽?”


    嶽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有點玄!真正現身的聖火巨龍,是人族所能見到的、最強大的戰龍之一。就算現在的正邪大派聯手,於曠野之上,也未必能耗死一隻現世的聖火龍。”


    鍾楨突然“噓”的一聲,打斷嶽琛的話聲,順手往前麵一指。隻見那三間茅屋後麵的荒草,被燒的幹淨。星星點點的火星,仍到處可見。在那建造茅屋的地方,十多個火把照亮,看人數,恐有百人之多。鍾楨低聲道:“嶽大哥,你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嶽琛微一點頭,忖道:“正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這種詭異秘法,是怎麽迴事。”


    但見鍾楨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沒任何隱藏形跡的跡象。一陣山風刮過,火把隨之搖擺,眨眼的功夫,鍾楨就消失在眼前,再也尋覓不到蹤跡。嶽琛納悶道:“靈蛇遁光術,是什麽樣的秘法呢?會不會像大日仙宗的魅影幽盈術那樣的秘法,來無影,去無蹤。”


    忽然,肩膀被人輕拍一下,嶽琛心頭一凜,扭頭看時,鍾楨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說道:“怎麽?再尋找我的蹤跡,還是再琢磨我的家傳秘法?你要是樂意的話,我可以傳授給你。”


    嶽琛一臉尷尬,自己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說道:“多謝鍾兄弟美意,未經宗門允許,我是不敢亂學他派道法神通的。”話鋒一轉,問道:“怎麽樣,聽出點什麽來不?”


    “嶽兄,我們邊走邊說!”鍾楨先帶著嶽琛再次進入山林,才說道:“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七天時間。”


    嶽琛暗自一驚,凝眉深思片刻,問道:“鍾兄弟,我們此去響沙城,要多長時間?”


    鍾楨抬頭一合計,迴道:“要是不遇上麻煩的話,後天午時,就能到響沙城外。”


    “看來,鍾兄弟年紀雖小,但經曆似乎十分豐富,遠勝於我。”


    “是的!我從八歲那年開始,就跟著父親過刀頭舔血的日子,經常出入於黎州與陀州之間,販賣一些小本生意的靈材,以供家資。”鍾楨說到此處,似是極度傷懷,搖頭道:“其實,我沒有妹妹,但我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娘。”


    嶽琛道:“也就是說,你家並不是世代煉藥的人家,而且,你家的禍事由你娘引起?”


    “嗯!”


    “那也就是說,你是故意要把我和我師兄引向響沙城的艾家,達到你的複仇目的?”


    “當然不是!”鍾楨輕笑幾聲,說道:“這事,我不是說給你聽的,而是說給你哪位師兄聽的。再說了,哪二人也算不得是仇家,更是大有來頭的勢力。嶽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那一門那一派,但是,若不是來自九洲中眾人皆知的那八大勢力,哪你也不夠人家正眼瞧的。”


    “聽說,最近一年的時間,在鳳麟洲內崛起了兩家兩派,與甘洲的兩家兩派,合稱為後起的四家四派。莫非,你的對頭,就是這八方勢力中的一方?”


    鍾楨“唔”了聲,略帶驚訝的說道:“嶽大哥,你是那一派的?”


    “承明宗!”


    鍾楨突然止步,張著個蛤蟆嘴,遲遲說不出話來。良久,驚聲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特別熟悉聖火巨龍的詳情。承明宗的小道士與摩訶殿的小禿子都現身了,敢情,這傳言還能成真了不成?”


    “什麽傳言?”


    “嗯?嶽大哥,我怎麽看著你不像裝傻充愣的人呢!”


