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如春風般溫暖和煦,說道:“我之前就說過,你們在這裏隻要安分守己、忠誠做事,定會有好日子過。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稍作停頓,秀英接著說道:“現在,去統計一下人數,報給我吧。記得要仔細些,不要遺漏了任何人。”


    “是,夫人 。”


    王大丫和冬梅同聲應道,兩人的聲音整齊而響亮,帶著滿滿的恭敬。然後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扶蘇從秀英家的小土坡緩緩下來,整個人垂頭喪氣,已經沒有剛才來的那股趾高氣揚的氣勢。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後隱隱傳來:“小兄弟,小兄弟 。”


    扶蘇聞聲停下腳步,滿心疑惑地迴頭看去,隻見是一個杵著拐杖、身形佝僂的蒼老太太。


    扶蘇定了定神,禮貌地問道:“您有什麽事情嗎?”


    “小兄弟,我這雙老寒腿啊,老毛病又犯了。本想著出來溜達一圈,活動活動筋骨,哪曾想這腿竟這般不爭氣,走不迴去了。”老太太一臉痛苦,聲音顫抖著說道,


    “你能發發善心,背我迴家嗎?” 老太太用充滿希冀的眼神望著扶蘇,眼中還隱隱泛著淚光。


    扶蘇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蹲下身子,語氣堅定地說道:“好,老人家,您快上來,我這就背您迴去。”


    他雖然不會種地,但是背一個老人迴家還是可以的。


    “我就住在山坡下,左邊那條村道,第三戶人家。”老太太一邊用手指著方向,一邊說道。


    “小兄弟,看你麵生,不是我們村裏人吧?”老太太在路上饒有興致地給扶蘇閑聊著,“你來我們這小村子,是探親訪友還是有其他事情呀?”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我是來找活幹的。”扶蘇歎了口氣,神色略顯沮喪地說道。


    “哦,那你找到了活了嗎?”老太太關切地問道,目光在扶蘇身上上下打量著。


    “沒有。”扶蘇搖了搖頭,聲音愈發低沉。


    “你都會幹啥呀?”老太太緊接著追問。


    “我……我啥也不會。”扶蘇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地低下頭。


    老太太樂嗬嗬的笑了起來,那笑聲爽朗而親切,“哈哈哈,那真巧了 !我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 ,也是啥也不會 。”


    老太太布滿皺紋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聽到這裏,扶蘇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原來也有人不會種地,還是住在鄉下的老人家。


    “對,就是這裏。”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左邊村道的第三戶人家,興奮地說道。


    扶蘇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放了下來, “我走了。”說完,扶蘇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小兄弟。”老太太連忙叫住了他,急切地說道,“小兄弟,你不是找活幹嗎?我家喂了十多隻雞,你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幫我喂雞。還有,每日給我在地裏勞作的兒子送飯。不過,我可先跟你說清楚,我沒有銀子給你,我家有啥你就吃啥。”


    “好!好!”


    扶蘇興奮得兩眼放光,忙不迭地答應下來,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喜悅。心裏想著:喂雞這活兒輕鬆呀,就跟給皇宮裏的錦鯉喂食差不多。


    “那好,你和我進來吧,以後家裏有啥你就吃啥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緩緩推開了院子那扇有些破舊的門。


    扶蘇趕忙跟在老太太身後,恭恭敬敬地問道:“我怎麽稱唿您呢?”


    老太太迴過頭,微笑著迴答道:“我姓張,村裏人都叫我張太奶。”


    扶蘇微微挑眉,麵露疑惑之色,喃喃自語道:“張……太奶?”


    這稱唿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相關的記憶,卻一時怎麽也想不起來。他輕輕搖了搖頭,不過張是大姓,聽過也很正常。 想到這裏,扶蘇便不再糾結,釋然地笑了笑。


    “好的, 張太奶。”


    扶蘇應了一聲,沒有再多想,便抬腳跟著走了進去。


    張太奶家的院子並不大,普普通通的,進門的右側就是一個略顯簡陋的雞圈。雞圈裏的雞正咯咯叫著。


    扶蘇好奇地望了一眼屋裏,忍不住問道:“家裏就沒其他人了嗎?”


    張太奶慢慢地走到院子裏的一把舊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落寞地說道:“家裏就我和三狗子。年輕時,相公就去世了。”


    她歎了口氣,接著說:“三狗子是當年抱養了的,本想著老了能有個依靠,誰知道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說著,張太奶抬手抹了抹眼角。


    扶蘇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頓時滿臉通紅,急忙向張太奶深深地鞠了一躬,誠懇地賠罪道:“太奶,剛才是我失禮了,還望您別往心裏去。”


    說完,扶蘇便轉身說道:“太奶,我先幫您喂了雞吧。”說著,扶蘇快步走到雞圈旁,左看看右瞧瞧,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宮裏喂錦鯉都是由小太監提前準備好精致的吃食,哪裏需要他親自動手操心這些。


    “麥麩在那邊,野菜在你腳邊的筐裏。把野菜剁碎,放點麥麩,和點水攪拌一下,就是雞食。”張太奶坐在椅子上,聲音平穩地說道,目光淡然地看著這個清秀的少年。


    張太奶心裏暗自思忖著:這個小夥子,模樣倒是生得俊朗,隻是看樣子不像是吃過苦的樣子,想必是家道中落流浪到此。


    “哦 。”


    扶蘇急忙應了一聲,他迅速抓了一把野菜 ,放在一旁的破舊木墩上,拿起菜刀賣力地剁碎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剁碎的野菜放在盆裏,又動作略顯生疏地舀了一勺麥麩倒進去,認真地攪拌了起來 。


    張太奶坐在椅子上看著,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這樣 。”稍作停頓,她又接著補充道:“外加些水進去,攪拌得均勻些。”


    “好!”扶蘇隨即又加了適當的水進去,然後更加賣力地攪拌起來,直到盆中的雞食看起來均勻。


    張太奶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迴憶的神色,自己年輕喪夫,流落到福田村時,也是什麽都不會。最先學會的就是拌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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