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存糧正罵得起勁,周大柱溜溜達達地到了他家。


    周大柱歪戴著帽子,雙手抄在袖子裏,一臉的愁苦相:“喲,老趙,你這罵罵咧咧的,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趙存糧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哼,我罵我家的,關你啥事!”


    周大柱訕訕一笑:“得嘞,咱哥倆兒現在可是同病相憐,村裏就隻有咱兩家人最閑。”


    他找了個凳子坐下,歎了口氣:“別人家都忙著清點糧食,咱倆隻能在這兒幹瞪眼。”


    趙存糧哼了一聲,不再吭聲,隻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水煙。院子裏一時陷入了沉默,隻有那漸漸陰沉的天空,仿佛壓在他們心頭。


    趙存糧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說道,“這個天氣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等下了雨再去地裏種些吃食就成,也就秀英那小蹄子忽悠人。


    想讓村裏人白幫她幹活兒。”


    他撇著嘴,滿臉的不屑,眼睛斜睨著,仿佛秀英就在眼前,正等著他去駁斥。


    周大柱聽了,猶豫著說道:“老趙啊,可別這麽說,現在村裏就咱們兩家都沒收成,再說這幹旱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趙存糧猛地一瞪眼,“說了又咋了?她有啥了不起!就會顯擺她那點本事,哄得大家團團轉。”他揮舞著手臂,情緒越發激動。


    “我就不信,沒她咱們還能餓死不成!”趙存糧梗著脖子,一副倔強到底的模樣。


    說著,趙存糧拍了拍胸口,臉上滿是驕傲與自負:“我趙家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富戶,頓頓都是幹的,就算今年沒收成家裏也不擔心。”


    他挺了挺胸膛,下巴高高揚起:“哼,那些跟著秀英瞎折騰的,都是沒見識的。我就等著這雨下下來,到時候看誰笑話誰。”


    周大柱在一旁唯唯諾諾地點著頭,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懷疑和擔憂:“是是是,老趙你家底厚,可這雨要是一直不下……”


    “烏鴉嘴!”趙存糧打斷他的話,惡狠狠地瞪了周大柱一眼:“閉上你的臭嘴,雨肯定會下!”


    周大柱眼珠一轉,說道:“存糧兄弟,你家有的是存糧,我家就慘了啊!”


    他苦著一張臉,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眼巴巴地望著趙存糧。


    “我那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孩子餓得直哭,這可咋辦喲!”


    周大柱唉聲歎氣,肩膀耷拉著,仿佛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腰。


    “存糧兄弟,你就行行好,借我點糧食救救急唄,現在村裏也就像您這樣的富戶頓頓吃幹的。” 周大柱雙手合十,近乎哀求地看著趙存糧。


    趙存糧一聽周大柱這話,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後悔自己剛剛把話說得太滿。可現在想收迴話,已經晚了,他丟不起那個人。


    趙存糧的臉色變了變,嘴角抽搐了幾下,他暗暗咬了咬牙,心裏咒罵著周大柱不知好歹,專挑這時候來為難自己,但表麵上還強撐著,努力維持著那副驕傲的神情。


    趙存糧故作大方地一揮手:“嗨,大柱兄弟,你也別太犯愁,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能幫的我肯定幫。”


    可他的眼神卻有些躲閃,心裏正盤算著怎麽能少出點糧食。


    周大柱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忙不迭地說道:“存糧兄弟,那可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趙存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過大柱啊,我這存糧也不是特別充裕,隻能給你勻出一點兒。”


    周大柱連連點頭:“行,行,有一點兒是一點兒,能解燃眉之急就行。”


    趙存糧轉身走進屋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手裏拎著一小袋糧食,遞給周大柱的時候,手還緊緊抓著袋子口,一臉的不舍。


    周大柱接過糧食,千恩萬謝地走了。趙存糧望著他的背影,心疼得直跺腳,嘴裏嘟囔著:“這該死的周大柱,可把我坑苦了!”


    到了晚上,趙存糧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一直惦記著借出去的那點兒糧食,想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第二天一早,趙存糧的老婆田貴蘭發現少了糧食,又哭又鬧:“你個死鬼,自己充大方,這日子還過不過啦!”


    趙存糧煩躁地吼道:“別吵吵了,我能怎麽辦?總不能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而此時,天空依舊陰沉,那雨卻還是遲遲未下。


    今年的雞樅菌少,村裏的人把囤糧存放好後,就開始去山上割草。


    人們扛著鐮刀,背著背簍,三三兩兩地往山上走去。天氣幹旱,嫩草也就少了,不少地方的草都幹死了,土地幹裂,枯草在風中沙沙作響。


    人們望著荒蕪的山坡,眉頭緊皺,滿臉無奈。


    隻有後山茂密的山泉處有嫩草,那裏仿佛是幹旱中的一片綠洲,綠草茵茵,生機盎然。


    人們紛紛朝著那裏湧去,一邊割草,一邊感歎著這難得的生機。


    “要不是這山泉,恐怕連這點嫩草都沒有。”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歇,都想多割一些草帶迴家。


    孫花花一早就去後山割了一背簍草迴來,切碎和著麥麩倒在了雞槽裏。


    從秀英那裏換迴來的肉雞雞苗已經過了半個月,肉雞的生長速度要快很多。雞圈裏,一隻隻毛茸茸的小雞嘰嘰喳喳地叫著,活潑好動。


    孫花花每天都會過來查看,眼中滿是期待。隻見這些小雞個頭明顯比剛來時大了一圈,羽毛也漸漸豐滿起來。它們爭搶著食物,吃飽後便在溫暖的角落裏擠作一團休息。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欄了。”


    “是啊,能有這樣的好日子,多虧了秀英,咱們要記得秀英的好。”


    孫大嫂和孫花花站在雞圈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心裏盤算著等肉雞出欄後能賣個好價錢,改善一下家裏的生活。


    孫大嫂家一共換了八隻肉雞雞苗,她看著已經長到半大的雞苗,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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