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妖風陣陣
木屋中擠滿了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屋子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大家都說一說吧，這事該怎麽處置？”林宗澤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匆匆趕迴山寨的林宗澤、徐子晉，叉著腿並排坐在上首。他們的左側，李應全、何一手陰沉著臉共坐在一根枯木上，右側，楚文勇宛若金剛一般的站在林宗澤身後。
羅裏達則是敞胸露懷，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心中的不解和困惑，全都堆在臉上。
倚著門框，坐著的是吳立峰，頭上的草笠，壓得極低，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臉。除非是有特殊情況，不然，任何情況下，他都坐在門邊。這是這麽多年來，他養成的習慣——守在門邊，無論發生什麽意外，退可守、進可逃。
久不露麵的呂耀輝，蹲在吳立峰身旁。這次，他也跟著林宗澤一起從州城返迴了山寨。此時的他，穿著一身，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緞子麵長衫，六邊瓜皮帽，配以他矮胖矮胖的身材和笑臉，活脫脫一副錢莊掌櫃的模樣。
令人窒息的沉寂，屋中沒一個人接林宗澤的話茬。隻有屋裏的兩根大蠟燭、門框上插著的兩隻火把，時不時的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一眼掃過去，晃動的火光下，屋中的人都如同泥塑的佛像般，不言不語。
“禿子，你先說說吧！”既然沒有應聲，林宗澤隻好點了李應全的名。
“你說啥都成，但是，我不相信他會背地裏把我們賣了！”李應全生硬的答道。
“接受朝廷招安，這是他親口對那姓陳的所說，三哥沒冤枉他！不信？你問問大錘，他在場。”夾在兩人中間的徐子晉，搶過了話頭，並且，轉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楚文勇。
卻見，站在一旁的楚文勇，仿佛沒聽到徐子晉的話，矗立成一尊金剛模樣，不發一言，更沒有任何反應。
麵對林宗澤，李應全還不敢怎樣，可是，對上徐子晉，李應全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隻見他“唿”的起身，盯著徐子晉說道：“之前那一仗，他說帶人出去截官軍的糧道。可你們呢？你們非說他貪生怕死，帶人跑了！結果呢？如果沒他帶人破了官軍大營，驅使百姓衝亂了官軍陣腳，屋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李應全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盯著徐子晉，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
心有不甘的他，又高聲補了幾句：“他做的那麽多事，你們看不到。現在聽得不知道哪裏來的謠言，就咬定他背地裏出賣我們？”
“禿子，你別上火！之前歸之前，現在歸現在，接受朝廷招安的話，是他親口所說，並非你認為的謠言。”林宗澤衝李應全搖了搖手，示意他坐下。
“他之前做了那些事，大家都看在眼裏，沒人懷疑他有二心。可近些日子，他先是在鐵窯，放走了那個太監，現在又把那個姓陳的和他的親兵禮送出去，並且，讓姓陳的帶話迴去，想要接受朝廷的招安。這樁樁件件，不得不令人多想。”林宗澤放緩語氣，對李應全解釋道。
“三哥，我記得，之前是你交代下來，說你不在的時候，他統管山寨一切事務，俘虜也由他處置。怎麽這些成了他的錯？“李應全清楚的記得，之前林宗澤帶人追擊潰兵時，讓親兵傳令山寨由許山海統管。
“禿子啊，這命令是我下的，但是，我沒說他有權力替大家做主，接受朝廷的招安啊？”終究是在一起同生共死的老兄弟，林宗澤耐著性子給李應全解釋。
