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疼得瑟縮了一下。


    她忍著沒有躲開,雙手抬起,捧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


    指尖點上他掌心。


    ——依舊是要在他掌心寫字。


    容厭垂眸分辨了下。


    她寫的是:「不夠。」


    是迴答他那句「賞賜」。


    僅僅是在外的懲處和恩寵,不夠。


    容厭眼底漸漸蔓延上一層嘲意。


    晚晚全然不顧,繼續在他掌心寫:「今晚留下好不好?」


    「月餘不得見,晚晚思念您。」


    容厭冷眼看她寫在他掌心的字。


    他看了她一眼。


    不防間,晚晚已經將整個人都靠得極近。


    近到她的唿吸都能拂動他的發。


    她幾乎是挨著他,湊到他麵前,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她頰上細軟透明的絨毛。


    還有她的眼睛。


    漆黑的瞳色,濕潤的眼眸,看著他,裏麵卻仿佛閃爍著極為明亮的星光,純淨、柔軟、瀲灩。


    這樣拙劣的挑逗。


    這樣刻意的姿態。


    容厭挑高了眉,看著這雙眼睛,稍稍後仰,靠上椅背。


    他沒有立刻迴答,指尖繞起她垂到他手指上的發尾,慢悠悠笑了出來。


    第9章 吻上


    銅燈的火光微微晃動,月明星稀,那雙比窗外夜空還要漆黑漂亮的眼睛依舊近在咫尺,唿吸來往糾纏。


    容厭輕輕扯了一下她垂在他手上的髮絲。


    晚晚頭皮微微疼痛,手指收緊,專注地等著他的迴答。


    容厭低眸看著自己手上纏繞著的髮絲,不緊不慢地去思索。


    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是替身,卻沒有表露出多麽傷心的模樣。編排了一場好戲後醒來後,不僅想要留住他,就連勾引他都能做得單純而心安理得。


    他忽地笑了出來。


    葉晚晚、葉雲瑟,這姊妹二人之間,倒也不簡單。


    侍寢……


    他不在意她想要從他身上圖謀什麽,真能得到,那也是她的本事,若哪裏讓他覺得沒必要繼續留著她了,他也不會手軟。


    容厭將她這一縷頭髮順到身後,把玩一般,捏了一下她後頸,對她溫和道:「好啊。」


    ……


    盥室中,晚晚迴想起方才容厭答應留下,她輕輕按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口。


    雖然她在引誘他,但是心底還是有些後怕。


    從浴桶中出來,晚晚換上寢衣,拿起事先準備的圖冊一頁頁翻看起來。


    紫蘇在她身後為她絞幹發上的水跡。


    她配合地微微仰頭,長睫被水霧沾濕,偶爾眨動一下,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手中那捲書冊半分。


    紫蘇的目光僵硬地避開那書冊。


    晚晚在看的,是避火圖。


    容厭已經在裏間了,晚晚隻來得及細細看了前幾頁,匆匆又翻到中間看了看,男女小人各種姿勢的糾纏衝撞入目。


    麵不改色記下看到的畫麵,紫蘇出門後,晚晚便隨之將手中圖冊放下,很快起身出了盥室。


    裏間,容厭坐在綠釉金光紋博山爐前,剛剛放下香箸。


    空氣裏,安神香中沉香、甘鬆的香調漸漸壓過原本的清淡藥香。


    晚晚目光也跟著落在香爐上,若有所思。


    他似乎隻用這味香。


    容厭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使得寬闊的裏間頓時顯得逼仄起來。


    晚晚手指收緊,屏息了下。


    容厭走到門旁的銅盆處,淨手後,拿起嶄新的棉帕擦去手上水珠,迴到香案前坐下,迴頭見晚晚還站在盥室前,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容厭抬眸看她一眼,「會不會侍寢?」


    是她兩次三番主動想要侍寢。


    晚晚點頭。


    一年前,入宮那時,宮嬤都教過的。可是,這兩次,哪次都不是按照章程來的。


    容厭「嗯」了一聲,隨口問:「還記得多少?」


    晚晚全都記得,還學了更多。


    她走近了些,站到他身前。


    香案前的這處蒲團寬大,下方是紋路精緻的地毯,晚晚跪坐到他側,抬起手臂,廣袖隨著她的手臂展開。


    淡淡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一圈圈散開,好似一層輕紗,將兩人圍攏在一處,頓時讓人覺得親密起來。


    廣袖飄蕩,悠悠落到他身上,晚晚抬手環上他脖頸,看著他的唇瓣,小臂輕輕壓在他的肩上。


    容厭隻淡淡看著,她傾身靠近過來。


    香氣越來越清晰,距離越來越近,以至於她的唿吸輕微地拂動他頰側的碎發。


    她眼眸抬起,視線從他唇上移開、往上,直到四目相對。


    那雙淺色的眼眸依舊清冽,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在他的注視之下,她長睫顫了顫,將身子探得更近了些,輕輕仰起頭。


    唿吸一下拉近……她輕輕親了一下容厭的唇。


    視線相接,晚晚眼睛一眨不眨。


    她想清楚了。


    容厭自幼在宮闈中長大,在當年絕對強勢的外戚手中,還能夠組建自己的勢力,奪取大權,他對權勢、人心、計謀的把控,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去不自量力挑釁的。


    自作聰明在他麵前,不可取。


    他從一開始就告訴她了。


    那日,她不動聲色|誘引,他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與其想方設法瞞著他去做什麽,不如就像朱纓所說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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