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已經翻滾過千帆激盪的盧飛雪那一句道歉的話,在森宿風那帶著反感的眸色注視下,哽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他膽小又懦弱,一直以來就隻會聽媽媽的話,這會發現聽媽媽的話好像是不對的,便又開始害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果然,」森宿風淡淡笑了笑,眸色從浮著慍色變成淡漠:「我就知道。」


    說完,他就不再去看盧飛雪,也不想去看作繭自縛的這個色鬼導演。


    「……」


    黑衣男生站起來,拎著副導演的後脖領,拎垃圾袋似的,拉一半拖一半,「報警嗎?」


    說著,還吃力地往上提了提。


    要不是武力值還可以,普通人還真拎不動這個蠕動的秤砣。


    顧景伊也很厭惡,用腳尖踢了踢地上那個胖男人的肚子,踢垃圾似的,嫌棄地往旁邊踢開了幾分,「可能需要先報急救。」


    「那就妖妖靈和妖二零一起報好了。」


    說話間,小偵探已經從兜裏摸出了手機,作勢要打。


    「……」


    「不,不可以!」盧飛雪從戰戰兢兢裏迴過神來,雙臂展開,擋住旁人。


    報警他和他媽就完了,雖然不至於真的對他們家有所觸動,但是他的繼父正在找茬和自己媽媽離婚,這種找麻煩把把柄遞到別人手上的事情,會讓他和媽媽會處於劣勢,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我不追究了,不要報警。」


    「……」


    「你要覺得無所謂,那就隨你。」顧景伊一副懶得管閑事的模樣——主要顧景伊不知道森宿風真正厭惡的原因,要是知道估計能把盧飛雪的腦袋擰下來。


    「嗯,隨他。」


    森宿風一秒鍾都不想待在這,拍了拍顧景伊的手臂:「我們走吧。」


    他與盧飛雪擦身而過,突然想起來什麽,轉頭看黑衣男孩。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森宿風記憶力還不錯,哪怕是喝得有點神經麻痹,還是很快覺得麵前人的臉很熟悉。


    好像今天晚上才在哪裏看到過。


    是看到過,不是見過。


    「……其實我來麵試的,我叫穀鬆柏。」男孩有點不情願,但還是從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a4紙,有點無奈:「這是我的簡歷。」


    雖然已經盡力展平,但那簡歷依舊被褶皺爬的滿滿當當,右上角是一張他的照片,「剛剛不小心弄皺了。」


    「……」


    今天是會有一個人來麵試,之前mary和他們說過,還和森宿風敲定了時間,同時發了這個人的簡歷掃描件,右上角的照片就是個穀鬆柏,是森宿風記憶裏見到的樣子。


    本來今晚發生這麽多事情,麵試肯定是會告吹,但是雙方都沒有想到,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然還能完成這項麵試。


    多少也是有些玄幻了。


    森宿風平靜看穀鬆柏,自然也看見了穀鬆柏身後的盧飛雪,那一臉驚慌卻過分依賴的模樣,心裏頓時清明了幾分。


    這倆人,是認識的。


    和盧飛雪認識的人,原著裏好像沒有提過太細緻,不好分析動機和因果。


    更不記得有穀鬆柏這麽一號人物,但是好像有提過私家偵探之類的人物,全書可能都不到一段話。


    森宿風不記得這個人,但是明顯不是所有人都不記得。


    此刻,顧景伊眼睛眯了眯,下巴微微揚起,居高臨下地睨著人:「我記得你。」


    「你在嘉年華加班過星探是吧?」


    穀鬆柏沉默著,最終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我們可能不會用你。」


    心裏已經大概有個推斷,森宿風的聲音便愈發清清冷冷的,聽起來也沒有什麽感情,偏偏就叫人有些不容駁斥的既視感。


    「我猜到了。」穀鬆柏聳了聳肩,「今天時機確實不對。」


    「……」


    「好了,麵試結束了,剩下的爛攤子你們自己處理。」


    他沒有義務更不可能幫忙處理這些善後事,畢竟這些猙獰的毒牙本來是朝著自己的。


    「麻煩借過。」


    通往電梯間的路那麽短,又那麽長,好在森宿風覺得哪怕自己腳步虛浮,但還是有人在身邊支持著他的重量。


    是很安心的承載感。


    盧飛雪注視著森宿風頭也不迴,離開的無比決絕的模樣,突然覺得心很慌。


    「哥哥,我錯了……對不起!」


    他朝著那個清瘦的背影追了兩步,最後的三個字都喊的破了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是森宿風頭也沒有迴。


    「不用和我道歉,」森宿風緩慢而堅定地說:「因為,我不原諒你。」


    兩人留給盧飛雪的,隻有拒絕的背影。


    盧飛雪抿了抿唇,眼淚奪眶而出。


    「嗚嗚嗚——」


    「白癡。」


    穀鬆柏冷冷的聲音響起,「被人當槍使,現在知道哭了?」


    他說著,就把那個躺在門口的胖男人拽進了房間,因為太重了,他齜著牙還在念叨:「不想被人發現就過來幫忙。」


    「……」


    盧飛雪不想碰這個人,就蹲下來拽著褲腳把人往裏送。


    嘭地一聲,門扉終於合上。


    盧飛雪累得虛脫地坐在地上,嗚嗚地小聲哭。


    「……」


    穀鬆柏明顯有點不耐煩了,「你可真是白癡,要不是我把你的酒換了,臨時兌了一杯你們那些有錢人喝的破彩色酒,你就真的哭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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