“你知道，他飽讀詩書，如果不是因為身世所累，去考個功名易如反掌。你想一想，假如有我們這些人做投名狀，他投靠了朝廷，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林宗澤起身，拉起了李應全的手臂。
“三哥，這話不該從你嘴裏說出來！”終於，何一手忍不住出聲。
“從山賊夜襲到奇襲官軍大營，這其中，他哪一件事對不起大家？如今，卻遭此猜忌？三哥啊，你不應該啊！”何一手不知道，為什麽曾經胸懷坦蕩、義氣幹雲的林宗澤，會變成如今這般。
鬆開李應全的手臂，林宗澤走到何一手麵前，微微彎腰，說道：“何一手，說到這個，我有些不解，你替我解答一番。”
“最近這些時日，山寨中傳得沸沸揚揚，說我們所經之事，全靠了他，沒有他，我們早就成了亡魂。這你該聽到過吧？”自從親兵跟林宗澤說了那些傳聞之後，他便著人，私下裏查了一番，雖說，沒查到傳聞最早出自誰的口，可是，可以很確定，那些傳聞的發軔之地便是何一手的救傷所。
“我些傳聞早就聽說了，可是，三哥，這些話說錯了嗎？我們每一次打勝，所有弟兄都有功勞，同樣的，他的功績也在其中。”何一手不覺得那些傳聞有何不妥？
未等林宗澤答話，徐子晉便插話道：“老何啊，你怎麽不明白呢？”
“先是著人在隊伍中，吹捧他的功績，之後又與那小太監和姓陳的表示，願意接受朝廷招安。你不覺得蹊蹺嗎？你不覺得他有所圖謀嗎？”
“簡直就是胡扯！”聽得徐子晉的一番話，首先按捺不住的是李應全。
“子晉，有些話沒有實據還是莫要信口開河。”呂耀輝的話音雖然不大，可所有人都聽出他的不滿。
終究還是年長一些，何一手沒有表態，而是望向了林宗澤：“三哥，你也這麽認為？”
“子晉所說，並非沒有道理。”林宗澤點點頭。
“之前，狗毛殺俘，眾人親眼所見，所以，處置合情合理。可如今，我們總不能光憑著猜測，就認為他做了有損弟兄們的事。傳將出去，怕是難以服眾。”既然林宗澤也那麽認為，何一手有些心灰意冷，但是，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
“把他叫來，親口問問，再聽他怎麽說，不好過胡亂猜測？”呂耀輝附和道。
“是啊，三哥，把他叫來問問吧！即便是官府斷案，還讓人辯解呢。”一直沒吭聲的羅裏達，嘟囔著。
眼見何、呂、羅幾人，都要求把許山海找來，林宗澤猶豫了，他知道，如果再說下去，即便是沒開口的吳立峰、楚文勇也不會讚同，就這樣給許山海扣上“出賣弟兄”的罪名。
“小虎！”林宗澤衝門外大喊道。
隻見，門口的火把一閃，林宗澤的親兵小虎出現在門外。
“你去請小先生來一趟。”林宗澤無力的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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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輕點！”劇烈的疼痛讓韋阿洪忍不住叫出聲。
一個土兵用隨身帶的水囊，給韋阿洪清洗了左手手臂上的傷口，然後，倒上金創藥，隨即，麻利的用布條給他裹好。
此時，林子中不斷地有人舉著火把，四處搜尋漏網的敵人。
而林子外的土路上，則是另一番景象。
臨時點起的火堆旁，幾十具死屍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土路上隨處可見散落的殘肢斷臂。
二十幾個放下了兵器，抱頭蹲著的俘虜，擠作一團。俘虜們的外圈，十多個韋阿洪的人，手持兵刃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這些俘虜，無一例外，身上都帶著傷，隻不過傷勢有輕有重。雖然不敢亂動，但是他們嘴裏都或長或短的呻吟著。
他們的傷勢，輕的無非是一些皮外傷，或者是被弓箭射中非要害部位。
幾個躺在地下重傷的俘虜，傷勢就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血肉模糊是他們的共同點，其中一個，半邊身子幾乎都被劈開，眼瞅著不用多久，便可以丟去死人堆。
忽然，從一旁竄出幾條黑影，餓狼一般的從俘虜中，拖了三個人，幾步就消失在林子中。
從這些黑影身上泛著光的皮甲，那些看守俘虜的人，一眼就知道，他們是韋阿昌帶迴來的土兵，因為，隻有他們才有令人羨慕的皮甲。
不一會兒，林子中便響起了陣陣哀嚎，不時還有幾聲沉悶的聲音傳過來，一聽便是鈍器在擊打皮肉。偶爾一兩聲骨頭斷裂的脆響，更是令人頭皮發麻。
