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寰卻說,「他畫技很差,但他總以為自己是個繪畫天才。」


    宋錦末`正在靠在身邊的櫃子旁環顧四周,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下。


    「他還跟我說,我可以不用那麽努力工作,要是沒錢了,他就去賣畫,賺錢養我。」


    宋錦末`笑出聲,不忘調侃道:「你怎麽迴答他的?」


    顧塵寰終於找到一個能跟他提起和宋錦末迴憶的人,迴答得很積極,「我告訴他,那我一輩子都不敢退休了。」


    然後兔子聽了很生氣,揍他。


    也不疼,就是指頭在他額頭輕輕彈了一下,過後還後悔,又邊親他邊道歉,說自己不該這樣。


    小兔子真的可愛死了。


    關於後麵親密的事情顧塵寰沒說,不過宋錦末`覺得這兩夫夫還挺有意思。


    他轉頭,看到後麵的櫃子上放著一個醒酒器,模樣精緻,就是底座有點厚,本來也沒太在意,顧塵寰卻又說:「這是末末送我的醒酒器。」


    宋錦末`眨眨眼,雖然畫畫審美不太行,但是買禮物倒是合意,「還挺好看的。」


    「你對它的力量一無所知。」顧塵寰發出王之蔑視。


    隨後自信上前,優雅展示——他倒了點水進去。


    三秒鍾後,顧塵寰看著宋錦末`一張五彩斑斕的臉,耳邊縈繞著讓人腳趾抓地的網絡土尬歌曲,聲音戲謔,「怎麽樣?」


    宋錦末`:「......」


    是我小看他了。


    顧塵寰唇角微彎,心情難得愉悅起來。


    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坦然麵對,現在已經會主動分享,又何嚐不是一大進步呢?


    他就知道,沒有人能逃過醒酒器的魔咒。


    沒有人。


    小兔子的審美太過震撼,以至於到後來顧塵寰給他展示宋錦末吃飯專用的醜人魚大海碗時,他也不意外了。


    並且在內心得出對宋錦末的初步評價:審美界的廢材,飯量界的王者。


    顧塵寰帶他去了健身房,說起自己健身的時候,宋錦末變成兔子還偷看他。


    不過後來在一起了,對方就紅著臉光明正大看了。


    還有一間是宋錦末的專屬兔兔房,裏麵擺放著十幾個造型風格和大小都不一樣的兔籠,不過垂耳兔不喜歡被關著,隻是有時候吃東西和玩耍會在籠子裏逛一圈。


    兔子還有一個衣櫃,裏麵有很多可愛的小裙子、小飾品。


    顧塵寰給他看了宋錦末變成兔子時的照片,穿著小裙子在公司地板上跳兔子舞,黏人地要跟人貼貼,還會自己擺pose,舒服的時候會給自己舔毛毛,在他身上趴著撒嬌......


    顧塵寰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沉默冷靜的,在宋錦末從前的印象和現在的接觸中,對方話都不是很多,也不像是會記得旁人很多事的人,更不會這麽細緻跟人說起和誰的過去。


    宋錦末`從來不知道他這麽健談。


    有時是忍俊不禁,有時是懷念,有時是突然沉默。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宋錦末`一直沒有打斷,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一向不會說那些安慰人的話。


    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知道宋錦末會不會再穿迴來。


    其實他們內心多少都有了答案。


    他和宋錦末是不同時空的兩個人,錯誤跌入對方的世界已經很荒謬了,現在這種情況,才符合撥亂反正的正常秩序。


    各自迴歸本來的世界,這樣的發展,是不是就是最終的結局了?


    宋錦末`抿唇,看顧塵寰拿起一個相框發呆。


    上麵是他們在雪山上照的相,拍照的時候宋錦末偷偷親了他,剛好捕捉到顧塵寰有些呆滯的神情。


    小兔子很喜歡這張,顧塵寰裱起來放在床頭日日看著,和對方送他的兔子毛氈放一起。


    少年長相和宋錦末`一模一樣,卻是一副明媚活潑的氣質,透著相片都能感受到他的開心和幸福。


    顧塵寰摩挲著相片上宋錦末的側臉,聲音發啞,「其實這幾天,我時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我總覺得,他好像從來沒有離開,可是每次當我短暫清醒過來時,卻又意識到,他在我麵前消失了。」


    「也有那麽些時候,我覺得他或許從來沒有來過,這隻是我病發時的一個美夢,什麽信息素、什麽異時空穿越,包括他......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顧塵寰......」宋錦末`欲言又止,看樣子對方的易感期似乎還沒徹底過去。


    顧塵寰喉結滾動,看向他,卻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可是你看,這裏明明有那麽多屬於他的東西,有他喜歡的玩偶和美食,還有我......」


    「我記得和他的所有記憶,他怎麽可能不存在,怎麽捨得、丟下我。」


    宋錦末`皺眉,有些擔憂道:「你別這樣,他肯定也不想讓你這樣。」


    顧塵寰又走過來,急切地拉住他的胳膊,眼眶猩紅,「你說那個人不會傷害他,是真的嗎?他在的地方安全嗎?要是肚子餓了,要是被人欺負了,我又不在,該怎麽辦?」


    他的心頭一陣抽痛,幾乎已經無法理智思考問題。


    拋去所有的光環,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失去愛人卻無能為力,連自己情緒都掌控不好的廢物。


    宋錦末的離開,好像抽走了他身邊的所有氧氣,剝奪了他生存下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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