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纓生得瑰逸卓絕,這副做派若是別人做難免會猥瑣臃惡,但落到他身上,一身懶洋洋的矜貴。


    頸側不再熱癢,阿寧整飭嫩芽綠的衣襟,「那這木棉花可是大將軍移植過來的?」


    整個大燕隻有一位不帶任何前銜稱之,但無人不曉其姓甚名誰的人,便是西南長衡軍首領兼西南節度使,聲名顯赫的大將軍藺爭。


    民間盛傳,大燕除蓮白神山外,還有三座大山——遼東薛啟、西南藺爭與天子腳下謝長敬。


    高台寒甲,銀刀金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護得大燕百年安無虞,蕎麥長青青。


    「並不是」,謝纓敲了敲桌案,關節潤白,「是那位鎮守中州五社的藺侯。」


    藺家能一舉成為大燕的第一世家,其實力不言而喻,除了有藺太後這位雷厲風行的掌權者,更多的緣由在於氏族裏出了藺氏雙星,藺爭與其雙生兄長藺榮。


    藺爭戍守西南邊關,茲望西域與大涼,藺榮任司中州五社,掌青州,澤州,平陽,錦川,渝州各地軍務,如今正位於五社中被子楊河繞生、與大涼最近的渝州。


    想起中州那位侯爺的肆無忌憚,車內三人均不再言語,以免擾了興致。


    車外馬夫「籲」了一聲將馬車停穩,阿寧坐的有點久,難免雀躍。


    她被謝纓護著下了馬車,見麵前是上京最繁華的百花巷,眼睛一亮,朝前邁出。


    謝纓示意杜鵑跟上,轉頭淡漠地看向示意自己留下的孫群芳。


    齊國公府的嫡長女,端莊淑惠,落落大方。


    她迎向少年不和善的目光,直截了當地開口:「敢問小謝侯,如此待我表妹,是為何?」


    「是年幼相伴的情分?還是念之不忘的胸臆?」


    這也是齊國公夫人叫她跟過來的用意,他們有所耳聞阿寧在遼東的過往,心中憐惜不已。薛敖謝纓都身負盛名,他們實在擔心小姑娘再為情所困。


    「都不算」,謝纓凝眉思索,繼而笑得和煦,「若非要說出一個緣由,可說是兒時種種太過快活,叫我掃不淨那方喧鬧的小院。」


    「她是已知的變數和未定的夙願。」


    「不過」,謝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喉間低沉,「我定會得償所願。」


    孫群芳直到走進蘭枝樓,都還在想,謝纓口中的變數和夙願到底指的是什麽?


    直到看到阿寧與秦家的孽障站在一處時,驟然發覺身旁的謝纓麵色陰沉。


    秦東來本就對阿寧喜歡的緊,少年慕艾,第一次在風雪中裏見了阿寧以為是神山上的仙女,後來雖是吃了些苦頭,但也總把人放在心上。


    「陸..陸姑娘,你怎的在此處?」,說完又臉色一變,「姓薛的也在這不成?!」


    完犢子,腿又開始絞著筋的疼。


    「他不在。」


    阿寧看著他,臉色微白。


    從離開遼東後,除了自己沒人會和她說起薛敖,那人就像是佛偈前多搖出來的一隻簽。


    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她有多想要解清這遠在天邊近在咫尺的三昧。


    頭上的菩薩悲天憫人,夢中的雪獒恍若天神。


    「那就好,那就好...」


    「什麽好?」


    「當然是沒人阻我與姑娘交好!」


    秦東來揚眉抬頭,臉上剛堆砌出來的笑意霎時盪滅無蹤。


    若說他怕薛敖的鞭子還算情有可原,可麵對一臉笑意的謝纓時,卻是從骨縫裏打顫。


    像謝纓這種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與他這等紈絝自是玩不到一堆去,隻是去年年初他被抬迴上京,剛解了禁足後,卻在一日正午吃酒後被謝纓堵在了深巷裏。


    他的那柄重黎槍無人不知,以往他隻覺得這兵器銳利漂亮,可當槍尖懸在他眼球上時,才知道它有多叫人頭皮發麻。


    他顫巍巍地威脅謝纓,那紅衣少年聽罷眨了眨眼,將紅纓槍杵在地上,撐著槍柄。


    謝纓雖是在笑,可秦東來卻在郎朗中日下出了一身冷汗。


    「你該慶幸這雙爪子爭氣,沒敢作怪碰到她」,秦東來看著他露出兩排齒貝,覺得潔白又森然,「不然,秦家不能死一位公子,但上京未嚐不可多一具無頭屍。」


    想到此,秦東來打了個冷顫,猛地搖頭。


    「聽聞你長嫂在尋你?」


    謝纓言語溫潤,可秦東來卻手忙腳亂地應下,連看一眼他身旁的阿寧都不敢,疾步走了出去,慌亂中碰到了門口的女客,惹得幾聲嗔罵也顧不得。


    待出了樓,他才反應過來,他大哥秦碩連定親都未有,他哪來的長嫂!


    「小姐,可被撞疼了?」


    「未曾」,藺錦書壓下聲音,下巴朝著阿寧的方向微抬,「那就是陸鶴卿的妹子?」


    侍女望過去,見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身芰荷綠的衣裙撚青明潤,穿在她身上像是掐了尖兒的菱角,溫軟鮮妍。


    「正是,聽聞她與小謝候交好,如今暫住齊國公府內。」


    藺錦書點點頭,迴身走了出去。


    阿寧奇怪地望向門口,見她如此,孫群芳笑道:「那位是禁軍的南衙驍騎統領之女,藺錦書。」


    又補充道:「藺家這位嫡長女,秀外慧中,博物洽聞,對女子極為友善,但對男子…能讓她贊上一句的也就隻有鶴卿表哥了。」


    阿寧瞭然,又在這座上京最大的蘭枝樓中給國公府眾人挑了東西才坐上迴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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