木屋中擠滿了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屋子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大家都說一說吧，這事該怎麽處置？”林宗澤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匆匆趕迴山寨的林宗澤、徐子晉，叉著腿並排坐在上首。他們的左側，李應全、何一手陰沉著臉共坐在一根枯木上，右側，楚文勇宛若金剛一般的站在林宗澤身後。
羅裏達則是敞胸露懷，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心中的不解和困惑，全都堆在臉上。
倚著門框，坐著的是吳立峰，頭上的草笠，壓得極低，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臉。除非是有特殊情況，不然，任何情況下，他都坐在門邊。這是這麽多年來，他養成的習慣——守在門邊，無論發生什麽意外，退可守、進可逃。
久不露麵的呂耀輝，蹲在吳立峰身旁。這次，他也跟著林宗澤一起從州城返迴了山寨。此時的他，穿著一身，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緞子麵長衫，六邊瓜皮帽，配以他矮胖矮胖的身材和笑臉，活脫脫一副錢莊掌櫃的模樣。
令人窒息的沉寂，屋中沒一個人接林宗澤的話茬。隻有屋裏的兩根大蠟燭、門框上插著的兩隻火把，時不時的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一眼掃過去，晃動的火光下，屋中的人都如同泥塑的佛像般，不言不語。
“禿子，你先說說吧！”既然沒有應聲，林宗澤隻好點了李應全的名。
“你說啥都成，但是，我不相信他會背地裏把我們賣了！”李應全生硬的答道。
“接受朝廷招安，這是他親口對那姓陳的所說，三哥沒冤枉他！不信？你問問大錘，他在場。”夾在兩人中間的徐子晉，搶過了話頭，並且，轉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楚文勇。
卻見，站在一旁的楚文勇，仿佛沒聽到徐子晉的話，矗立成一尊金剛模樣，不發一言，更沒有任何反應。
麵對林宗澤，李應全還不敢怎樣，可是，對上徐子晉，李應全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隻見他“唿”的起身，盯著徐子晉說道：“之前那一仗，他說帶人出去截官軍的糧道。可你們呢？你們非說他貪生怕死，帶人跑了！結果呢？如果沒他帶人破了官軍大營，驅使百姓衝亂了官軍陣腳，屋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李應全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盯著徐子晉，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
心有不甘的他，又高聲補了幾句：“他做的那麽多事，你們看不到。現在聽得不知道哪裏來的謠言，就咬定他背地裏出賣我們？”
“禿子，你別上火！之前歸之前，現在歸現在，接受朝廷招安的話，是他親口所說，並非你認為的謠言。”林宗澤衝李應全搖了搖手，示意他坐下。
“他之前做了那些事，大家都看在眼裏，沒人懷疑他有二心。可近些日子，他先是在鐵窯，放走了那個太監，現在又把那個姓陳的和他的親兵禮送出去，並且，讓姓陳的帶話迴去，想要接受朝廷的招安。這樁樁件件，不得不令人多想。”林宗澤放緩語氣，對李應全解釋道。
“三哥，我記得，之前是你交代下來，說你不在的時候，他統管山寨一切事務，俘虜也由他處置。怎麽這些成了他的錯？“李應全清楚的記得，之前林宗澤帶人追擊潰兵時，讓親兵傳令山寨由許山海統管。
“禿子啊，這命令是我下的，但是，我沒說他有權力替大家做主，接受朝廷的招安啊？”終究是在一起同生共死的老兄弟，林宗澤耐著性子給李應全解釋。
“你知道，他飽讀詩書，如果不是因為身世所累，去考個功名易如反掌。你想一想，假如有我們這些人做投名狀，他投靠了朝廷，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林宗澤起身，拉起了李應全的手臂。
