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麵談桐本已習慣,但這次在喊聲中出場時,她卻先看到了台下的段柏章。


    他坐在第一排的嘉賓席,四周都是地中海髮型的中年領導或大腹便便的商人,他坐在其中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淡。他並不接諂笑互捧的話,隻是帶著淡漠的微笑,視線的重心始終遊離在舞台範圍內。


    身邊的院長打趣問道:「都是這些唱歌跳舞,有什麽好看的?」


    段柏章笑笑,敷衍道:「很多年沒見了。」


    下一瞬,很多年沒見的人就牽著別的男人走上了舞台。


    為了配合百年校慶的主題,談桐上身穿筆挺白色襯衫,下身是紅色半身裙,楊效則用酒紅色絲絨西裝同她搭配。


    談桐的手輕輕搭在楊效的掌心,垂眸直視著腳下的地麵,楊效則微微側著頭,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


    而談桐卻沒想這麽多,她甚至注意不到身邊的人。


    她的餘光掃過台下的段柏章,好不容易退下的體溫便再次升了起來。


    她們太近了,京華的禮堂舞台不深,她們隻有幾步之遙,她甚至能看見段柏章的微笑,冷漠且譏諷。


    她們又太遠了,台上台下之間隔著一道天塹,讓她無法不顧一切地問出來,問他到底要做什麽。


    五髒六腑熊熊燃燒著,整個人有如被架到烈火上炙烤。


    她握著楊效的手越來越用力,將他當成支撐。


    楊效也感受到了她的狀態不對,手指悄悄捏了捏,提醒談桐集中注意力。


    談桐微微點頭,站到了舞台定點的位置。


    兩首定好的歌單,一首抒情歌,一首昂揚的「大歌」,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已經完全無法發聲,隻能在楊效的攙扶下深深地鞠躬後下台。


    談桐是強撐著到現在的,一進側台就腳下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還好周周提前在側台等著她,架起她迴到更衣室,匆匆換下衣服,甚至顧不得卸妝就往校醫室趕。


    京華大學作為國內頂尖學校,配套設施也極其完善,此時已經有單獨的小病房為談桐準備著。


    她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癱到病床上,任憑醫生給她量體溫打點滴。


    周周給她卸了妝,蓋好被子,便出去給她買飯,病房裏頓時隻餘談桐一人。


    高燒的時間極其難捱,渾身肌肉酸痛,咽喉的疼痛也讓她無法入睡,病中的敏感更是讓頭頂的燈都顯得尤為刺眼。


    她抬起沒打點滴的手臂擋在眼前,昏沉中快要睡著時,門被猛然推開。


    「飯就放在那吧,我醒了吃。」她以為是周周。


    但進來的人沒有應答,出於在化妝間的經歷,談桐心裏一緊,飛快地睜眼坐起身。


    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周周,卻也不是段柏章,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曹中。


    曹中是一家二流經濟公司的老闆,在影視製作發行業內都有一些人脈,便仗著這些人脈胡攪蠻纏。


    他已經追著談桐半年了,死活非要談桐簽他的公司。但簽約是假,用合約拿捏人才是真。


    談桐私下打聽過,說曹中公司的藝人基本都成了他的情人,而且他男女不忌,玩膩的小藝人就會被當成「禮物」送出去。


    曹中軟硬兼施磨個不停,談桐早就和他撕破臉,無數次強硬地拒絕了他。


    隻是她卻沒想到,這塊狗屁膏藥竟然不知從哪得知她在校醫室,甚至還找了過來。


    看到他談桐就條件反射般想幹嘔,她啞著聲音嗬斥:「滾出去!」


    但曹中卻笑得令人作嘔:「你還裝什麽清高,都跟過不知道多少人了,還真沒想到居然又出來一個段柏章。」


    談桐頭疼欲裂,隻想盡快把她趕走,她說道:「首先,你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性騷擾,我稍後就會去報警。其次,你隻會讓我覺得噁心反胃,聽見你說話我覺得耳朵髒了。」


    曹中被拒絕了這麽多次,終於惱羞成怒,他指著談桐的鼻子罵道:「給你臉你不要是吧!」他抬起手就要打人。


    談桐絲毫不懼,她狠厲地盯著他。分明她的位置更低,卻有股不顧一切的瘋狂:「有本事你就動手!最好下手重點,送你去坐牢我就清淨了。」


    「你……」


    曹中一句話未及出口,肥碩的身軀便打著旋飛了出去,以古怪的姿勢摔到了牆上。


    他的眼鏡甩到地上,正正落在一隻做工精緻考究的黑色皮鞋前。穿著皮鞋的腳稍稍停頓,然後徑直踩了上去,鏡片碎裂的脆響在曹中的喊聲中尤其清晰。


    在痛苦的哀嚎中談桐定神看去,隔著狼狽的曹中,她再次看見了段柏章。


    他穿著鐵灰色襯衫,西裝外套搭在左手臂彎處,右臂袖子挽起,露出的小臂上有明顯的肌肉線條和暴起後還未平息的青筋。


    剛剛就是這隻手輕易製服了曹中。


    當一天內的「偶遇」過多,那談桐便足以確定,這絕對不是偶遇,而是段柏章精心策劃的陽謀。


    隻是這次,段柏章不再隱藏自己的目的。視線相交時,這一眼似一把利劍,帶著冰冷的劍芒,猝然劃開了五年的時光。


    幾乎是下意識般,談桐偏過頭,讓垂下的長髮擋住自己的臉。


    他越是坦然直白,她越是惶然逃避。


    而不再青澀的段柏章輕而易舉便拿捏了玩弄獵物的規則,他收迴自己的視線,從內袋中拿出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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