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那尋找著平衡,手忙腳亂間,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放在走廊上的座機,持續不斷的響個不停,聲音讓尤那怔忪了片刻,還不等她做出反應,千秋的觸手早就落在門板上,轉了個彎,從走廊上取來電話,乖順地交到她的手上。


    尤那坐在枕頭邊,看著停在麵前的觸手,以及遞到麵前的電話,一邊接過,一邊在心中驚訝。


    怎麽迴事?原來千秋的觸手可以伸得這麽長的嗎,還這麽靈活安靜——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微妙又新奇的感覺。


    感覺……好方便啊……


    她原本就無意逼迫千秋,隻是想確定他是否還在介意外表的事情,現在看來,他的狀態和心態已經要比昨天要好,尤那了解千秋,雖然他現在仍然閃避,但是「整理好心情」並不是無限延後的託詞。


    那就再等待千秋一會吧。


    為了讓千秋放鬆下來,她先接通了電話,以示自己現在不會再做什麽,麵向著牆壁,往後挪了挪。


    能夠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千秋沒有出聲。


    她一邊說著電話,一邊摳著睡裙邊上的花紋,不留痕跡的往後靠。


    千秋不牴觸她的接近,她往後挪,千秋沒有任何阻擋的意象,隻是竭力往後,沒一會,尤那就蹭到了千秋的身邊,千秋的後麵就是牆壁,再沒有地方可退了。


    尤那往後靠了靠。


    千秋抓住她打電話的手臂。


    他的力道很大,尤那知道蘊藏在怪物身體中的力量,她查看過千秋的屬性麵板,但是千秋現在並沒有使力,他隻是從沉默著從後方握住了她的手臂。


    並不把她推離,隻是阻擋。


    尤那看著窗外,視角餘光,身後的代碼亂七八糟的漂浮。


    電話是學校打來的,因為她請了兩個星期的假。


    尤那簡短的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房間中隻剩她均勻的唿吸。


    「房間好暗啊,外麵的太陽升起來了嗎?」


    千秋一聲不吭,尤那看到觸手從她身後伸出,靜靜地拉開了窗簾,陽光撒了進來,確實如她所料的燦爛明媚,尤那眯了眯眼睛。


    從後方越過的千秋,讓她迴憶起了最初的世界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剛剛掌握穿越電腦的技能,進入了狸琥的電腦,一直呆到遊戲結局,遊戲結束的前夕,世界忽然崩塌。


    數據化的世界,飄搖的代碼,一切都在漸漸崩塌。


    那個時候,從身後伸出的手,以及氣息,越過她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盈的敲擊下代碼。


    她無法迴頭,隻能微微轉動眼睛,視線的餘光,看見千秋捲起的袖子,垂落的金髮,以及身上的洗衣粉氣息。


    一邊想著那個時候,尤那一邊微微轉過頭,被千秋的觸手捂住了眼睛,輕柔的扭了迴去。


    等到她麵朝窗戶,千秋才鬆開觸手。


    是一樣的,她的竹馬沒有任何的改變。


    千秋無論變成什麽樣,都還是那個千秋。


    她如果害怕他外表的變化,就不會一直這樣雲淡風輕的和他呆在一起了,明明知道這一點,還會擔心個不停,也正是千秋的性格。


    如果不是她讓千秋來找她,在她離開戀愛遊戲後,千秋大概會毀掉遊戲,也就是他的本體。他願意看她自由,在她說讓千秋來找她之前,他卻從來沒想過與她一起離開。


    但他也沒想過困住她。


    這就是千秋身上矛盾的地方。擁有超乎尋常的殺傷力,卻格外的安於現狀。


    溫和,軟弱,強奉獻精神,強自毀傾向。


    她要是不強勢一點,反而不能逼著千秋動起來。


    這樣的模式也沒有什麽不好,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個人在前方走,另一個能夠跟上。她會拉住千秋,不讓他在數據之中迷失,而千秋的力量也會是保護她的盾。


    反正在遊戲外的人類看來,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尤那靠在千秋的懷抱中,看向窗外。


    粉色的窗簾靜靜垂落,幹淨的窗戶,能夠看到明亮的藍色天空,雲朵慢悠悠的飄過,隻有遊戲中會有這麽漂亮的天空吧。


    視線邊緣的天空藍的透亮,邊緣接近淺白,像素過渡的明顯。


    太陽是像素的一個圈。


    越遠的地方,像素的特徵就越明顯,就像是視線內的雲朵,天空,以及太陽。


    她能夠感受到千秋的觸手落在她的肩上,她沒有出聲,與他一起靜靜的看著陽光。


    ——————————————————————————————


    尤那在和貓刀對話。


    「啊?好久沒有上學?學校都打電話來了——」貓刀怔了怔,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還會有這樣的情況嗎?」


    她小的時候就是勤奮刷數據的數據工人,兢兢業業的上學打工,從來沒有曠過課,因此記憶中也沒有相關的記憶。


    「你也不知道啊。」


    尤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看著遊戲外貓刀的臉。


    廚房內,千秋正在叮叮咚咚地切菜,她想吃的奶油蘑菇燴麵的香氣已經飄了出來,她嗅了嗅,一根握著勺子的觸手就徑直從廚房內伸了出來,「先嚐嚐味。」


    尤那一口叼住勺子,吧唧了兩口。


    聽到遊戲機內的動靜,貓刀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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