    “其實,不怕你笑話,我與哪位師兄,是同門間的棄卒。其他同門,趁我二人休息的時間,悄悄離開。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來鳳麟洲,是幹什麽的。直到七天前,我才開始有點眉目,應該是有人設計好,要除掉我而後快。這事,你也親眼看到了。”


    鍾楨點點頭,說道:“我們已經連續趕了近十個時辰的路,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再說。然後,我給你大概說一下這個傳言。”嶽琛同意鍾楨的做法,二人挑了三棵大樹合圍的林地,席地而坐。


    鍾楨說道:“其實,這個傳言跟我前麵說的那個山岡的傳言,差不多,都是與聖火巨龍相關的。關於此巨龍的事,多出來的一部分,你也補充了,就是那龍元。傳言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地點問題,但是,這些傳言中的地點,全是在幾萬年前,就成為人族禁地的地方。現在,也是人盡皆知,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與聖火巨龍一起相傳的,就是金冽鳳凰,與龍元相對的便是鳳凰蛋。”說著、說著,鍾楨自己放聲大笑起來,搖頭道:“嶽大哥,怎麽樣?你覺得這事有幾分可信度?”


    嶽琛卻反問道:“你什麽時候見到的摩訶殿弟子?”


    鍾楨迴道:“其實,在你們來我家大院的半個月前,就來過十多個大和尚。其中有一個和尚跟你一樣,準備掩埋哪些屍體。但是,被一個胖子給阻止。哪個小胖子,你可別小看了,他可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貓膩,斷定那些屍體不是我家人的。他們臨走時,我聽見一個大和尚叫他‘了結師弟’。”


    “鍾兄弟,你是如何斷定他們是摩訶殿的弟子?據我所知,壇州境內,有不少寺院,並不是隻有摩訶殿一家和尚廟。”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那兒來的和尚。但是,‘七爺’曾給我講故事的時候,說起過摩訶殿、太乙府、龍凰城、十絕山莊、還有你們承明宗的故事。其中,最容易辨認的自然是和尚,而摩訶殿的和尚是和尚中的和尚,隻要稍有見識的人,僅憑佛袍與佛珠也能識得。”鍾楨笑著說道:“你們承明宗,就好像不太容易辨認。有人說,摩訶殿的禿子、太乙府的君子、承明宗的牛逼子,但是,我看你與你師兄,不像小道士。這是怎麽迴事。”


    “若真是摩訶殿了字輩的弟子,那在幾大派之間來說,我們算是同輩人。”嶽琛似是自語的說了句,又道:“鍾兄弟,這種市儈說法,最好別掛在嘴上。別人不說,就是我哪位師兄聽見了,就有得你好看。”


    嶽琛沉默片刻後,嚴肅的問道:“鍾兄弟,你究竟是什麽人?可否直言告知?”


    鍾楨反問道:“嶽大哥,你為何這麽問?莫非,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有幾個疑點,始終對不上。”嶽琛說道:“且不說哪位店掌櫃的虛言。就說在你們鍾家院內,當初,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師兄說你在那角屋待了七天。以他的見識與能力,不可能判斷錯誤。後來,你又說你一個月沒合過眼,而且,你能將摩訶殿的弟子看的那麽清楚。我怎麽感覺,你可以在那大院內到處移動呢?聽你剛才的口氣與說詞,或者說,現在我眼前的這位鍾楨,本就不是鍾楨?”


    鍾楨突然大笑起來,聲音也跟著大變,隻見他緩緩扯掉頭上的假發,撕去臉上的假麵具,身體骨骼一陣巨響,赫然變成了一個胖和尚,年紀假似乎比嶽琛長了兩三歲。


    嶽琛很鎮靜的說道:“原來,是摩訶殿的了結師兄。”


    “不錯!不愧為是昊靜真人看中的弟子,隻是,世兄行走江湖的閱曆,十分欠缺。”了結和尚說道:“以你的道行,哪小子的雕蟲小技怎麽可能會從你的視線中消失?”


    “大師,我哪朋友,沒性命之憂吧?”


    話音剛落,樹後走出兩道身影,前麵一人正是鍾楨,後麵跟著又一位胖和尚。兩位胖和尚站一塊兒,了結顯得是結實的肥胖,另一位就是一身贅肉。


    後麵來的一位和尚打了個佛號,說道:“小衲了緣,見過承明宗的嶽琛世兄!”