“三哥，這話不該從你嘴裏說出來！”終於，何一手忍不住出聲。
“從山賊夜襲到奇襲官軍大營，這其中，他哪一件事對不起大家？如今，卻遭此猜忌？三哥啊，你不應該啊！”何一手不知道，為什麽曾經胸懷坦蕩、義氣幹雲的林宗澤，會變成如今這般。
鬆開李應全的手臂，林宗澤走到何一手麵前，微微彎腰，說道：“何一手，說到這個，我有些不解，你替我解答一番。”
“最近這些時日，山寨中傳得沸沸揚揚，說我們所經之事，全靠了他，沒有他，我們早就成了亡魂。這你該聽到過吧？”自從親兵跟林宗澤說了那些傳聞之後，他便著人，私下裏查了一番，雖說，沒查到傳聞最早出自誰的口，可是，可以很確定，那些傳聞的發軔之地便是何一手的救傷所。
“我些傳聞早就聽說了，可是，三哥，這些話說錯了嗎？我們每一次打勝，所有弟兄都有功勞，同樣的，他的功績也在其中。”何一手不覺得那些傳聞有何不妥？
未等林宗澤答話，徐子晉便插話道：“老何啊，你怎麽不明白呢？”
“先是著人在隊伍中，吹捧他的功績，之後又與那小太監和姓陳的表示，願意接受朝廷招安。你不覺得蹊蹺嗎？你不覺得他有所圖謀嗎？”
“簡直就是胡扯！”聽得徐子晉的一番話，首先按捺不住的是李應全。
“子晉，有些話沒有實據還是莫要信口開河。”呂耀輝的話音雖然不大，可所有人都聽出他的不滿。
終究還是年長一些，何一手沒有表態，而是望向了林宗澤：“三哥，你也這麽認為？”
“子晉所說，並非沒有道理。”林宗澤點點頭。
“之前，狗毛殺俘，眾人親眼所見，所以，處置合情合理。可如今，我們總不能光憑著猜測，就認為他做了有損弟兄們的事。傳將出去，怕是難以服眾。”既然林宗澤也那麽認為，何一手有些心灰意冷，但是，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
“把他叫來，親口問問，再聽他怎麽說，不好過胡亂猜測？”呂耀輝附和道。
“是啊，三哥，把他叫來問問吧！即便是官府斷案，還讓人辯解呢。”一直沒吭聲的羅裏達，嘟囔著。
眼見何、呂、羅幾人，都要求把許山海找來，林宗澤猶豫了，他知道，如果再說下去，即便是沒開口的吳立峰、楚文勇也不會讚同，就這樣給許山海扣上“出賣弟兄”的罪名。
“小虎！”林宗澤衝門外大喊道。
隻見，門口的火把一閃，林宗澤的親兵小虎出現在門外。
“你去請小先生來一趟。”林宗澤無力的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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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輕點！”劇烈的疼痛讓韋阿洪忍不住叫出聲。
一個土兵用隨身帶的水囊，給韋阿洪清洗了左手手臂上的傷口，然後，倒上金創藥，隨即，麻利的用布條給他裹好。
此時，林子中不斷地有人舉著火把，四處搜尋漏網的敵人。
而林子外的土路上，則是另一番景象。
臨時點起的火堆旁，幾十具死屍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土路上隨處可見散落的殘肢斷臂。
二十幾個放下了兵器，抱頭蹲著的俘虜，擠作一團。俘虜們的外圈，十多個韋阿洪的人，手持兵刃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這些俘虜，無一例外，身上都帶著傷，隻不過傷勢有輕有重。雖然不敢亂動，但是他們嘴裏都或長或短的呻吟著。
他們的傷勢，輕的無非是一些皮外傷，或者是被弓箭射中非要害部位。
幾個躺在地下重傷的俘虜，傷勢就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血肉模糊是他們的共同點，其中一個，半邊身子幾乎都被劈開，眼瞅著不用多久，便可以丟去死人堆。
忽然，從一旁竄出幾條黑影，餓狼一般的從俘虜中，拖了三個人，幾步就消失在林子中。
從這些黑影身上泛著光的皮甲，那些看守俘虜的人，一眼就知道，他們是韋阿昌帶迴來的土兵，因為，隻有他們才有令人羨慕的皮甲。
不一會兒，林子中便響起了陣陣哀嚎，不時還有幾聲沉悶的聲音傳過來，一聽便是鈍器在擊打皮肉。偶爾一兩聲骨頭斷裂的脆響，更是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