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鍊戴好的那一刻,兩人的目光再次交匯,一瞬間,仿佛有無數話語在彼此的眼中傳遞著。


    付予意忽然有些不想走出這裏。


    隻是這份心情並未持續太久,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是周確嶼的手機在響。


    周確嶼接起電話,溫衡的聲音立即透過電話傳來,顯得有些急切。


    「在哪兒呢?予意和你在一起沒?」


    「予意和我在一起。」周確嶼沉聲說,「我們在外麵散步。」


    「都幾點了我的哥!趕緊迴來,別一會兒走丟了。」付予意聽見溫衡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分,忍不住心虛地縮了縮頭。


    「馬上迴。」周確嶼迴答。


    掛斷電話後,周確嶼收起手機,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淡然。


    「我們迴去吧。」他說。


    「……好。」付予意的迴答略顯遲疑,像是弄丟了什麽珍貴的東西一般,沒由來的有些失落。


    他們相繼著走出唱片店,推開大門,卻發現外麵的世界已經全然變了模樣。


    空氣中瀰漫著濕潤的涼意,付予意不由得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卻發現竟然下雪了。


    雪花漫天飛舞著,鋪滿了古老而寧靜的街道,像是變成了一場即將盛大開幕的童話劇。


    他轉向周確嶼,發現對方也在欣賞這突如其來的雪景。雪花輕輕落在周確嶼的肩頭,他卻仿佛沒有察覺,隻凝神抬眼望著天空。


    「我、我有點不想迴去。」


    付予意的聲音微微打顫,不知道是因為寒風的吹拂,還是內心的動搖。


    周確嶼微微一愣,目光轉向付予意,輕聲問道:「想去哪兒?」


    付予意咬了咬唇,視線遊離不定,最終落在那被雪花覆蓋的街道上:「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想這麽快迴宿舍。」


    「難得出來一次呢,下次再來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他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讓自己的提議聽起來不那麽冒昧。


    周確嶼垂眸看向身邊的人,目光氤氳:「好,那就先不迴去,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陌生的異國街道,仿佛有什麽不明不白的東西在心底悄悄地生根發芽,又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付予意的心髒仿佛停跳了一拍,他抬起頭,眼神追隨著周確嶼:「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周確嶼靜靜凝視著他,穿過紛飛的雪花,不動聲色地落在付予意的眼底:「那你還想聽歌嗎?」


    付予意點了點頭,眼中的期待更加明顯,但隨即又有些遲疑:「還有什麽地方能去嗎?」


    「不知道,我們找找吧。總會有的。」周確嶼篤定著。


    他們沿路繼續走,在雪地上留下並排的兩串深深淺淺的印記。


    直到又走了一個街區,周確嶼忽然發現前方有一家樂器店。隻不過看上去似乎要關門了。店長正在外麵鎖門,手裏拿著一串鑰匙,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響。


    周確嶼見狀,突然加快了腳步跑過去,與對方交談起來。


    付予意站在原地,望著周確嶼的背影,心中的好奇和期待如同泡沫般膨脹。


    他看著周確嶼與店長說了幾句,對方先是一愣,隨後笑著聳了聳肩,似乎在表示同意。微笑著向周確嶼伸出三根手指:「three minutes.」


    周確嶼迴望付予意,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如釋重負般笑了笑。


    三分鍾,夠了。


    店長重新走進店內,從架子上取下一把質樸的木吉他,輕巧地扔給周確嶼。


    周確嶼簡單調整了一下弦,然後將吉他抱在懷裏,從脖頸上輕輕取下撥片,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就當是送給初雪的禮物吧。」


    緩緩流淌出的歌聲如同冬夜的一杯熱可可,每一個字都帶著周確嶼獨有的溫度,驅散了這個夜晚所有的寒冷與黑暗。


    ——


    oh yeah i tell you something


    i think youll understand


    when i say that something


    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


    付予意站在一旁,視線完全被眼前的人吸引了。他靜靜地看著周確嶼,仿佛整個世界都匯聚在了周確嶼的指尖,而他則成了這場獨一無二演唱會中最特殊的觀眾。


    外麵的世界仍舊是一片寂靜,雪花像是天空中飄落的輕盈音符,無聲地裝點著這個初冬的夜晚。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在空中緩緩落下,一曲終於落畢。連見識過各種演奏的店長也忍不住鼓起了掌,對周確嶼豎起了大拇指。


    周確嶼朝對方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友好地說了一聲「感謝」。


    付予意的內心卻久久無法平復,像是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甚至有些熱淚盈眶。


    和店長簡單辭別後,兩個人相約著走出樂器店,溫衡的電話又如期而至。


    「走到哪兒了?」


    周確嶼帶著些許無奈:「在路上了。」


    「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的,一會兒車都該沒了。你們兩個別讓人擔心,快點抓緊時間。」


    周確嶼急忙應下。


    他們站在路邊等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原因,將近一刻鍾過去,卻始終沒有看到一輛計程車的身影,隻有越發空蕩的街頭,混著逐漸加重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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