    鍾楨忍不住笑了出來,了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我師父他們自稱老衲,哪我作弟子的,隻能是小衲了。貧僧什麽的叫法,太不吉利,我不喜歡。”


    嶽琛微一躬身,說道:“原來是摩訶殿禪院首座覺嶽神僧的高徒,師弟這廂有禮了。”


    了結說道:“嶽世兄,你怎麽倒像是太乙府的人。說的我渾身隻起雞皮棱棱。”


    嶽琛微一頷首,道:“看二位師兄的行蹤,我們的一舉一動當在二位的掌控下。不知二位師兄的意思是?”


    “隻求與二位一路同行。”了緣雙手合十,默念幾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待四人並肩行走的時候,繼續說道:“依小僧之見,當我與師兄現身後,很多事情,想必嶽世兄已經明白其中的關節。而真正的問題,就出在這位鍾施主身上。當日,我二人與眾師兄一起進入院內查看,了見師兄就發現了那道禁製。但是,為了慎重起見,同時,也為了看清各路來人,便決定留下我二人。


    直到歐陽世兄與嶽世兄出現,我二人才相信師兄的判斷。也讓我們見識到,嶽世兄為人仁慈為善、慈悲為懷的俠者心腸。後又見嶽世兄施展出三階術法飄雪轟雷術,輕鬆破掉禁製,真是令人欽佩。”


    了緣在不經意間,輕描淡寫的將嶽琛的行動與家底說了出來,這份魄力與見識,嶽琛自愧不如,心道:“若是我看到一些事情,恐怕早就忍不住現身了。”轉念一想,問道:“不知二位大師尋找‘七爺’,所謂何事?”


    了結打了個佛號,說道:“據傳聞,這位神秘人的身上,有一把可以打開魔界的鑰匙。我們此次下山時,主持師伯與師尊特別交代過,絕不能讓此人落入魔教手中。現下,正邪兩道都在找他。”


    嶽琛與鍾楨一聽此話,互看一眼,鍾楨說道:“原來,‘七爺’說的特別的東西,早就被人拿走了。為這事,還差點害死了嶽大哥。”


    嶽琛也跟著說道:“魔界這種說法,似乎隻存在於佛家的種種典籍中,從來沒有人證實存在過。師兄為何有此一說?”


    了結說道:“這其中的種種厲害關係,貧僧一時也參詳不透。倘若,歐陽世兄沒發現我二人的蹤跡,那一夜定不會發生嶽世兄中毒的事情。倘若,沒有第四股勢力的人出現,應該也不會有大的意外。現在,我二人也被繞了進去,搞不清楚各方勢力。故而,才鋌而走險,決定與嶽世兄同行。待到響沙城與歐陽世兄會合後,或許會有些眉目。


    至於這位神秘的‘七爺’,我想各派對他的認識都一樣。據覺本師叔推測,那把鑰匙恐不在陀州境內,更不可能在‘七爺’的身上。


    這位鍾施主要找的東西,應該是太乙府的人找到的那個玉如意。


    關於魔界之事,恕小僧不能妄言!”


    鍾楨低吼一聲,朝嶽琛說道:“就是它!”


    嶽琛也不知道如何說,朝了結問道:“了結師兄,你可知這位‘七爺’的修為境界?”嶽琛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問起來,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


    了緣迴道:“現在,應該沒人知道!但是,在三百年前,他曾用符籙術法輕鬆打敗過太乙府的天龍前輩。從那以後,再也沒人尋覓到他的蹤跡。直到最近,聖火巨龍與金凜鳳凰的傳言再次四散,才被太乙府的人追查到蹤跡。”


    “太乙府‘天’字輩的長老?”嶽琛大驚失色,也近乎吼了起來,說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排字論輩當是師祖一輩。而且,太乙府的‘天’字輩,仍有四位遺老健在,這位天龍真人,正是其中之一。”


    了結說道:“不錯!所以,此次前來的太乙府弟子,不僅精英盡出,而且是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了結意味深長的說道:“鍾施主、嶽世兄,我們可要一切當心。”


    嶽琛長出一口氣,心中的一個謎團還是解開了,抬頭看了看天色,輕聲道:“天已經亮了!”


    了結道:“二位施主若是不介意,我們可趕趕路,或許今夜就能到響沙城。”


    “多謝二位師兄!”


    少頃,兩道金光、一道紫光禦空而去,消失在茫茫荒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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